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的脆弱,会导致心也变得柔软。

    秦若白将将要脱离百里御的怀抱时,他的手反应迅速的扣住了她的腰部,让她因惯性跌回他的怀里,生怕一脑袋撞他胸膛上,双手下意识的撑在两侧,呈现一种保护的姿态。

    此时若是有外人进来,估计会以为是秦若白强硬扑倒百里御,来了个女上男下的不可描述情节。

    如此猝不及防,秦若白倒是没有矫情的推开,反倒是轻轻的靠了上去,下巴搭在百里御的肩窝处,两人隔着被子相拥在一起,暖融融的胸怀,让人舍不得起身,一想到外面小雪正在随着寒风浪,她就不想出门了。

    “你总是让人看不懂。”

    秦若白略显忧愁的长叹一声,说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时常能够感受到百里御对待她的不同,亲昵这种行为,没有感情基础也能做得如此自然而然吗?

    百里御蹭了蹭怀里娇软的姑娘,被奇特的满足感给填满了心口,听了她带点小抵触的吐槽,他闷闷的笑了,整个胸腔内都回荡着欢快:“至少在这一刻,我承认我是舍不得你离开的。”

    像个小孩子一样的任性,抱着就不撒手,这种感觉真是太让人觉得舒坦,似乎没有任何的事情能够烦忧到他,什么也不需要想。

    不得不承认,也许是两个人纠缠的太久,秦若白对他的感情已经不算是非常深刻,逐渐的学会了放手,前世的执念也在逐渐的减淡,可却还是会因为他一时的温柔而感觉到暖心。

    也许是今生她的心太过冷硬,以至于一点点的温暖,在她的心里头都会成倍的放大,那点儿感触也来得更加的清晰。

    “那你估计要完蛋了,许多感情都是从一个念头开始,今天对我觉得不舍,明天就会对我容忍,后天就会无法对我放手。”秦若白噙着一丝调皮的微笑,眉眼间的弯弯的弧度都泛着甜蜜的气息。

    平日处着,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依依不舍,今日一别,再要相见就需等到年底,也就是一个月之后,成婚前一个月,未婚夫妻不得相见。

    百里御并未反驳,反倒是紧了紧拥着秦若白腰间的手,若只是单纯的喜爱,他已经对秦若白有了爱不释手的地步,类似谁要是让他抛下她,他便会急躁上火的程度。

    好一会儿之后,秦若白依旧没有的听到他有任何的反应,这才发现他的呼吸已经逐渐平缓,显然是已经睡了过去。

    秦若白拉开压在自己腰间的手,轻手轻脚的起身,动了动因为姿势不对而酸麻的上半身,将百里御都被角掖好,这才拎起挂在椅背的斗篷往外而去。

    一出门,漫天细雪,洋洋洒洒的纷落而下,冷厉的寒风一吹,秦若白打了个激灵,手上麻利的给自己裹上斗篷,接过听候一侧的婢女递上来的竹伞,独自往外而去。

    走了一半,花生不知从那个旮旯角落里溜达了出来,上前替秦若白接过竹伞,秦若白暴露在空气中的手,赶紧缩回斗篷里头,这才不到一会儿,手心就已经彻底冰凉。

    秦若白感觉冷风不断往衣摆空隙里头灌,嘟囔抱怨了一句:“见鬼的天气,真是太冷了,赶紧回家。”

    穿得一身利落的花生,半点也没有一半暴露在风雪中的意识,手脚暖融融的,很难理解害怕冬天的秦若白是什么感觉。

    秦若白看了花生一眼之后,就目不忍视的转开了视线,人和人之间差别怎么这么大,老天爷一定是忘了给她添一把火。

    ——

    睡觉睡到自然醒,连思绪都不需要时间缓和,自然而然就已经清醒,百里御低头看了看空落落的怀抱,怅然若失的感觉一晃而过。

    浑身上下都是汗湿的痕迹,宛若刚刚从水里捞起来,意外的是整个人由内而外的通透,唯独起身的时候,带点轻飘飘的感觉提醒了他,之前自己被人泼了冰水导致发热。

    听到动静的侍卫长兼贴身小厮敲响了门,询问:“王爷,汤水一直都备着,可要即刻沐浴?”

    百里御因病而沙哑的嗓音也缓解了许多,他摸了摸桌上已经变冷的水壶,加了一句吩咐:“顺便带些饮用的温水。”

    倒不是王府之中无人可用,而是百里御自身的问题,许多事情他都可以亲力亲为,屋内并没有留人伺候。

    侍卫长到底是男人,完全没想过病人醒来会口渴的事情,不过他想不到的事情,有的是人会帮他记住,记下主子要的东西之后,让人将汤池灌满。

    洗漱过后,又吃了厨房备着的餐点,百里御才终于觉得整个人活了过来,原本虚得轻飘飘的感觉终于沉寂了下来。

    “西城的关系可探听清楚了?”

