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里衍接过来,却是一张折枝梅罗纹砑花笺,粉红色的砑花纸笺,暗色花纹意趣明显,于朴实中显露出一种高贵和雅致。

    周南听说是三皇子写给蜀国公主的,有心想看看上面写的什么,又不好凑到余里衍身边去看,只是在心里暗暗咒骂:给劳资的女人写信,还用粉色信笺,看来不把你绑过来,就对不起你这肉票。

    余里衍却没有看,只是转手递给周南,说道:“驸马替妾身一读即可。”

    周南忙拿过来,只见上面用端丽清秀的小楷写道:“蜀国公主足下无恙。近来于雄州城西北偶得梅林一处,梅绽严寒,摇曳生香;枯枝擎雪,月华笼枝。远看有喷红吐翠,绿萼红苞;近观则润滑剔透,冰晶玉洁,诚可谓盛景也。一岁既终,不免令人感怀。正值公主仙驾于此,想与公主共游此胜地,纵赏美景。酌佳酿以申心,玩琴书而舒情。谨遣一介,希还数字。后日在下派人为公主引路。”最后是郓王赵楷具名。

    在周南看来,这十足十就是郓王赵楷想借机去泡余里衍的情书,忽然想到一事,对余里衍说道:“也没什么,三皇子请你去赏梅。写写诗,喝喝酒,一起过个年。”

    余里衍微怒道:“这厮太也无礼!妾身与他又非故识,直拿妾身当作风月女子一般,竟要妾身与他赏花饮酒!”转头对银屏说道:“且去对来人说:男女有别,不便相陪。将那人打发走了。”

    银屏躬身答应一声,就要向帐外走,周南忙对银屏说道:“且慢去回复。”

    银屏见是驸马纷纷,看看余里衍,不知道该如何行事。

    余里衍怨道:“周郎为何要拦下屏儿?似这等事,还要答应他不成?”

    周南点点头,嘿嘿笑着说道:“正是。恳请公主答允下来,那梅林景色倒也不俗,后天前去看看,也不错。”

    余里衍见周南竟然让自己去和南朝三皇子赏梅,脸带不悦,说道:“驸马以为妾身是何等样女子?莫不是以为我番邦女子便如此不堪么?!”显然是动了怒。

    周南看自己再逗下去,余里衍就真要生气了,对银屏正色说道:“你去回复了来人:就说公主已然答应了。去吧!我与公主有话要讲。”银屏见周南不是开玩笑,也不敢违逆,又听周南有话要对公主说,显然是解释此事,便按周南的吩咐回复来人去了。

    余里衍见银屏出去了,想到自己喜欢的男子,竟然让自己去和另外一个男子赏景饮酒,不禁心中伤悲,眼眶中泪花闪动,只是强忍着。

    周南走近余里衍,见余里衍误会了自己,便说道:“那三皇子哪里是请你去赏梅?分明是要使奸计害你!”

    余里衍终于忍不住,嘤嘤泣道:“那三皇子害我,你却是来羞辱妾身。”

    周南知道现在劝也无济于事,只是自顾自说道:“那三皇子已经在梅林中设下机关,想要将你擒住,捉回雄州。故而今日便着人来下请书,自然是要公主坠入彀中……”

    余里衍正在伤心,却听周南说到这样一个秘密,也顾不得伤心了,忙问道:“那三皇子暗中行事,你又如何得知?”

    周南便将自己和周福昨夜从雄州城出来时遇到一伙黑衣人骑马出城,等自己和周福赶到梅林,才发现那些黑衣人正在林中布设翻板陷阱,自己急着赶回大营见公主,便没有深究此事。现在南朝三皇子派人来请公主,便想到那翻板陷阱必定是为公主设的。

    余里衍听周南说急着回来见自己,又知道周南刚才早就有了主意,只是在故意逗自己,想到自己刚才在他面前失态,不禁又羞又急,说道:“驸马既然早知道那三皇子设有埋伏,为何要让妾身去犯险?”

    周南见余里衍脸上还有刚才流下的泪痕,心中怜惜,不由得伸出手,在余里衍肤如凝脂的脸上轻轻拂过,将泪水擦拭掉。余里衍身躯轻轻一震,头却不敢乱动,生恐自己一动,会让周南的手更多地贴上自己的脸。

    周南收回自己的手,对余里衍深情说道:“我岂会让你犯险?”余里衍一脸小儿女情态,倒不像什么公主,只是一个守在爱郎身边的小女子,娇声嗔道:“你就是要我掉进陷坑才安心!”说着别过脸去。

    周南从侧面看着余里衍微翘的嘴角和挺直小巧的鼻子,怦然心动,忍不住捉住余里衍的手,傲然说道:“要论机关,还不知道是谁算计谁!”

    余里衍想甩脱,却用不上力,只觉得自己的手在他火热的手心里,很是舒服,更让自己安心,神情恍惚地问道:“驸马可是已有了主意?”

    周南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这三皇子如此恶毒,损害公主名声,更想用毒计掳走公主,我岂能轻饶了他?!”

    顿一顿,周南沉声说道:“这三皇子,刚才我看他给你写的那些话,就看他不顺眼了——他不是想用机关害你么?我和四哥、福哥再去一趟,将他那陷阱改了,到时保你安然无恙,还能将南朝三皇子拿住,哈哈,如此一来,倒省得我带人去城中劫他了。”

    听周南如此在乎自己,余里衍此时心里有一万分柔情蜜意,对如何捉拿三皇子根本想也不愿想,对周南轻声说道:“妾身听凭驸马安排就是。”

    “公主,那人已经……”银屏从外面走进来,正要向余里衍禀报,看到周南握着公主的手,忙用手将自己的嘴捂住。

    余里衍却惊醒过来,脸上一红,用力将自己的手从周南手中抽了出来。周南忙站起来,对余里衍说道:“我这就带人去改。”说完慌忙走了。

    在城外劫赵楷,自然比在四门紧闭的雄州城劫赵楷,要容易的多。更何况,这赵楷是自己作死,非要用什么机关陷阱来害人。现在周南只要略作改动,对自己的计策深信不疑的赵楷,哪里还会提防有人会把他当作猎物一样装进陷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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