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外间一看,好家伙!一根一米多长的钢钎,生生把大门边的钢化玻璃墙捅穿了一个洞,一半穿了进来,一半留在外面,整面墙都是蛛网一样的裂纹。

    还好这一下,不是对着大门来的,否则就这力道,我的两张门神图怕是要毁。

    正心痛呢,人行道上又传来一声大骂。

    “我道是谁敢坏我事!教我等了好几天也不见影,原来是个魂不全的短命鬼!”

    只见几个画龙刺虎,混混模样的人手持钢管砍刀,站在人行道上虎视眈眈。没等我说话,为首一个双手抱怀,瘦高瘦高,像根竹竿一样的黑脸男就大手一挥。

    “给他也放几斤血,尽管弄,出事我兜!”

    我去!见对方来真格的,我连忙掉头往店里面跑。

    好汉不吃眼前亏。这时候,不溜的是傻子,谁还顾得上问对面什么人,抽的什么疯。

    见我往门内跑,几个混混也踹开玻璃门,吼叫着追了进来。

    我的打算是先从后门脱身,回头再打听对面什么来头,结果刚冲到里间,就猛地撞在了一个人身上,将我反弹回来,眼冒金星地摔倒在地上。

    这梁虏也真是的,比尼玛墙还硬,明知道出要命的事了,还堵在路上。

    就算你不想跑,也别挡老子路啊!

    正要爬起来继续跑路,几个混子已经鱼贯而入,把我围了起来。

    “你倒是再跑撒。”一个半边脖子纹着狼头的汉子怪笑一声,挥舞着钢管朝我腿上呼啸过来。

    我心里不禁哀嚎一声,这下是真没得跑了。

    等了好几秒,钢管也没呼到我腿上,抬头一看,只见梁虏一只手,牢牢握在了狼头男的手腕上。

    “这个人,你们还不能动。”

    感受到梁虏散发出来的冷意,汉子楞了一下:“你他妈谁啊?”说完挣了几下,没能挣脱梁虏的手,不禁怒喝一声:“先弄他!”

    “等一下……”就在几人转移目标,钢管砍刀要往梁虏身上招呼的时候,慢吞吞跟进来的黑脸男发话了,排开几人走到面前,笑道:“朋友,这是我和他的个人恩怨,你不要多事,给个面子。”

    见正主说话,梁虏松开手,冷冷道:“我不管你什么人,总之这个人你还不能动。”

    “为什么?”黑脸男人问。

    梁虏毫不理会。

    黑脸男表情也渐渐凝固,转化成一种略带神经质的冷笑,轻轻甩手退开。

    “给你面子,是因为你已经没几天活头,对已死或者将死的人,道爷还是尊重的。既然给脸不要,那就一起躺下说话吧。”

    “等一下!”见他们又要动手,我连忙大喊一声,看向似乎和我苦大仇深的黑脸男道:“朋友,我不记得我有得罪过你,就算有,你这么做是不是不合规矩?”

    这人照面就说我坏他的事,一眼看出我魂魄不全,和梁虏没几天活头,显然是同行。我们这行虽然竞争残酷,但也有行规,其中一条就是:行内恩怨,行内解决,不能牵涉行外人,尤其黑道上的人。

    如今这世道,阴阳一行本就不怎么受待见,再和黑道纠缠到一起,就更加没几天光景可图了。

    “规矩?”

    这两个字似乎踩到了黑脸男的痛脚,只听他疑惑一声后,脸色一变,满脸悲愤地抬脚朝我踩了下来。

    “你和老子说规矩?绑架老子,抽老子血就合规矩了?我去你吗的!……”

    我顿时被踩了个七荤八素,好半天才缓过气来,满眼金星的看着歇斯底里的黑脸男,渐渐明白了。

    又是芸姐,这女人还真的是麻烦精啊!前脚才弄了个梁虏过来,后脚就又来一个自称道爷的家伙要砍我。

    关键是,如果真是那么回事的话,我还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问题得回到当时的道士血上。

    我提出需求不过短短几个小时,芸姐就弄到手了,还一弄就是八百毫升。没搞错的话,她就是从这人身上弄的血,而且还是用绑人的方式强弄的。

    是说怎那么顺利,搞半天是抢来的。而且听这家伙的意思,我不光用了他的血,同时还抢了他的生意。

    这么看来,当初狮子大开口,还要芸姐陪.睡的,恐怕就是这家伙……

    但是从始到终,这件事情都是芸姐在弄,我只是最后去了港湾超度小清,这家伙怎么知道是我用了他的血?

