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数十日的修养,皇后的身体渐渐康复,可是唯独心里的那抹忧伤不散。每当想起自己怀胎数月的辛苦,久久的期盼。到最后那个让自己盼了好久好久的孩子,就连看一眼这个世界都没有,就胎死腹中,想一想只能将满心的痛苦硬生生的吞进了自己的肚子里,那伤口却久久不能愈合。

    没过多久皇后便搬离了太后的嘉宁宫,回到了自己的清宁宫居住,当她踏进这久违的宫殿时,眼前的一切她似乎不敢相信,宫内的摆设已经焕然一新。就连曾经服侍在她身边的奴仆也全部换了新人。

    太后陪着皇后进入清宁宫,一脸关心的笑意道:“若儿,母后的一片用心,你可满意?母后恐你触景生情更加难过,所以令人将你的宫殿装扮一新。又重新为你选了一些丫鬟奴仆,这样若儿以后便可以忘记伤痛,重新振作起来了。”

    皇后与太后并肩而行,后面跟着一众丫鬟奴仆,两人看似有说有笑,然则皇后内心依旧隐隐作痛,却装作笑脸盈盈道:“母后为儿臣着想,儿臣心中感激。母后费心了。”

    太后却一脸关心道:“我儿说哪里话,龙孙一事额娘一样痛心,幸亏凶手已经伏法。也算是告慰我那不幸的龙孙吧!好了,事已至此就不提它了。”

    两人一边走进清宁宫一边说着这些日子发生的种种事情,皇后对于太后之言却不甚认同,她是怎么都不会相信自己腹中的龙子是土方国使臣所为。

    于是试探性的问道:“母后,难道您就没有怀疑过此事另有蹊跷吗?土方国使臣怎么会去谋害儿臣腹中的龙子,儿臣以为此事一定还另有其人。”

    太后却不以为然,她自己深知此事是谁做的,可是她却不能为皇后作主。郭秋月已将武韦帝迷的神魂颠倒,即使有证据证明是郭秋月所为,又能如何呢!

    再者郭秋月同样怀有身孕,虽然郭秋月同样不受太后待见,可是她腹中的龙子却是无辜的。想到此太后也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随即道:“若儿,既然此事已经查明,就不要再胡乱猜测了!毕竟太医是不会错的,他与土方国使臣无冤无仇又何必去陷害他,如今土方国已经对此不满,并挥兵南下,并夺了我东盛国的达木州。”

    “陛下已经派贺斌率二十万大军前去收复失地了,若儿母后希望你以后就不要再有所怀疑了。”

    说着两人已经进入清宁宫主殿,里面摆设同样焕然一新,见太后与皇后到来,守在殿内的两名丫鬟,玉株玉黛急忙上前施礼道:“奴婢见过太后,皇后娘娘。”

    皇后一脸疑惑,看着两个陌生的面孔半晌才道:“你们是?”

    还未等两名丫鬟答话,太后便抢先道:“她二人是刚入宫的新人,老身见其聪明伶俐。便留了下来伺候若儿了。”

    说着便一脸笑容看向皇后又道:“若儿可曾满意?”

    皇后只是点点头,从她脸上看不到欢喜也看不出不悦,只是淡淡道:“多谢母后,儿臣满意。”

    太后也不管皇后是真满意还是假满意,当即开怀道:“如此甚好,她二人日后便服侍若儿吧!母后还怕若儿不喜欢她俩,如今看来是母后多虑了。”

    说罢便看向玉株玉黛道:“还不赶紧向新主谢恩。”

    两人领会,互视一笑施礼道:“奴婢玉株,奴婢玉黛。向皇后娘娘请安,谢皇后娘娘恩惠。”

    皇后也不愿多搭理她们,只是淡淡道:“免了。”便与太后一起进入了清宁宫。

    虽然自己在这宫殿中居住了数年,却第一次感觉到陌生,一切都令自己不再熟悉。曾经的一切都由现在的改变而逝去,就连一直跟随自己多年的玉兰此刻也不知去了何方。

    其他的旧宫人都已经换成了新鲜的面孔,看到此皇后愈加感到孤独,如今看来自己以后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此刻让皇后更加想念有玉兰的日子。

    自从上次玉兰告别之后,就再无玉兰的消息。她是生是死,去了哪里都已经不得而知。两人坐下以后,皇后终于忍不住问道:“母后,不知玉兰此刻在何处?母后可如实告诉儿臣。”

