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青的日常 作者:不倾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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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姥姥爷以及各种各样沾亲带故的人就轮流来住,小屋里很是堆积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后来祖辈的老人们一个个排着队送了火葬场,亲朋好友来的少了,父辈又开始闹离婚。三天里总有一两天,不是爹过来就是妈过来。不管谁过来,苏青青都准得顶一脑门官司。人心浮躁,多少年也没谁有心思给她收拾收拾屋子。

    起先苏青青一心只希望爹妈能赶紧离婚消停消停,等到爹妈真的离婚了,又忍不住要设想这两个人该怎么改变才能和和美美地过下去,半大孩子最喜欢操这些没用的心。她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家里是平静的,那个时候的爹妈是怎么过的呢?记不分明,也没人可问,家里只留着为数不多的几张旅游照片,里边爹的照片也没有,妈的照片也没有,只剩她自己,躺在大片空白的老相册里,兀自高兴地笑着。

    这相册也只有苏青青会看。

    有一次翻着照片,苏青青忽然想起来跟父母去海边玩的时候捡到过一些小玩意儿,记忆从虚空中回溯,一时分明闪现于眼前,每个人的笑脸都清晰如镜,年轻、幸福、圆满。又好,又暖。

    她翻箱倒柜地找啊,找出来一个破塑料袋。其实当年海边也很难捡到什么好东西了,不外乎是些普通的贝壳和海胆壳之类,灰突突的并不好看,而且也大多不是完整的,唯有一个干海星是整整齐齐,只是小些。

    苏青青高高兴兴地找了根线把海星挂起来,挂在床头,很显眼的地方,她觉得整个屋子都显得不同了呢。

    姜爱红带着孩子过来见面时,苏青青还挺积极的,领着到处参观,走到自己屋里时还特别指着那海星说:“这是我小的时候自己在海边捡的,好多年了,这五角星形状还挺正的哈?”

    结果夏博学用两个猪蹄子一掰就毁了。

    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掰坏了,熊孩子还不停手,故意拿着往家具上敲打,姜爱红一边儿轻轻数落儿子,一边儿拿眼睛瞄苏青青,看苏青青脸色实在太黑,就说:“诶呀小孩子真是不懂事,惯的他!青青你别生气,现在网上什么都能买到,以后姜姨多买几个赔给你啊?”

    她前边的老头儿有钱,实在没把这点小玩意儿放在眼里。

    老苏也帮腔:“赔什么赔,她都多大人了,还玩这玩意儿。送给博博了!博博,喜欢回头叔叔在网上给你多买几个,咱们天天掰着玩儿!玩儿完了还炖汤喝,啊?”然后冲着苏青青皱眉头。

    姜爱红登时被逗得咯咯直笑,又是拍老苏,又是看苏青青。

    夏博学得意的看苏青青。

    苏青青能怎么办,众矢之的,只好假笑。

    临走的时候苏青青找机会偷偷瞪夏博学,狠狠瞪了两眼,小孩儿还有点儿吃惊的样子,想来不认为自己干了什么了不起的坏事。苏青青一口气发不出来,心里从此不待见母子两个。

    对老苏不生气,是来自父母离婚时的觉悟。

    离婚闹了好几年,老苏和邓玉兰两个简直像打鸡血了一样越斗越勇,苏青青反倒日渐憔悴,觉得自己就快支撑不住,无比渴望自个儿赚钱独立过过清净日子。高中毕业时自己报了卫校,只不过是听说卫校三年就毕业,第三年就是实习。

    确实欠考虑,但等到家长想起这一茬来过问的时候,事情已经不可能更改了。

    三堂会审,苏青青先被她妈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一千道一万,就是说苏青青随她爸,一样的胸无大志、没出息,白瞎了自己的一片心,浪费了自己的大好青春。

    老苏或许开始也不高兴,等到苏青青随他的话钻进耳朵里,就把立场一扔,立刻阴不阴阳不阳地说起当护士的好处来,说的话可真难听,什么女的伺候人最对路啦,不怕干活才是好女人啦,女孩子要那么大的野心也没用啦,苏青青听着都扎耳朵。

    苏青青她妈气炸了。苏青青是第一次看见两个人动手,开始还只是你推我一下,我搡你一把,总还能停下来吵吵两句,后来居然就不吵吵,开始憋着劲儿撅胳膊别腿,抽冷子下黑手了!战斗迅速升级,两个人眼里都迸着火星,那眼神儿实打实是看仇人用的。

    苏青青觉得用震惊两个字都形容不出她当时的心情。于是慌里慌张跑出去,见门就敲、逢人就拦,呼啦啦招呼了六七个人回来拉架,颇有声势,在小区里闹出个大大的笑话。

    邓玉兰女士摊上这么个缺心眼儿的闺女,真是哑口无言、出离愤怒、又无可奈何。被拉开以后也不知道是赌气还是死了心,当着一屋子人撂下话:“孩子房子!一切的一切全不要,老娘净身出户!苏大力你今天必须放我自由!”

    老苏等的就是这一句,生怕邓玉兰反悔,干净利落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

    邓玉兰出门就住了旅馆,说你们爷俩儿我一个都不想见,够够的了。

    苏青青万万没想到拉个架把她妈拉出个净身出户!惊骇愧疚之情破表,然而为时已晚。

    老苏大获全胜,看着神助攻女儿格外顺眼,拍拍她的脑袋瓜,张罗着要请客。苏青青坚决不去,老苏都没生气,最终请了几个来拉架的邻居走了。

    呆坐在这个终于消停下来的家里,苏青青想的是她妈到底有没有私房钱呢?可千万千万要有啊?有心去看看她妈,又不敢去,想收拾点东西送过去,又没留意过大人都需要什么,一个身子像被劈成来两半,一半是不安,另一半呢还是不安。

    不安亲妈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也不安跟着这么冷心冷肺的爹自己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唉。

    第 3 章

    糟心事儿总是这样的,不愿意想起又偏常想起。

    苏青青拉着脸下了床,换上一身松快衣裳。又想起早上王玉玲对自己态度有些不对,不禁叹气:“还以为能交个逛街用的朋友呢,切!”

    人家王玉玲其实是骨相长得好,看在苏青青的眼睛里,就怎么也没有这回事。好看么?那百分之一百是因为会穿衣打扮呀,自己学会了一定也可以的!

    睡觉睡得脸有些肿了,倒是显出几分少女般的稚气来,也只这个时候有,一个浅浅的影子,洗个脸就没了。而且脸上的油刮一刮也够炸根油条的了。苏青青对着镜子看了几遍,决定还是应该洗头了。

    卫生间却被占着。

    “谁在里头?”苏青青明知故问,老苏那是求着他他都不会关门的。

    “我!”毕竟还是个孩子呢,真天真。

    苏青青暗搓搓地笑笑,坐到沙发上。茶几没人收拾早就成了例了,默认是留给她的。

    除了西红柿,全都吃的精光。

    “那么多葡萄也不知道给我留点,夏博学你怎么越来越能吃了!”苏青青喊。

    “他们中午过来了,叫你你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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