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畜!既然一次次给你机会都不知道珍惜,跑都跑了还想回头阴死我,那你就死在这里吧,因为赢的是我!”面无表情地冷斥一声后,我便稍微抬起上半身,将上半身的所有力道都汇聚在了左手上,将这凶物脑袋死死按住,同时用最快的速度腾出右手,拉过了那根有些沉甸甸的棍子。

    见我突然拉过一个东西,嗅到浓烈的危险气息的凶猫,顿时“嗷呜”一声发出不安的嚎叫,本能的在身下疯狂挣扎了起来,但我对此早已有所准备,所以此时也是用尽了全部力气将它死死压住,一下子就将那根小腿粗细的棍子,塞进了它无法合上的嘴里面,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抽回左手,两只手各按一头死命往下压。

    随着这一发力,整条木棍顿时有些咯吱咯吱的响了起来,而凶猫的脑袋,也在松软的土壤里陷得更深了,发出痛彻心扉,又恨又怕的哀嚎。

    直到将它这一轮挣扎爆发的力气消耗得七七八八,不得已开始松软下来,重新进入下一轮的蓄力,我才稍微放松了些许,然后将一条膝盖慢慢移开,在棍子左手边那一段压实后取回左手,将左手从背上根本没来得及取下的背包背带圈里绕出,接着又慢慢换成右手,最终将背包完全取下,一只手拉开拉链一只手摸索了起来。

    虽然取下来的过程有些麻烦,但如果刚才不是有背包垫着的话,我摔下来这一下也不会这么轻松。

    凭着记忆,没多时便从背包的内袋里,取出了一个十公分长,入手微凉,在暗夜中反射着微微的冰冷金属光芒的东西。

    是一把卡簧刀。

    我这几年一直都有在背包里放把小刀的小习惯,有时候不背包的话,也会干脆就带在身上,虽然这个小习惯一直都没起到什么作用,最接近实用的两次机会,一次是袁金柱绑架张晓微那次,准备近他的身了冷不丁给他大腿也来一下,另一次则是在芸姐那个老同学家人以怨报德,准备仗着人多,在派出所外面准备揍我的时候用来自卫,但这一次,终归是真正派上用场了。

    感谢这个小习惯,感谢老妈没有帮我收拾过背包,或者收拾的时候也没发现这把小刀收走,不然今晚恐怕就真的骑“虎”难下了。

    随着“啪”一声细响,七公分长的刀刃顿时弹了出来,虽然听起来有些短,但这个时候也完全足够用了。

    而见我掏出了刀子,被压得动弹不得的凶猫,也终于是真正闻到了死亡的味道,嚎叫着极为猛烈的挣扎了起来,饶是心里有所准备,为这凶物的临死反扑做足了防备,也险些压不住它的两只后腿了。

    “晚了,我说过今晚会是你死,我活,所以你还是乖乖去死吧。”

    面无表情地将这今晚屡次险些要走我小命的凶物压实后,没有半点犹豫,将拿着刀的右手从棍子上松开,毫不留情地对准这凶物的咽喉部位扎了下去。

    虽然不是什么好刀,只是十几二十块就能买到的地摊货,但好在几乎没怎么用过,所以刀尖依然尖锐锋利,一下子就破开了毛发坚硬如刺的凶猫咽喉处的皮,整个捅了进去。

    喉咙管被刺穿,今夜几次想咬断我喉咙,最终却被我开了喉的凶猫身体顿时猛地一僵,然后猛烈地挣扎了起来。

    尽管这时候一万个不想被它挣脱,以免局面脱控,奈何我的体力消耗也实在过大,还流了不少的血,难免有些力不从心,刚用尽全身力气将这凶物压住,握着卡簧刀转了两圈,就被它爆发的死亡挣扎甩到了一边。就在我面色一变,认为这已经受了致命创伤的凶物同样不会放过我,死也会反扑拉我一起同归于尽的时候,没想却还是低估了野兽的求生本能,一挣开我就哀嚎着打了个滚翻起,往我上草屋的那边窜了出去,哪怕一瞬间也没有多留,更没有从身后的土坡这边跑。

