林楚云和张天鹏循声回望,见不远处的田垄上站着一人,正轻蔑地看着他们。

    “是他!”林楚云心道。

    田垄上站着的人,正是韩扬,是凌云门杀下弟子中的老人了,据说他三年前就来此了,却一直没有通过弟子武试大会,还在山下种地。

    “就你们,还想主持天下公道?”韩扬轻蔑一笑:“要不,来切磋切磋?”

    林楚云不傻,他听得出来,这一次的“切磋切磋”,是真的在挑衅了。

    但林楚云不惧,他坚信人可以被打败,但不能被屈服。于是他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正要拿起木剑与韩扬对战,忽然被张天鹏一把拦在身后,他比张天鹏小了太多,完全被遮住,还未等他开口,张天鹏便道:“好啊,我跟你切磋切磋。”

    “哈哈哈,你个傻大个,我还以为你去哪了呢,原来猫在这里找了最弱的一个练剑,那你这剑法,这辈子也别想长进了。”韩扬大笑道。

    林楚云听他如此说来,更是气血翻涌,当即要挺剑冲上去,却又被张天鹏拦下。

    “你别胡说,林楚云他,很厉害的,我刚刚跟他练剑都没打过他!”张天鹏郑重说道。

    林楚云一拍脑门:真是个傻子啊,听不出别人是在讽刺他。

    “呦呦呦,少在这儿逞口舌之快,有种来陪大哥练两招?”韩扬道。

    “来就来!”张天鹏挺剑走了过去。

    韩扬见张天鹏汹汹而来,并不慌张,脸上露出一股傲气,一把拿起插在土地上的那柄长木剑,向着张天鹏使出第一招。

    站在不远处的林楚云仔细看着韩扬的剑招,果然更为纯熟,二人一接战,韩扬的剑招就从未停歇,招式之间也更为连贯,果然熟能生巧,林楚云暗道:还是自己练得不够啊。

    而经过两个时辰的磨练,张天鹏也显得更为从容,他看上去呆呆傻傻,但在练剑上颇有悟性,与韩扬打的有来有回,但林楚云看得出,他还是仗着力气大与韩扬对打,在剑法上早已落了下风。

    果不其然,不过三十个回合,张天鹏的胳膊上已经被击伤两次,仗着他皮糙肉厚,才不至于吃痛,很快,张天鹏双腿被撩中,一招被打翻在地,韩扬一脚踢开了张天鹏手中的木剑,用他自己的长剑指着倒在地上的傻大个胸口,嚣张道:“哈哈哈,傻子,看到没有,你太弱了,想赢我,根本没机会,就凭你,还想还老天一个公道?做梦去吧,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谁才是山下弟子中的大哥?谁才是公道?”

    说罢,便扬长而去。

    林楚云见张天鹏被击倒在地,忙跑过来问道:“你怎么样?没事吧?”

    张天鹏摇摇头笑道:“没事,被他打了两下而已,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了,等咱们练好了剑法,自然不用怕他。”

    林楚云哼了一声:“我此刻也不怕他,你刚刚为什么拦着我?”

    张天鹏道:“我知道他,做山下弟子很久了,剑法很高的,你又小又瘦,根本打不过他。”

    林楚云道:“你是不是傻,那你既然知道他很厉害,你连我都打不过,你能打得过他?上去逞什么能啊?”

    张天鹏嘿嘿一笑:“没事,就当是练剑了,功夫嘛,总要跟人对练才能进益。”

    林楚云无奈摇摇头,忙扶着张天鹏起来,心道:那韩扬击倒了张天鹏这个山下弟子中最为高大的一个,势必有得吹牛了,那帮一起种地的小孩定是要认他做大哥的。

    他不禁苦笑,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在山下弟子中做个头头算什么了不起?也用得着这么嚣张跋扈?可见人在蝼蚁之中呆的久了,就忘了心中的凌云之志。

    他可不想这样,便拉着张天鹏道:“来,我们继续练!”