    太后顿时面带惋惜,停顿了片刻才道:“若儿,母后知道你与玉兰感情甚好,可是母后又不得不告诉你真相,前些时日母后担心若儿身体不适,方才没有告诉你。现在母后认为是时候把真相说于你听了。”

    “那日玉兰离开嘉宁宫后,病情愈加严重,母后派了御医为其诊治,然玉兰得的是不治之症。御医也无可奈何,不久玉兰便不忍病魔的折磨撒手而去了。”

    说到此太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表示自己的无能无力,皇后一听此话,顿时如五雷轰顶晴天霹雳。瘫坐在一边,两眼无神。肤色煞白,如死灰般的模样。着实吓了太后一跳。

    连忙惊恐的起身扶住皇后道:“若儿,若儿你无事吧?你了别吓母后啊。”

    皇后半晌才生无所恋的喃喃道:“她,她就这么离我而去了?她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丢下我。我们说好一生一世不离的,她,她骗我,她骗我……”

    突然皇后情绪失控,她胡乱的挥舞着手臂,几案上摆放的茶具被皇后一扫而光,摔了一地。破碎的声音不绝于耳,太后神情惶恐,不知如何安抚她的悲伤之情。

    随即道:“玉株玉黛快,快扶皇后到侧殿休息。”

    玉株玉環赶紧去搀扶皇后,却不曾想皇后此刻如疯了般大吼大叫道:“滚,都滚。滚……”

    太后亦是吓的惊慌失措,她不曾想玉兰之事竟然会对她触动如此之大。这一刻她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连忙道:“快,快去请御医。皇后魔怔了……”

    玉株玉黛亦是惊慌失措,听得太后所言急忙向殿外奔去,太后愣在一边不敢近前,皇后此刻完全如疯了一般,或许因为痛失幼子,又同痛失玉兰。

    一直的压抑在心中的难过,痛苦,孤独,失落无助各种感觉交织在一起,终于击垮了她本来就脆弱的内心,在此之前她尽量忍耐,然则所有的不如意聚集到一起,终于内心深处不堪重负一泄而出。

    皇后此刻她真的疯了,她甚至发疯的吼叫道:“你们都是魔鬼,你们要害我的孩子,你们还要害我身边的姐妹,你们不是人,是魔鬼,魔鬼……”

    说着她开始全身发抖,眼神中尽是绝望,太后站在一侧只得安慰道:“若儿,若儿,你怎么了,你,你别吓母后。龙孙没了,可是若儿还年青,日后还会有更多的龙子,玉兰不幸偶染瘟疫,实则她命薄。可是若儿你不能这样伤害自己啊!”

    说着太后试图靠近她去安抚住她的情绪,可是不曾想太后刚一靠近,皇后就更加疯了起来,一边抓狂一边道:“你,你也要害我,你们都要害我。”

    不知何时皇后手中却多了一个眠枕,她紧紧的抱着它,似母亲抱着自己的孩子道:“龙儿,龙儿。别怕,有母后在,谁也不可能再伤害你,龙儿,龙儿。别怕。”

    说着皇后把眠枕靠在自己脸上,似乎是用母爱去安抚自己的孩子不要怕,有母后在。太后见此更是不知如何是好,此刻她显得手足无措。太医此刻也迟迟未到,太后一向足智多谋,这一刻却真的是束手无策了。

    正在此时,却见华妃突然而至。太后就如同见了救星一般,急忙道:“华,华妃。你,你来的正是时候,快帮老身劝劝若儿,她,她魔怔了。”

    华妃先是一愣同样有些手足无措,看着皇后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几案上的东西都已被砸碎,只剩下一地的狼藉。

    华妃没想到刚得到皇后重新搬回清宁宫的消息,第一眼看到的却是这般景象,慌乱中华妃试图劝说皇后,见华妃来此,更是愈演愈烈。华妃见劝说无效,知道皇后这些时日聚集在内心深处的痛苦居多。

    只得劝道:“太后,还是让皇后一个人先静一静吧!儿臣与母后在此,恐皇后更加情绪失控。”

    太后见已经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也只能点点头,然后看向站在一边的玉株玉黛道:“好生服侍皇后,若皇后有个三长两短,小心你俩的脑袋。”

    两名丫鬟见太后伶俐的眼神中充满了杀气,两人顿时心生畏惧,急忙道:“奴婢一定好生服侍皇后,奴婢谨记。”

    太后撇了她俩一眼方才在喜内官与众宫女的服侍下,离开了清宁宫。出了清宁宫的殿门太后又对众侍女道:“皇后今日之事绝不可外扬,若你们当中谁嘴巴不严,泄露此事。若被老身知晓,不要怪老身对你们不客气,你们可记下了?”

