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

    “你不陪我们吗?”

    “你要去陪将军吗?”

    一只只素白的手抓住秦苒苒的裙子,让她动弹不得。

    “你留下……”

    “留下……”

    她奋力挣扎着,想要挣脱开这令人汗毛耸立的束缚。

    “不,你们走开,我要找将军,将军!”

    她用尽全力,全身一震,终于睁开了双眼,入眼的却是满目大红。

    秦苒苒有些诧异地看了看周围这一片喜庆的大红色,有些搞不清楚自己的状况,这时耳边隐约传来人群的嬉闹声。

    她左右打量了一下,发现自己坐在一顶宽敞的轿子里,低头看向自己,只见云锦缎子上用金线绣了一圈云纹,中间是斜斜的一株玉兰。裙边,还垂着一块温润的羊脂玉,雕成玉兰花的模样,与衣裙上的花纹十分相配。

    如同被重锤敲中了心神一般,她的手禁不住颤抖起来。

    这嫁衣,分明是自己出嫁时亲手绣成的。

    刘妈妈还曾劝说自己,女子嫁衣都要绣象征多子多福的石榴或者是五蝠,这样才能在婆家过的好,早生贵子。

    而她却一脸柔和地笑道:“在婆家过的好不好,全靠我们各人的造化,哪能是一身嫁衣就能决定的呢?”

    将军听说后,便送了她这块玉佩。

    她伸手摩挲着那块莹润的羊脂玉,脑子里一团乱麻。

    自己明明已经服下了药,为何还会出现在这里?梦里那些手呢?又去哪了?

    她有些不可置信,明明已经死去的两人,却又要再次成亲了。

    抬手微微掀开轿帘,外面站得是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的刘妈妈。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冥婚吗?她苦笑了一下,手刚要缩回去,眼角却扫到了围观的人群,以及后面的那家名为济康堂的药材铺子。

    那是陆承安送给她的。

    冥婚,会这么逼真吗?

    她强行按下心底的躁动,凑近轿帘,轻轻地喊道:“刘妈妈。”

    喜轿旁边的妇人立刻转头:“夫人,有什么事情吗?”

    “没事,就是问问,我们还需要走多久到府里?”秦苒苒细细端详着面前的白净妇人,跟曾经记忆中一模一样,看向自己的眼神透漏出慈爱。

    刘妈妈闻言松了一口气,她拍拍胸脯:“将军说了,要我们绕城一圈呢。现在走到平坊了,很快了。夫人累了的话再忍忍,免得头发乱了。”

    秦苒苒点头应下,心中却犹如惊涛骇浪一阵一阵地拍打过来。

    这,不是冥婚吗?

    曾经,陆承安将药材铺子送给自己的时候,就曾对自己说,济康,救济世间,只留安康,为的就是照应普通百姓,所以铺子开在了普通人生活的平坊。

    而曾经自己的婚礼,也是绕城一圈,不过,说起来,走到平坊时,似乎发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情……

    “呦,今个我们的威远将军终于要娶妻了,兄弟们都来看看,顺便讨几个喜钱喝酒去。”熟悉的话再次出现。

    秦苒苒紧紧握着手里的帕子,愤怒的心情将心中的不安冲淡。

    曾经,就在自己成亲的日子,这些个因违反军纪被惩罚甚至是被赶出军营的人,便来拦住自己的花轿大闹,而当时的自己太过于软弱,被他们当街嘲笑,直到陆承安过来解救自己。

    那时,他眼底的寒意生生地让她打了个颤。

    而后来,因为这件事,自己也成了上京女眷口中的一个笑柄。

    直到她被休弃出府,她才明白,自己是陆承安向皇上请旨,陛下御赐的婚事,而这些人,也是抱着搏一把的心态,想要报复陆承安。

    悔不当初,但却转机再现。

    “刘妈妈,发生了什么?”她再次掀开轿帘,声音冷静。

    “夫人,这些个人太过分了,你等会,我去打发他们走。”刘妈妈显然非常恼怒,前面吹奏的人也不自觉地停了下来,周围陷入一片安静。

    秦苒苒挺直了腰杆,目光沉静。

    既然给自己这样一个机会,不管是让自己重新回到了成亲的时候,还是一场梦,自己都要先报了这个仇。

    “今儿个可是将军大喜的日子,你们几个非要来触这个霉头?到时候将军怪罪下来,后果你们几个承担的起吗?”刘妈妈面上带着笑意,语气却是说不出的凌厉。

    秦苒苒清楚的记得,当时刘妈妈也是这样对着这些人说的,可是他们非但不听,还强词夺理说自己只是想来沾沾喜气。

    果然,一切还跟从前一样。

    “我说你这妇人,我们哥几个就是知道今天是将军大喜的日子,才特意过来沾沾喜气,怎么,你连我们都要赶走吗,那城里的百姓都不必再看热闹了,人家将军府家大业大,不让看呢。”他身后众人传来一阵附和声。

    刘妈妈脸上的笑已经维持不住,秦苒苒捏紧帕子,曾经,自己是怎样说的?

    好像是让刘妈妈给了他们银子,打发他们走,结果他们就想要掀开轿帘,让自己下轿。

    这次,真的不会了。

    “刘妈妈,城中百姓可有围住轿子放肆之人?”清冷的声音传出,在这安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好听。

    “夫人,没有,只有这几个。”刘妈妈眼色微动,恭敬地回答。

    秦苒苒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继续开口:“我和将军这场婚事,是陛下亲赐,几位可是有什么不满?”

    几人没想到轿子里的人会拿陛下出来压自己,气势上不免弱了几分。

    “那陛下也没说过不让我们来沾喜气吧,对吧?”一个站在最后面有些畏畏缩缩的男子突然开口说道,语气中颇有些委屈的意味。

    秦苒苒强忍住站起来走出去的冲动,努力让自己语气平静下来:“沾沾喜气这种事我们自然不会反对,想必将军也不会反对。刘妈妈,让人好生请了几位去将军府里喝一杯喜酒吧,免得让人误会我们,说我们连沾喜气的人都容不得。”

    刘妈妈眼底闪过一丝惊喜:“是,夫人。”说罢,她挥手示意后面跟着的护卫,“带他们回去喝喜酒。”

    闹事的几人见对方丝毫不在意地要带自己回去,也慌了神,纷纷回头往中途说话的男子那里看了一眼。

    “那什么,今天还有事,不喝酒了,走走走!”不消片刻,便消失在了人群中。

    刘妈妈暗暗记下这些人的举止,又意味深长地看了轿子一眼,这才示意前面继续吹奏。

    秦苒苒坐在轿子里有些恍惚,自己好像真的回来了。

    真的要重新活这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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