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写就写吧,这家伙满打满算,和袁金柱厮混也就是半个月的事,说话做事就越来越向这贱人靠拢了,这可不是什么好苗头,有点事情琢磨着,总比成天无所事事,在学校花天酒地来得像样。

    反正我那点破事,就算真说出去,在一般人看来,和编撰出来的故事也没多大区别,再经过李林添油加醋后,更加不会有几个人真信,所以挑一些告诉他也没什么。

    送走李林,我们也没有急着回家,而是按照出门前就计划好的,在县城附近几处小景点游乐园玩了一天,在老商场一家大排档吃过晚饭后,才开始往家里赶。

    出城没多远,天就完全黑下来了,时间刚刚好,让芸姐不用赶,慢悠悠地开着,来到新阳江与十洞河交汇处的将军坟后,便在路边停了下来,让两个女人在车里等,我和袁金柱则下了河畔。

    这一次没用再弄那些花招子“请”,刚来到小山一样的巨大坟包前,提前知道我正在往这里来的将军魂,就已经漂浮在坟头上等着了,白面书童也在象征墓碑的那块立着的大石板旁边,笑吟吟地迎接我们。

    从将军魂没用请就自己出来,和那显得比之前几次见,更加阴森冰冷的脸色和气场来看,恐怕是已经知道我为什么过来。

    “听说你使唤本将唯一侍从使唤上瘾了,想把他彻底从本将身边要走长期使唤?”果不其然,根本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将军魂便目光似箭地看向我,冷冰冰开口问。

    来这地方帮白面书童说情,我就没想着将军魂会给什么好脸,尽管内心知道,到最后他肯定会同意,但过程也注定不会轻松到哪去,于是定定神后,便笑道:“将军,话也不能这么说,具体情况,我已经听书童大致说过了一些,不得不说,能遇上你这样宅心仁厚的主人,确实是他的幸运。”既然这不苟言笑的家伙这么直接,我也就没必要再绕弯子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放到阴神身上也是一样的道理,所以不管如何,先恭维几句再说。从来只有拍得不对的马屁,没有真一点不吃这套的人。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就算看我再不舒服,只要不打算真和我翻脸,在我堆出笑脸放低姿态后,即便态度不会放缓,至少也不会变得更恶劣,结果没想到的是,将军魂却是凝视着我冷哼一声后,直接问起了萧清荷,根本懒得和我多废话。

    “那个阴差呢?为何不见?”

    “估计还要一会才能到,现在天才刚黑没多久,上来赶到这里需要些时间。”我微笑道,然后试探着说:“要不在她到来之前,我们先把详细情况说一下吧,毕竟昨晚书童说得也不是很清楚,我们需要更加了解一些。”

    面无表情看了我一会后,将军魂漠然道:“既是那阴差要把青赐从本将身边带走,那本将自然会和她详谈,与你一介凡人并无多大关系。”

    我去,我都已经拿出足够诚恳的态度了,没想这家伙却完全把我拒之门外,根本就不打算和我多说。

    这就摆明是想找软柿子捏了,萧清荷心性善良,又是女流之辈,而且单从身份上来论的话,她在阴曹地府的地位也不及将军魂,所以我自然要把主动权抓在手里,不能任由这家伙摆布。

    真让她和将军魂单独对话的话,不知这家伙会趁机提出多少要求,要她答应了,才能顺利把白面书童带走。

    “呵呵,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青赐说这话的时候,我完全是在场的,再说他主要也是想让我过来和你说这事,而且以我和清荷姐的情谊,我也完全能帮她拿主意,所以又何必干耗时间,非要等她到来。”如果将军魂真如白面书童说的那样对他好,那就基本上不可能不愿意放他走,摆出一副冷冰冰的态势,无非是想趁机谈某些条件罢了。

