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式浑身僵硬地转头看向那男人。

    院长鼻梁上架着眼镜,两手插兜,衬衫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颗,打着考究的温莎结。

    言式抿唇忍不住又扭头看了一眼那呜咽不止的男孩。

    真看不出来。

    院长抬步向言式靠过来,在几乎跟他拥抱的位置停下来,突然一倾身。

    言式下意识地抬手抵住他的胸口,那院长确只是奇怪地看他一眼,接着关上了里间的门。

    言式,“……”

    院长后退一步,向他伸出手,“罗慎,幸会。”

    言式礼貌地伸手碰了碰他的手,快速警惕地收回。罗慎倒不怎么在意他的态度,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言式强行将自己从惊讶中切换到工作模式,他平静而公式化的开口,“罗慎,七区曾经最大家族罗家遗孤。十年前你父亲罗列死于陷害,你在地下拼命发展势力,目前凶手却还没找到。”

    罗慎的后背肌肉猛得绷紧,他偏头跟言式对视,“你的目的?”

    “没什么目的啊,”言式摊开双手无辜地回看他,“至少目前没有。”

    罗慎的眉心抽了抽,接着他蓦地伸手扼住言式的咽喉,力道极大,言式整个人后仰被钉在身后的门框。

    “你到底是谁?”罗慎道,嗓音低哑暗带杀意。

    言式仰头放松喉管好让稀薄的空气进入胸腔,“三区……言家。”

    罗慎挑眉,微微放松手指让言式能连贯地说话。

    “十年前,言家跟你父亲有些接触,无关生意,我这次来也不为利益的事情。”言式伸手扒住罗慎的手指,“言家,你有印象吧?”

    罗慎沉着眸子盯着他,似乎在考虑他话的真实性。

    言式咳嗽了一声,“你该调查过我,我的背景不简单,你清楚的吧?当时我的人躺进你医院的救护车你就该怀疑了,他浑身的伤太可疑,甚至可能会造成麻烦,但你还是收下他了,说明你有合作的意思,我说的有错吗?”

    罗慎轻晒一声,放开了他。

    言式脚一软险些跌下,忙扶着门框站稳,咽下一口唾沫,抬眼看他,“七区的势力分布我大概了解,你应该在规模可观的每一家都安插了卧底,潜移默化地控制,最后完美取代,所以你需要我来帮你制造一个契机对吗?足以惊动七区所有家族大势力,让他们辛辛苦苦掩盖的贪念显露无遗?”

    罗慎抱胸挑眉看着他,“言式?”

    言式直起身子,“是我。”

    罗慎审视地打量他,片刻摸着下巴道,“如果不是你还有用,我一定会杀掉你。”

    “越聪明的人心思越灵活,与其冒着被聪明绝顶的队友临时出卖,我更乐意早早铲除后患。”

    言式闻言长出一口气,“你这么说出来我倒是放心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这件事情先不着急,过段时间我会告诉你你需要准备的事情。还有……你弟弟真不要了?”

    罗慎嗤笑一声,“臭小子,天天在我眼前晃,我看着烦,随他去吧,别玩死自己就行。”

    言式象征性地勾了下唇,递过自己的右手,“那预祝我们合作愉快了。”

    罗慎伸手跟他握了握,偏偏头,“慢走不送。”

    言式从善如流地滚蛋,“祝您用餐愉快了。”

    罗慎目送他出门,顺手把门带上,抬手打开了里间门,皮笑肉不笑着舔了下唇角。

    “等久了?早餐。”

    言式穿过走廊,缓步往回走。

    天这会儿才彻底亮了,光芒万丈得,有些晃眼。

    他随手拉过一个护士问道,“请问有什么能促进新陈代谢吗?我最近内分泌不大好。”

    护士毫不犹豫道,“锻炼啊,高强度运动最有效。”

    言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听护士絮絮叨叨地讲,“哦对对,饮食上也要注意……”

    蒋承泽大概需要多久的时间恢复呢?

    蒋承泽睁眼,突然闻道一股肉香味,整个人瞬间清醒了。

    他睁眼往旁边看过去,视线准确捕捉言式放在桌上香气飘飘的保温盒。

    言式从洗手间甩着手出来,刚想训斥一句“看什么看”,突然想起蒋承泽听不见。

    无奈地叹口气,言式拉开椅子坐下,在蒋承泽脸上捏了一把,抬手拧开盖子。

    香气顿时更加充分地充斥整间房子。

    蒋承泽咽了口唾沫,可怜兮兮地看向言式。

    言式端起漱口水递到他嘴边,把语速放慢道,“你现在吃不了太荤的,没办法,只好我代劳了,我吃肉,你喝汤。”

    蒋承泽苦着脸把漱口水吐进便盆,等言式又洗了个手回来,盛了点汤,一勺一勺喂他。

    人生第一次,蒋承泽找碗底的肉渣找到眼睛酸痛视觉重影。

    言式看他实在可怜,从保温盒里挑出快没有骨头的肉,递到蒋承泽嘴边。

    蒋承泽一口把肉吞进嘴里,活像怕言式反悔。

    言式失笑,拿出张纸巾拍在他嘴上,“饱了没?”