    我自然不想放“虎”归山。已经将这残暴的凶物弄成了重伤,真被它逃了出去又侥幸活下来,再修养好缓过来的话,我以后就再也别想安生了,所以尽管已经筋疲力尽,胸中那口拼得一死也要这凶物陪葬的玩命劲也开始散下来,不想再动弹,也还是深吸一口气爬了起来,往它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然而没想到的是,实际上根本就用不着去追,因为刚拖着开始沉重的腿,翻到这一边的土坡上,就看到本来以为已经逃出去一段距离的凶猫,趴在一处草丛中,呜呜咽咽的哀嚎着,充满了恐惧和不安,见我握着小刀追上来绕到跟前,满是恐惧色彩,显得有些黯然的两只眼睛里,顿时亮起怨毒的幽光,哀嚎的声音也加重了些许,带着警告加仇恨的意味。

    “跑啊,你倒是再跑啊!”我没想到这凶物受伤竟然会这么重,只能翻上土坡就再也没力气逃,见它都这时候了还用这种眼神看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咒骂着便飞起一脚踹了过去。结果却明显有些低估了自己此时的体力,明明是抬腿都觉得有些费力的一脚,却将四十来斤的凶猫从草丛里带了起来,死猫一样滚了两圈后,竟是重新落回了草屋下面。

    再重新下了土坡,回到草地上时,将这边排水沟里的野草压扁的凶猫,已经从沟里爬了出来,但是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再跑了,只能趴在新老交加的草地上,屈辱不甘怨毒仇恨地看着我,嘴里发着已经有些奄奄一息的,但又充满了威胁意味的哀嚎。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虽然夜色太暗看不见,但也不难猜测到,这凶物致命伤口里流出来的血,此时已经将它趴着的草地染红了。

    “别怪我狠心,一开始我就根本没想着要杀你,给了你好几次机会,是你不知道珍惜一直想咬死我,所以就怨不得我了。”饶是今晚几次险些死在这凶物的尖牙利爪下,但当真看到它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了,却又老毛病复发,关键时刻忽然有些心软惋惜起来了。

    我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也知道这几年网上流行把爱心严重泛滥,逢人就喜欢劝说,甚至质问为什么不原谅的人叫成“圣母婊”,但容易心软这个毛病是与生俱来的,又哪里是简简单单就能改正过来的问题,再说我也没怎么想着要去改正,始终觉得“圣母”一点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只要别像网上那些神经病一样去影响别人就行。

    于是看着面前奄奄一息,已经没了什么反抗之力的凶猫,握着带血的刀,怎么都有些下不了手,彻底终结它的性命,尽管差点死在这凶物尖牙利爪下的险境才刚刚过去。

    “你说你到底是图什么呢?明明告诉你我不是好惹的人,一再劝你离开给你机会,甚至你真想把这里当成你的窝我都认了,只要别闹事,别影响我就行,为什么就偏偏不听劝,非要咬死我呢?是因为饿了想吃东西?如果是这样的话多简单,只要你再忍上几个小时,最多一晚上,好好待在我旁边不要生事,等我的事情忙完,你想要吃什么我都会找来给你,和和气气的有什么不好?”

    “当然得除去我和其他任何人的肉,所以你这又是何必呢?弄得我现在想不杀你都不行,因为你这家伙实在太残暴太不通人情了,我也怕放你一条生路,真让你活过来了以后却恩将仇报啊,所以我必须要杀你。”

    也不知是在说给这凶物听,还是劝自己狠下心的说着说着,浑身也渐渐没力气了,心想这东西反正已经没了反扑之力,索性一屁股在它面前半米瘫坐了下来。

    “你说,如果我就此饶你一命,还想办法把你救活过来的话,你会不会懂得感恩,知道自己错误所在,不对恩将仇报,也不会把其他的人当成报复目标呢?”