    既然是谈条件,我又怎能真按照他的节奏走,让自己和萧清荷陷入被动的局面。

    “你们情谊深厚,那是你们自己的事,与本将无关,与青赐也无关,本将只知道,是谁想带青赐走,谁便自己前来同本将谈,旁人谁也休想在本将眼皮子底下,对青赐有什么企图。”将军魂冷冷说。

    这话一听,我心里顿时也就更加有几分底了。

    看来真如白面书童所说,这家伙真的很重视他,不然也不会对我防范到这种地步。

    弄清楚白面书童在他心里的地位,我自然更加不会真顺着他来了,于是轻轻笑了笑,便准备继续说话,投其所好,说几句他想听的将他打动,从而扭转态度愿意先和我说。

    然而没想刚张嘴,却被他雷鸣般的一声冷哼打断了。

    “别以为本将不知你上次偷偷对青赐做了什么,这笔账他日本将自会同你算清楚,现在你若是再敢多说一字半句,试图把本将当青赐一样蒙骗,此事便彻底不用再谈了,任你们说破大天,本将也不会让青赐随你们走。”

    我顿时有些愣住,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这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和白面书童也同样结成了契约的?

    这就有点尴尬了,要知道,我一开始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完全是为了彻底满足的白面书童的好奇心,才阴差阳错建立的契约关系,尽管我知道那样做的后果,但我并未主动起这方面的心思,若非如此,也不会弄到这样的地步。

    但就此便想撇清责任的话,也是不切实际,更是有些无耻的。无论是有心栽花也好,还是无心插柳也罢,这家伙的唯一侍从,和我结契都是铁一样的事实,想耍赖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别说那样做,面前这家伙会不会把我生吞活剥,我自己也没这样的脸皮,毕竟这事要说一点私心没有,那是在扯淡。

    “好吧,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既然已经被知道,自然便没必要再藏着掖着,这时候有话可说,总比彻底冷场完全沉默来得好,也没有试图去问,是不是白面书童后来,或者昨晚回来后告诉的将军魂。

    做为将军魂的侍从,他像一开始那样,和我心照不宣固然好,但一五一十全部告诉他的主人,也是很正常的事。

    “这就无需你关心了,你只需要知道,这笔账,本将他日定将与你清算便是。”将军魂冷冷说。

    我挠头笑笑道:“将军,既然已经被你看出来,我也就不说什么了,没错,青赐确实和我结成了契约关系,但这种契约并非你所想的那样,而且那晚的情况,你也是从头到尾看在眼里的,我原本并无这方面的心思,对青赐也更是没有任何恶意,所以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听我解释一下。”

    “本将只看结果,不看过程,更不会听你任何狡辩。再提醒你一次,今夜本将显像,目的并非就此事和你纠缠,在那阴差到来之前,本将不会再说一句话,你若是再敢有任何一句妄言,试图扰乱蛊惑本将,此事便彻底不用再谈。”

    我笑容顿时有些凝固住。

    看来没有事先征求他同意,至少是先让他知情的情况下再做这事,确实已经激怒了他,不然光是白面书童的事情,怎么都不大可能会让他态度变得这么强硬。

    这样一来,我的处境倒是更加尴尬了,说话不是,不说话好像也不是。

    不经意瞥了白面书童一眼,见他的笑容已经不见,一脸的紧张不安,生怕我会将将军魂激怒的样子,犹豫了一会后,所幸也就闭嘴,真的不再说话了。

    好在这颇有些严肃的沉默,也并未持续多久,仅仅只是过了三四分钟后,一袭白裙的萧清荷,便出现在了西边的夜色中,径直往这里而来。

    见她终于到来,我不由小小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对脸色森冷的将军魂笑了笑。

    正想开口,漂浮巨大坟包上空的将军魂,却攸地掀起一阵阴风,跨过江心,径直往萧清荷来的方向掠了过去。

    “青赐,随我来。”