    众侍女齐声道:“奴婢谨记。”一行人方才回到了嘉宁宫。

    华妃侍奉太后离开以后,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康宁宫,而是稍待皇后情绪有所缓和后,再次进入清宁宫主殿内,不知过了多久皇后或许累了,也或许哭闹的眼泪也没了,情绪才稍加稳定了许多。

    华妃见此急忙吩咐玉株玉黛为皇后打盆水来,让其净一下面。此刻皇后瘫坐在一边,只剩下轻声的抽泣,华妃缓步而来,坐在皇后旁边。为她递上绢帕,皇后接过华妃递过来的绢帕以后,突然紧紧抱住了华妃。

    泪流满面道:“妹妹,你可来了。姐姐这些时日的痛苦,只有姐姐自己清楚。姐姐忍了又忍,尽量不要让眼泪掉下来,可是姐姐再也扛不住了。”

    “妹妹,你可知道姐姐心里有多苦,姐姐盼了那么久的龙子,竟然连来到这世间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姐姐假装坚强的不掉一滴眼泪,可是当姐姐听到玉兰得瘟疫而死,心下则痛不欲生。究竟姐姐做错了什么,让老天如此惩罚于我。”

    玉兰得了瘟疫,华妃却不得而知,这宫中消息封锁的密不透风,仿佛宫中的奴仆宫女都在有意避讳宫中的诸多事情。就连皇后这几日在康宁宫发生了什么,华妃更是一无所知。

    随即有些好奇道:“姐姐可是说玉兰去了?这宫中不曾有瘟疫发生啊!玉兰怎么会得了瘟疫。”

    皇后将事情的经过和华妃重新又叙述了一遍,华妃才知道真相。但又感觉此事有些蹊跷,但却没有表露出来,只是将心里的疑惑暗暗记了下来。

    随即安慰皇后道:“既然玉兰不幸,皇后更应该保重身体,切勿再伤了身子才是。”

    经过一场痛哭以后,皇后的心情也稍加平复了,便道:“姐姐无事,妹妹可曾听说土方国已挥兵南下之事,并夺了我东盛国达木州,目前陛下以派贺斌北上讨伐敌军了。”

    华妃点点头,此事她也是刚得到消息不久,她更是亲自前去探望过贺斌,本想拉拢他为皇后办事,却不曾想贺斌生性刚烈,不仅不同意与妇人为伍,还将她轰了出来。

    于是道:“妹妹也是刚得到消息,此次贺斌北上阻击敌军,妹妹感觉对他不利,所以曾去劝他万事多加小心。”

    “此次妹妹前来清宁宫一是来看望姐姐,二是还有重要的事情与姐姐商议,前几日妹妹曾亲眼目睹国师入了箫妃的宁夏宫。”

    皇后一听顿时一怔,她不可思议的看向华妃道:“什么?国师怎么会到她的寝宫?”

    华妃亦是一脸怀疑道:“是啊!妹妹也觉得此事奇怪,若她与国师有交往,妹妹认为箫妃并不可信,她努力讨好姐姐与我必定有所歧途,还请姐姐多加留意她才是。”

    一直以来皇后就不曾相信是土方国使臣害了她的孩子,听华妃说来,皇后更是疑心重重。随即道:“看来这个箫妃必定有问题,难不成她早已经与国师与郭秋月同流合污了,那本宫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本宫不曾有害人之心,可是我儿白白让人害死,本宫也绝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本宫与郭秋月从今往后便势不两立,若真是郭秋月所为,本宫绝不饶她,非杀了她替我儿报仇不可。”

    说罢皇后已经青筋爆突,握紧了拳头,眼神里满是仇恨,这仇恨撕碎了她一直以来的与人为善,虽然郭秋月屡次生事,皇后都没有下定决心铲除她,可是这次不同,若自己的孩子真是她所为,皇后必然奋起反击。替她的孩子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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