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一手抓着老婆的头发,一手扭着她的一只胳膊,“我让你贪财不要脸,今天非整死你不可······”

    “爹,求求您,放开我妈。求求您······”沁儿痛哭,撕扯着父亲。

    改改疼得哇哇直叫,“疼死了,快放开我,我再也不敢了。”

    一家三口人,就这个架势来到了周梦渊居住窑洞前的半坡上正往下走。

    窑洞南边大槐树下的石头上,一排坐着老太婆、周梦渊和灵芝。

    老太婆手指捻着佛珠,嘴唇蠕动着,没有声音。

    周梦渊给灵芝拔掉了头上仅有的最后几根白发,颇有成就感说:“看起来,这皂角乌发灵挺管用的,有机会去了县城,再给你买点,巩固巩固。”

    灵芝诡秘一笑:“嘻嘻!可能是那药也起作用了。”

    “回春丹?那下次就多买点。”

    周梦渊并不知道这“回春丹”是做什么用的,只是听这名儿好,郎中介绍得好,觉得应该是让女人更能保住青春美颜方面的。

    岂不知,在玉米地里被灵芝疯狂拿下,就是这个回春丹起了绝妙性作用的。

    灵芝笑了笑,模棱两可的说:“不用了。那药吃了,反应太强烈了。嘻嘻。”

    “听!那边好像是沁儿在哭喊。”奶奶提示了一句。

    周梦渊和灵芝这才从惬意的聊天里出来,抬眼望去,见是周四一家拉扯成了一团。

    两个人奔跑过去,毋庸问及原因,先是分开了仨人。

    “四叔,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怎么可以这样对婶婶?”

    周梦渊将忿忿不平的周四抱住拖在了一旁,强行阻拦格挡。

    气坏了,依然不肯放过,周四脱下一只鞋子砸向改改,“打死你这个没脑子的贱人!”

    改改调头急躲,鞋子落在了灵芝身上。

    捡起来,提醒改改,“妗子快走。”

    “你敢!”周四眼珠子里冒着愤怒的火花,眉毛也立起来了,“不把事情在这里说清楚,回去要了你的命!”

    一听是因为事情,想必不是小事,周梦渊没有刻意阻挠。

    大的事情,早晚要处理,不如当着大家的面,也好有个说情的。

    灵芝搀扶着披头散发的改改胳膊,站在那里。

    “爹!您少说两句不行吗?”沁儿气得直掉眼泪。

    老太婆远远道:“周四啊,你这是怎么了?又打改改了吧?过来,坐我这里消消气。”

    灵芝拿了鞋子让周四穿上,“四舅,看您把我妗子的胳膊抓成什么了,全是血印。”

    “我恨不得将她一把掐死!”周四咬牙切齿说,“一条胳膊算个屁。”转而,指着改改道,“你给我过来!把事情说清楚。”

    在灵芝和沁儿双重护卫下,改改怯生生低着头过来了。

    “往老姨跟前走,让她也知道一下你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周梦渊见四叔仍然火气未减,心急且不耐烦道:“究竟是什么事?说出来,我们共同面对。”

    周四舒了一口气,一摸烟斗,没带,干啐了一口,声音也小了点,拳头擂起来自己脑袋,“嘘——。气死我了!家贼难防呐。是我的疏忽。”

    说着,从裤兜里拿出了半截金条,在周梦渊眼前晃悠着,“这,就是那个不要脸的干的好事儿。”

    我的“黄鱼”!

    怎么会成半截了?

    一定是婶婶干的。不然······

    没有伸手去接,周梦渊只是看着被截断了的新茬,不平整却黄亮黄亮。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一股勇气,趁其不备,改改挣脱了两个“护卫”,冲向槐树下。

    “噗咚!”