    蒋承泽刚要点头,眼神骤然凝固。

    言式刚要问他怎么了,蒋承泽却突然拽着他的胳膊把他带过来,另一只手抚摸他的颈侧。

    “谁干的?”蒋承泽冷声问道。

    言式一愣,忙要挣开他系上扣子,蒋承泽却大一副伤口扯裂也无所谓的样子,死不松手。

    “松开我。”言式板起脸。

    蒋承泽死倔着逼问,“谁?我杀了他。”

    “别闹!”言式用力掰开他的手指。

    蒋承泽重伤未愈,力气大不如前,竟被言式挣脱,疼得满头冷汗,脸上好不容易恢复的血色又褪了下去,愣愣看着言式的样子有些可怜。

    言式无奈地坐回到床边,“你别这样……”

    蒋承泽沉默着别过脸。

    言式抿了下唇,往床里侧又蹭了蹭,伸手去够他的胳膊。

    蒋承泽一把抽回手。

    言式,“……”给你脸了?

    他暴力地双手把蒋承泽的脸扳过来,“不跟你说是怕你一个想不开跑出去找死,你现在身上这么重的伤没点数吗?”

    蒋承泽冷着脸不说话。

    言式也不爽,开玩笑,他长这么大什么时候哄过人。深吸一口气,言式决定来软的。

    “对不起,”他将双手搭在蒋承泽肩上,“我该好好跟你说的。伤口痛吗?”

    蒋承泽的眼神明显松动了,他别扭地摇了摇头,任言式扶着他靠在摇起来的床板上,再接过言式轻轻伏上来的身子。

    言式闭起眼轻嗅蒋承泽颈间信息素的味道。

    之前总觉得蒋承泽的气息太霸道尖锐,不知道是因为受伤还是内心平静的原因,他的味道居然柔和了不少。

    其实言式很喜欢他现在这样,平和,孩子气,甚至有一点脆弱。

    太强大完美的人最难以接近,这种无伤大雅的缺点反而让他整个人都变得鲜活可爱起来。

    蒋承泽片刻泄气地抱紧了他,侧头拿鼻尖蹭了蹭言式的头发,拍拍他的背示意他起身。

    毕竟言式这样半贴不贴的姿势真的很累,想让蒋承泽高兴,又不得不支着身子避免压到伤口。

    言式把床板摇下去,帮蒋承泽掖好被角,出门给叶闻打电话,要了一个小型的信息素纯度测试机器。

    叶闻没忍住多问了一句,“您要这个是做什么?”

    言式心情不错,难得没怪他多管闲事,道,“用来做一件大事。”

    叶闻,“……”

    这跟没说有区别吗?

    言式倒是突然每天一大早起床到海边长跑,常常一跑两个多小时,跑完差点倒沙滩上不省人事,软着腿回到病房吓蒋承泽一跳。

    蒋承泽多次劝说无果,又生了几次气,言式不敢跟病号来硬的,就玩起了阳奉阴违,一被抓包就道着歉往人怀里扑。

    屡试不爽。

    伤好得差不多的时候,医生在蒋承泽的强烈要求之下给提前拆了纱布,开了一大堆药,留下了满满四张白纸的注意事项,这才放人出院了。

    言式一早上忙活着办好手续,带蒋承泽回到别墅,叶闻刚好把清淡的饭菜摆上桌。

    罗溪盘腿坐在电视前打游戏,吹了声口哨算打招呼。蒋承泽十分看不过眼地抢过操纵杆把他的赛车开进了沟里。

    罗溪,“……”

    素质呢?

    言式将两人提到了桌子边坐着,自己也在蒋承泽边上坐下,抬手夹了一筷子青菜给他。

    蒋承泽偏过头道谢,却突然愣住。

    言式看他,“吃啊。看我干什么?”

    蒋承泽放下筷子,撑着言式的凳子凑过去细看。

    “不是,”言式向后躲闪,“你干什么呢?”

    “老板,”蒋承泽正色道,“我怎么觉得你有点不一样了呢?”

    言式心虚地推开他坐好,“有吗?我最近没干什么啊。”

    蒋承泽左看右看,说不清楚言式哪不对劲,但就是看着跟以前不一样了。

    他从饭桌一直盯到饭后散步,死活没盯出个所以然来。

    言式无奈拍他狗头,“再看把你眼珠子挖了。”

    海边小铺窗口透出的暖光打在他半张脸,言式唇角微微勾着,整齐的眉梢挑着,淡色的眸子清得像浅潭。

    蒋承泽看着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字——媚。

    他突然知道言式哪里不一样了。

    是五官,整张脸的线条愈加柔和精致,双眸之中水光潋滟,唇色脸颊红润,像含了春,皮肤都要比以前好。

    蒋承泽奇怪道,“老板,你怎么变漂亮了?”

    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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