    ……

    去往京城的官道上,一骑飞驰。

    马上之人一身甲胄,昼夜不停飞奔。一大清早,东方鱼肚白,南城门刚开,那人便掏出一块金牌亮给守卫,城门的守卫并不识字,但那块金牌他绝对认得,不敢怠慢,即刻放行。

    那人飞身打马入城,达达的马蹄踏碎了初冬的清霜。

    从南城门一直行,一路宽阔,少烟火气,正是京城的主干道,一大清早,白露为霜时节,却被这匆匆忙忙的身影惊扰了。

    直到太武门前,但见红墙金瓦,那人翻身下马,一名衣着秀气的小太监接过缰绳,他不多话,亮出金牌,直直往太武门内去。太武门的守卫直见金牌,皆低头行礼。

    这阵势,定是封疆大吏进京了。

    过了太武门,便是皇极宫内,天子皇宫,威严壮观,不由地让人敬畏。

    包括那一身甲胄的将军,也只敢低头走路,不敢他顾。

    一过太武门,便又有太监掌灯领路,直穿过一片巨大的空地,正前方便是奉天大殿,天下皇权的中心。那人随着太监低头行到奉天殿下,便跪在外面。

    大殿之中,庄严肃穆,一派皇家气象,文武大臣分列两侧,正中宝座上,便是一身朝服的皇帝。

    只是殿中时不时传来一阵阵愤怒的声音。

    不到一刻钟,殿中走出二人,面若死灰,乌纱帽已除,显然是被革去了官职。又不一会,殿前的太监大呼一声:“传河洛总兵魏长卿上殿!”

    那匆匆入京,此刻正跪在奉天大殿下等待觐见之人,正是先前带兵剿灭魔教的河洛总兵,魏长卿。

    “臣,不敢!”魏长卿连忙叩首呼道。

    过了小半会儿,那殿前的太监又大呼道:“皇上有旨,准,河洛总兵魏长卿,戴甲上殿!”

    “臣,河洛总兵魏长卿,谢圣上隆恩!”魏长卿解下腰间的宝剑交给身旁的太监,一步步走上台阶,走入殿内,到殿中指定之位,再度跪下:“臣,河洛总兵魏长卿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殿上之人道。

    “臣,谢主隆恩!”说罢,魏长卿才悠悠起身。

    “魏长卿,朕急召你入京,你可知所为何事?”

    “臣星夜兼程,不敢怠慢,还请陛下明示。”魏长卿道。

    “你看看这些奏折!”皇帝生气道,说着,便把一把奏折扔到他脚下。

    魏长卿捡起奏折,先行一礼:“臣斗胆!”方才打开翻看。

    这些奏折内容大同小异,无非是四个字:河洛大旱!

    想到先前走出去了二人,这才想起来,那二人分别是河州和洛州的巡抚,河洛二州之地,也算自己的辖区,虽然他是武官,却也难辞其咎,不由地冷汗直下。

    众臣皆只见,魏长卿的铁甲上,严霜化作一点点白雾,在奉天大殿内,孤零零的遗世独立。

    魏长卿还没想好该如何回答,皇帝便发话了:“两年了,整整两年,整个河洛一滴雨都没有下,年年赈灾,年年赈灾,赈灾的粮食都哪去了?若不是尔等大臣中饱私囊,这河洛之地的百姓能饿死那么多?倘若激起了民变,尔等个个都是杀头之罪!”

    众臣一听,皆忙下跪道:“吾皇息怒。”

    皇帝语气稍缓,又道:“朕自继位以来,派兵剿灭了为患中原多年的魔教,原以为便可安享几日,谁知这河洛之地两年大旱,今年,甘州也不下雨。北方还有乌燕人来犯天云关,我大宁王朝内忧外患,朕心甚忧啊。”

    殿下鸦雀无声,魏长卿只好叩首道:“臣等办事不利,臣知罪。”

    皇帝叹了口气道:“你知什么罪?河洛总兵只管军务,剿灭魔教,有你大功一件,只是这河洛大旱,百姓饿死流离,恐生大变,倘若处理不当,怕会动摇我大宁的数百年根基,朕召你来,就是要让你加紧军务,以防民变,朕给你节制之权,你替朕管好河洛,管好新巡抚,倘若再有贪腐赈灾钱粮者,就地处决!”

    魏长卿虽得此大任,却心知此事之难,却也无可奈何,脸上非但没有一丝大权在握的高兴,反而愁容不展,冷汗湿透了内衬,只得道:“臣,领旨谢恩!”

    退朝后,众臣都散去了,魏长卿这才敢回望一眼,这位少年天子,弘熙皇帝。

    “恭喜恭喜啊,魏大人!”

    魏长卿一看,正是户部尚书李俊,苦笑道:“尚书大人,魏某何喜之有啊?”

    “河洛两州节制之权,又主掌军务,魏大人可谓位极人臣了。”

    “尚书大人此言差矣,我等皆是为陛下分忧,为大宁王朝尽忠贞之力,河洛现下此番状况,魏某搞不好,就不是摘掉乌纱帽的事了,会掉脑袋的。”

    “哈哈哈,言重了魏大人。”户部尚书李俊又叹了口气:“少年天子,意气风发啊!”

    说罢,众人皆缓缓向着皇极宫外走去,第一抹阳光正从东方射过来,如刀似剑,寒光凛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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