    跪在了老太婆面前,自己抽着耳光,诉说起来——

    改改小时候,在邻村有位发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曾经被几条野狗围住。

    为了救她,发小被野狗咬断了脚踝大筋,至今,行走起来仍然是“地不平”。

    有一次,为了给改改摘酸枣,从两丈多高的崖壁掉下来,当时就摔昏过去,枣刺划破了脸和身上多处······

    直至有一天,发现自己身体有了明显变化,懂得了害羞,懂得了躲藏,懂得了男孩和女孩不能经常在一起······

    距离疏远了,心却邻近了。

    越是心离得近,越是缺乏勇气将秘密大胆倒出来。

    一次次想好的话题,见了面却无言以对。

    一次次后悔,一次次下决心······

    一次次下决心,一次次后悔······

    没有人愿意拿青春拖延时间。

    也没有人愿意长久性的揣摩别人的心思。

    就这样,一对暗恋的人因为缺乏表白勇气,在家长和媒人撮合下各自建立起了家庭。

    他们的失败,只差坦诚而且大胆的三个字——“我爱你”。

    在那个时代,这三个字不知有多少人羞于启齿啊!也正是这三个字,不知使多少有情人变成了遥远的守望者。

    随着时间推移,为生计奔波疲惫了的人们,愈是将童真看的金贵,愈是将发小回味得蜜甜。

    尤其是周四脾气不好,对改改动不动就口出粗话,甚至殴打。

    每每将丈夫和发小相比,总后悔当初未厚着脸皮大胆表白。

    偶尔回娘家,都要去他家走走,哪怕是一声简单的问候,也觉得快慰。

    是日早晨,改改回娘家时又去了发小那里。

    却见其消瘦了许多的小儿子躺在炕上,目光倦怠,咳嗽不停。

    改改手摸其额,只觉一阵发烫。

    “孩子患了什么病?没看过郎中吗?”

    “在法门同济堂看过了,郎中说是痨病,让转院去县上。唉!”

    “是缺钱吧,我这就帮你想办法。”

    ······

    改改立即折返回家,一路小跑。

    不容多虑,径直来到自家后院,拿起铁锹就挖。

    挖出周四替周梦渊匿藏的一根金条,揣在怀里,藏好放置的瓦罐,径直奔向发小家里。

    和发小一起,用凿子、菜刀、锯子、斧头将金条截断。

    少一点的,发小拿去给孩子医病;多一点的,改改拿将回去,和瓦罐一起,藏在了别处。

    此地无银三百两!

    自从周四在后院埋下金条,只要是一时不在家,回来第一件事就是鬼鬼祟祟的去那个地方走走,观察一下地皮情况。

    今日,终于发现了变化,挖开一看,瓦罐和金条全没了。

    大惊!

    觉得事情蹊跷,遂去丈人家找到改改,严厉的口气一问,事情出来了······

    “这么说,你和那个男人有一腿了?”

    周四气得,面红耳赤,声音哽咽。

    “没有!真的没有!”改改连忙发誓,“要是我有半句谎言,让我全家死光!”

    如此的发誓,让周四更加气急败坏了,彻底忘记了女儿的存在,“我?你八辈祖宗!全家死光,让你和那个狗-娘养的活着?”不由鼻尖一酸,捶胸跺足,“啊嘘——我不活了!我堂堂周四戴绿帽子了。”

    彻底奔溃。

    委屈的像个孩子。

    周梦渊他们刚才的费劲儿拉架,变成了现在的良言劝哭。

    改改跪爬在周四脚下,抱住他的腿,“她爹,你一定要相信我,这半辈子,除了这次偷过金条之外,别的什么也没有!自从嫁过来以后,改改从来没在娘家过过夜呀!”

    周四眼睛模糊,心里却明朗着。

    一想,也是。我这是丢的哪位祖宗的人啊!

    战事在哭声、劝解声中平息。

    周梦渊说:“婶婶,您不用担心,半截金条侄子不要了。虽然您的做法欠妥,但是,您这种为救人不顾一切的精神,实在令晚辈钦佩,侄子学习还来不及呢。”

    转过脸,又对周四说:“四叔,剩下的半截送给您,把家里房屋全部拆掉翻新。”

    灵芝悄悄用肘捣了一下改改,小声道:“还不快谢少爷。”

    改改摇了摇脑袋,没有说话。

    一直坐听着、面无改色的老太婆也开口了:“周四啊,一把年纪了,你的脾气要改改。看渊儿多懂事儿,为了自己人,一条黄鱼,说不要就不要了,这才是做男人的范儿。老妪赞成他。”

    改改破涕为笑,跨过去,蹲下身子,拉起老太婆的手,说:“老婶婶,我们不占便宜,把沁儿许配给梦渊,咱们就算两清了。嘿嘿,只是显得,聘礼大了点。”

    沁儿心里甜滋滋偷窥了一眼周梦渊。

    周梦渊也正好偷看沁儿。

    两厢目光相撞,都不好意思了。瞬间,仿佛陌生人。

    周四倔犟,将半截金条塞到周梦渊手里,“这个你先拿着,以备急用。至于你和沁儿之事,从小一起长大,谁在想什么,彼此都明白。”

    灵芝插嘴道:“婚姻大事,关乎一生幸福,最好不要操之过急。”

    沁儿狠狠地白了一眼灵芝。

    恨不得用生气的目光将她推倒在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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