    不会是芸姐把我卖了,推我出来挡枪吧!

    想到这,我顿时有些寒心了。

    不管怎么说,我都是芸姐亲自请过去的,如今事情办完了,我丝毫没提报酬的事,权当帮个忙,结果芸姐还祸水东引到我身上,也太不讲道义了。

    不过这事,也有我自己的责任。当时看到那么多血,光激动了,怎么就没想到先问问来路。如果问清楚,我肯定就不会再随便用,怎么也会先想清楚后果。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裤裆进黄泥,不是屎也是屎。

    “兄台……我们之间应该有误会。”趁黑脸男抬脚的间隙,我赶紧解释。

    虽然我也挺冤,但这事怎么说,理都在人家那边,想解决问题,就不能来硬的。

    “误你吗的会!等我也给你放几斤血了,再和你说也有误会!”黑脸男.根本不给我解释的机会,怒吼着又是一脚踩了下来。

    然而这一脚,终究没能踩到我身上。刚抬脚,就被梁虏一记鞭腿抽了出去,与此同时暴起越过我,卡着黑脸男脖子,砰的一声推到了墙上,然后转头面无表情问我:“要不要帮你处理?”

    我不禁色变,连忙爬起来说不用。

    梁虏这一手看起来分明是个练家子,万一真给人弄个伤残,这事就更加无法善了了。

    好在几人完全没料到我店里还藏着这么号硬茬,一时间都被震住了。

    只见黑脸男脸色微变着,挣扎几下无果后,飞快镇定了下来,轻咳着冷笑道:“弄,尽管弄,有本事弄死爷爷我……”

    话没说完,就被梁虏卡得再也发不出声了。

    看着这一幕,我头都大了。梁虏显然是个下手没轻重的家伙,黑脸男看起来也不是省油的灯,处理不好,今天怕是真要出事。

    刚示意梁虏把手松开,黑脸男的手机响了起来。

    没有说话,只见他把手机凑到耳边听了几秒后,挂断收起,一脸阴狠的看着我们,逐渐笑了。

    “今天就算你命大了。这家伙活不过半个月,我看到时候,还有谁替你撑腰。怂逼一个,还吃什么阴阳饭,赶紧吃软饭去吧。”说完不顾我也阴沉下来的脸色,招呼一声“兄弟们撤”后,大摇大摆地往外走去。

    我当然不会吃饱撑了去留人,等几人离开后,长长松了口气。

    不管咋说,眼下这一关总算过去了。

    就在这时,梁虏轻飘飘说道:“他没说错,你太软了,这样很难成事。”

    我看了他一眼,还没说话,手机就响了起来。是芸姐打来的,刚接,她就问我:那家伙走了没有,走了就来店里见我,赶紧。

    对于这个女人,要说我现在没有牢骚,那是假的。把残局简单收拾了一下,和梁虏说好,暂时帮看着店子后,我往港湾赶去。

    工作室所在是一片老城区,几条街都是桑拿保健,背靠省城最大的城中村,站街大妈成群,麻将馆成片,三教九流什么都有。我的工作室在这里,无疑有些格格不入,不过弄这工作室,我只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像有个正经营生的样子,所以也不在乎。

    这种地方什么人都有可能接触,才是我的真正需求,不然也不会认识芸姐。

    我有些好奇芸姐会如何面对我,然而来到港湾,还没说话,芸姐就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就是她出卖我的。

    不过芸姐也有自己的理由:她刚有女儿,店里也还要做生意,实在没精力应付那难缠的家伙,只好把实情告诉了他。

    “知道你埋怨姐,这事姐办得不地道,有愧于你。”

    这话她是笑着说的,根本看不出“有愧于我”,但既然话都这么说了,也没真出什么事,我再斤斤计较,反倒落了下乘。

    “事情就是这样,解释再多也改变不了事实,叫你过来,就是想问你:还愿意认我这个姐不?”

    我瞬间就意识到,这很可能是未来一段时间,我面临的很重要的一道选择题。不过这对我来说,根本没有难度,于是挠头笑道:“姐你说哪话呢,怎么可能因为这点事就不认你。我只是突然挨顿揍,有点懵,你不要多想。”

    说话的同时,我感觉到,一笔应该很丰厚的报酬和补偿,正在离我远去……

    不过我近来并不缺钱,有罗文信给的二十万,已经够工作室撑好些日子。

    当然就算没有这笔钱,我也知道该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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