    白面书童也没料到自家将军会直接撂下我离开,顿时怔了怔,反应过来,挠着脑袋对我满怀歉意地笑了笑后,连忙飘起跟上。

    这特么就真让人无奈了,满怀信心满怀诚意前来,结果这家伙却根本话都不和我说,直接把我当成了空气,或者一坨那什么,让我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纵然很不爽,很不甘心,也不放心萧清荷自己,同今晚脸色异常臭的将军魂单独对话,但此时也没有任何办法,这对主仆两个眨眼就飘过新阳江,去到了对面半山上,而我却是一介凡胎,根本就过不去,即使从桥上去到马路对面,也同样要想办法过了十洞河才行。

    退一步说,既然这家伙已经对我厌恶到这种程度,完全听都不想让我听,那我就算隔着江大喊大叫,或者冒着被滚滚江水冲走的风险,游到对面也没有任何卵用,反而只会更加惹他反感,甚至将其激怒。

    于是不甘地看了看,已经被将军魂拦下来的萧清荷,心里暗骂几声娘后,也就只好作罢。

    到得现在,只能相信萧清荷能够随机应变,将那难缠的家伙搞定了。

    “这家伙谱这么大?也就是你才能忍,换个人早盘他了。”就在这时,下来路上就已经被我约束好,没有说过一句话的袁金柱,也幽幽的开口说话了,语气听起来有些不爽,也不知道是不爽我始终不让他说话,还是不爽将军魂完全不把我们当人的态度。

    “风凉话就别说了吧,现在只能希望清荷姐,能够顺利说服这家伙,并且不会被他提出太多条件了。”我头也没回的说,仍然看着江对面半山上,飘在半空中有些模糊的萧清荷,及将军魂主仆。

    “我可不是在说什么风凉话,也没有和你开玩笑,不就是个福泽神么?还是个阴神,连正神都算不上,对付这些阴曹地府的家伙,就不能示弱服软,给脸不要脸,直接盘过去就是。”说着,袁金柱扭头看向我,神情说不上认真,但也不能说不认真,问道:“怎么样,要不要趁这时候一次性把这家伙弄服帖,一劳永逸?想弄的话,就回去准备一下,今晚就开弄。”

    算了,和这种看热闹永远不嫌事大,站着说话不腰疼,满脑子暴力倾向的人解释不清楚,于是没好气地扫了他一眼后,也懒得再对牛弹琴。

    好歹是守卫一方上千年的阴神,是说弄就能轻易弄的么?别说将军魂和我现在的关系已经有所改善,只是因为结契这事,心里怒火难平才这样而已,即便没有年前那些事情缓和,甚至更恶劣一些,我也不能随随便便就彻底撕破脸。

    这家伙绝对是吃软不吃硬,宁折不弯的性子,除非我真的有胆子,也有本事将他从天地间抹去,否则真那么做的话,老家以后就别想安宁。

    好在过程虽然让人忐忑,但实际上却挺顺利,结果也比较令人满意,在江边吹着夜风,等了半个多小时后,一脸轻盈笑容的萧清荷,便随着将军魂主仆一道回到了江边,把最终结果告诉了我。

    很简单,就是将军魂同意白面书童跟着萧清荷离开,但萧清荷要发誓保全他,不让他面临存亡之忧,更不能让他被宵小之辈利用,三年内书童不用回来,三年后萧清荷必须还他一个完好无损,成熟许多的书童。

    至于这些看起来完全正常的要求之外,有没有与萧清荷达成别的协议,就不得而知了。

    除此,将军魂对我也是有要求的,就是从现在起,每逢初一十五,我家要带上供品来奉祀他,我在家就亲自前来,不在就让我爸他们来,无论刮风下雨也不得中断,直到三年后书童回来,此外若非生死存亡的大事,他不会再见我,而我以后也不要有事没事,都想着把他叫出来,包括过来供奉的时候,也老老实实拜完就走,不要废话。

    特意把不见我当作要求提出来,也是没谁了,足见这家伙总是冷着一张脸,也并非完全性格使然,而是真的讨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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