    毕竟怎么也算得上是个灵物,虽然生性残暴,但是能长到这么大的猫,说一点灵性也没有,也没有存活了不少年头的话,那是根本不可能的。虽然已经有了取死之道,但真要下手彻底杀死一只,不知活了多少年头,又修出了多少灵性的灵物,也始终还是有些于心不忍,下不了这个杀手。

    而在我瘫坐在草地上,对着奄奄一息的凶猫喋喋不休喃喃自语的同时,在我完全看不到的大山林上方,树木稀少了许多的山顶上,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出现了我一个完全没想到的人。

    这个人穿一身麻布做的白色居士服,和一双青灰色的粗布鞋,身材匀称,发型精干,整个人精神状态非常饱满,身体也保养得很好,皮肤是极为健康的古铜色,貌相斯文,虽然年纪已经有些大了,但也依然英俊不凡,岁月留下的痕迹,并没有使他的英俊有所减分,反而更加多出了一股,只有到了这个年纪,也拥有不凡的经历,才能锤炼出来的一种宁静沉稳。

    一种宁静沉稳中,带着几分随意随性,甚至桀骜不驯的宁静沉稳。

    这个人,正是我白天已经在老吴的办公室见过,并且给我带来了巨大帮助,使我看清自己内心,战胜那丝对于诸多黑暗的恐惧,决心回家跨过最后一步的李山叶。

    知道这个人对我很关心,但没想到,竟然会关心到暗中跟着我回家,而且大半夜跑到了山顶上来的程度。

    而在我对着奄奄一息的凶猫,喋喋不休的同时,他似乎也清晰的知道我今晚经历了什么,此时又正在经历着什么,并且对我的表现感到有些失望,所以脸上也挂着一丝淡淡的、显得有些奇怪的失望表情……

    当然李山叶的存在,我是完全一丁点也没有发现,也不可能会发现的,此时面对着奄奄一息的凶猫,陷入了杀与不杀的犹豫中,既担心放虎归山,又一时半会也下不了手,甚至越来越下不了手。

    或许我自己都意识不到,此时的我究竟有多婆婆妈妈犹豫不断,更意识不到此时的犹豫,代表着某两种力量的互相角逐。如果是被袁金柱那烂人,看到此时烂泥一样完全扶不上墙的我,恐怕早就忍不住一脚将我踹翻骂起来了。

    当然无论再婆婆妈妈的事情,也终归还是会有个终结,做出选择的时候,不可能会一直婆婆妈妈下去。就算真的无法做出抉择,也总会在某一个瞬间,因为某一个忽然出现的变化因素,促使人最终做出选择——就在我内心天平,就连我自己都觉得有点无药可救的,开始往放过这险些要了我的命的凶物一马这边倾斜时,使我做出最终决定的因素终于发生了。

    就在我陷入婆婆妈妈的思绪中无法自拔,以至于根本没怎么去注意,面前这个奄奄一息,在我眼里根本不再具备任何反抗之力的凶物时,它却忽然在某个瞬间猛地从血泊中弹起,凄厉的尖叫着朝我脸上扑了过来,两只原本已经暗淡了许多的眼睛凶光大放,怨毒一片!

    此时我已经完全收起了防备之意,所以当变故骤然发生的时候,根本就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只觉面前忽然黑影一闪,疑惑地刚刚抬起头来,那临死反扑的凶猫,就已经扑到了我的身上,将我按倒的同时,极为凄厉怨毒的惨叫一声,张开血盆大嘴,一口朝我的喉咙咬了过来!

    完全的猝不及防之下,我根本没有这么快做出防御的能力,惊恐至极的表情刚刚浮现在脸上,根本还来不及蔓延开来,就只觉喉头位置猛地一痛,被凶猫剩下的三颗獠牙咬中了!

    而山顶上,在我喉咙被凶猫咬住的一瞬间,李山叶脸上的表情也终于散去,转为淡淡的像是欲望得到满足,又像是如释重负,总之有些奇怪的淡淡笑容。

    “小兄弟……哦,不对,好像也不应该再叫你小兄弟了……算了,还是继续叫你小兄弟吧。”

    “不入魔,又怎能做到无惧魔?所以小兄弟,你究竟在犹豫什么,又有什么好犹豫的呢?遇事犹豫不决,这不是找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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