    侍卫长迟疑了一瞬,这才好一些就要继续理事?不过到底没敢违抗命令,“西城那边暗地里的关系难以理清楚,不过一群地痞无赖却也是有划分的界限。”

    无论什么地方,都有拉帮结派的存在,最终能够存在下来的,说明是与众人有利益连接的关系,否则没人会愿意被一群地痞无赖统治着。

    西城整改之后,公家自然会有补贴,普通百姓也许会很乐意,可那等聚集一起的地头蛇,必然不愿意自身利益遭受冲击,秩序的戒严对他们而言已经很难过了,现在还要把最后的余地也清空,这就如同断人生路,完全无法忍受。

    “如何划分?”百里御随意搁置在靠椅一侧的手指轻轻敲动。

    西城确实很难办,底线越低的人越不好惹,小鬼难缠从来都是前人提醒后人应该注意的重中之重,他不会小瞧那里头出来的人。

    “其实要说划分,也就分为两个部分,一方是林晓带头的赌坊,另一方是翟应龙的人口贩卖生意。”

    侍卫长说到翟应龙的时候,语气明显沉了沉,不查不知道,好几家大牙行中的新人,都是来自翟应龙那里。

    若是被某些人控制,很容易就能在一些人家中放置棋子,能够造成的后果不堪设想。

    同样的消息也送到了秦若白的听雪小筑中,西城既然要整改,这些人再怎么反抗,最后也依然要退让,谁也不想与公家作对,这就好像是鸡蛋碰石头,自讨苦吃的事聪明人一般不会干。

    可翟应龙的行当明显触及了公家的眉头,除了跑路之外就是死,一时半会可能拿他无法,可不代表他能够一直窝在西城角落。

    秦若白再怎么缺人,也不会将目光放在翟应龙身上,她想要谋求的是赌坊的林晓,对方必然不想生意就此没了,最重要的是他现在的处境非常尴尬,一不小心就会被翟应龙那边的人拉扯着挡在前头,直面公家的人。

    谁让林晓的背景没有翟应龙那么复杂,很容易就会被决心对上百里御的翟应龙给推上去,秦若白自己属于第四方,她需要做的就是在所有人都还僵持着的时候,尽快把人拐走。

    一个月后,机会很快就送到了眼前,汇美楼开张了,秦若白命人高价买下了汇美楼身侧的另外两家青楼,将整个汇美楼扩大规模,分成了好几个区域,其中就有供人娱乐的赌坊。

    秦若白的手段向来粗暴,迅雷不及掩耳的把林晓所有亲近之人抓了,约林晓孤身一人去城郊定交易。

    现搭的小木屋里头,秦若白拿着剑指着林晓可爱的小胖儿子,对着林晓笑眯眯道:“要么我宰了他们,要么你从西城转移到我的地盘替我做事,不接受任何扯皮。”

    林晓一口气堵在嗓子眼,死死盯着秦若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双眼之内尽是猩红之色,足足三天,身边的人几个接几个的被抓,他整个都陷入了毫无头绪的煎熬中,好不容易等到有人送信来,却面对着这种抉择。

    西城要变天了,招他的人有很多,还不等他慢慢挑选,特么的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冲上去弄死对方的心都有了。

    “作为恶人,我不需要你的忠心,只需要你的服从,毕竟我只从你身上看到短暂的利益,你们这群人数量不算多,身体素质不够高,会向你递出邀约的不过是要你们作为妨碍西城整改的绊脚石罢了,也就是马前卒的意思,我想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秦若白是真缺人,自己训练到底不如有经验的来得上手,就像她买下原来的茗花轩是一个道理,而面前这二货,还真以为向他抛出橄榄枝的是真心邀请。

    殊不知好些个都来自翟应龙的布置,再就是越王手底下的谋士派去的人,这些人都是一个想法,林晓比较好左右,无论翟应龙想要是对百里御的试探,还是越王想要引起民乱,给百里御的名声制造污点,林晓最后的结果都是死路一条。

    花生的刀横在林晓的脖子上,语调似北方冬季无所不在的风雪,林晓听着对方分析的细节,握着刀的手就是一个抽搐。

    “那么我为什么相信你?”林晓声音里含着他自己都没空机会了的紧张,因为他知道这人既然愿意摆清楚给他抉择,那么就说明对方愿意给一条活路,只是他生怕这也是贵人们反其道而行之的一个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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