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学生有幸迎拜李将军驾到,”刘先生按照颜傅先前的嘱托请出了李潜,“请将军大人给咱们大伙儿讲两句!”

    围观的村民瞬间炸开了锅,纷纷涌上前来想一睹李潜的真容。

    李潜挺直腰板儿整了整衣襟,笑呵呵的走到郭扬身边,颔首致意。

    郭扬拱手揖礼,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下却暗道果然如此。看来齐家跟李潜的关系确实不一般,并非虚言。

    “诸位乡亲,李某人外出公干偶经此地......”李潜的出现让在场所有人又惊又喜,喜的譬如杨甫、跟齐家关系不错的村民;惊的则是郭扬、姜夫人等。

    姜玉莲看向颜傅的神情愈发热切,她用力掐着手心,强迫自己把目光转向李潜。

    比起一个乡下泥腿子,正五品的定远将军显然实惠的多。

    当然,李潜的出现不仅吸引了男人们,不少未出嫁的小姑娘也一个劲儿的盯着他瞅,这其中就有向珠。

    学堂开学这么大的事儿,全村老小几乎都到齐了,向珠本来只是站的远远的瞧热闹,后来看到李潜,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不知这位李将军可曾娶妻,夫人有没有跟来任上...如果能借着齐家的关系攀上李将军...

    向珠想入非非,在她看来,妾和妻本质上没有太大的差别,就是说出去不好听。可她如今已是罪犯之女,名声再差还能差到哪去。

    而且她现在快要被那个该死的大杂院给折磨疯了,一心只想着怎么逃出火坑。别说作妾,就是当个洗脚丫头也比在这儿强百倍!

    打定主意,向珠悄悄退出了人群,头也不回的朝村尾跑去。

    ******

    开学典礼一结束,李潜和郭扬就被杨甫请到了杨家。颜傅寻到赵大,“大哥,你昨个儿跟我说的那个草场离咱们这儿远不远?”

    五十多匹马,齐家的东侧院根本盛不下,高黑等人只好将马赶到赵大家后面的空地上,简单围了一个篱笆墙。

    没有石柱撑着的栅栏,拦拦鸡鸭还行,至于这些野性未祛的高头大马...一旦真发起疯来,大家也只有呵呵的份儿。

    所以趁着学堂开学庆典的功夫,‘蝗虫’小队全员出动,劈木头的劈木头,盖马厩的盖马厩,至于草料...还得是颜傅这个‘主人’出面。

    “啥草场,就是个荒坡,啥都不长就长草。”对赵大这种猎户来说,草场唯一的用处就是逮兔子。“不大远,赶车过去也就一个多时辰。”

    “那咱们现在就去吧。”因着羊群的关系,家里存的草料仅够一天的量。

    “我也要去!”一说起草场,兆筱钰眼前就浮现出阿尔卑斯山下的高山草甸,仿佛自带美颜功能的童话王国,美的令人心醉。

    在一片绿茵如毯的草甸上,她挥舞着类似死神手中的那柄镰刀...

    “不行,”颜傅抬头望天,初秋的太阳还烈的很,他柔声劝道:“你不是不乐意坐车?路不好走,到了还要爬山,要不你还是搁家...”

    “你们总这样儿!”不等颜傅说完,兆筱钰就生气的挂了脸,“我又不是瓷娃娃,割点儿草能有多累!”

    她每天都有乖乖吃药,感觉身体比刚来的时候强太多了。

    “弟妹,”人群一散,彭氏便凑过来道:“你叫我打听的纺车有信儿了,咱们这就过去瞅瞅?”

    颜傅暗赞彭氏来的正好,“那你快去吧,中午不用等我们。”

    兆筱钰失望的叹了口气,跟着彭氏去了村口的杂货栈。要卖纺车的正是货栈的老板娘屠氏,她娘家是南边的人,家里有台旧纺车,常年搁着也没人用,听说兆筱钰要要,屠氏索性卖了赚几个零嘴钱。

    所以,这天傍晚大丫放学回到家,老远就听到凄惨的羊叫,她喊了半天也没人应。

    大丫找遍倒座房和前院儿,蝗虫小队的成员全都不在。

    “爹,姥娘~”算算时间,姥爷应该去接大弟了...

    奇怪,姥娘和俩个弟弟(双胞胎)也没在屋里。

    “咩啀——!”羊撕心裂肺的叫唤着,大丫扔下书包就往后院跑。

    “娘!你干啥唻!?”一开始大丫还以为家里进了贼,等走到东侧院才发现是兆筱钰正在给羊拔毛。

    “咹?”兆筱钰从一堆脏乎乎的羊毛中直起身子,她浑身上下沾满了羊绒,“啊——阿嚏!”

    “娘,”大丫指着兆筱钰手下的秃羊,“你要干啥呀?”

    “纺羊——阿嚏!”兆筱钰揉了揉鼻子,冲大丫招手道:“快来帮我摁住它。”

    大丫翻过栅栏撸起袖子,“娘你祸害它干啥,你看你剃的,毛都秃了,晚上冻死了咋办。”夜里气温低,立秋刚过刘氏就拿出薄被来了。

    “(毛)没了还能再长。”兆筱钰紧紧抿着嘴角,鼻孔不断地往外喷气,避免吸入更多的羊绒。

    大丫也不再开口,娘俩专心致志的剃羊毛,根本没发现家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

    夜色渐深,李潜是被傅勇和高黑架着回来的。

    “厉害...”李潜冲着颜傅竖起大拇指,嘴里含糊不清道:“好...酒量!”

    颜傅失笑,一把扯开李潜的腰带。杨甫确实是好酒量,连李潜这种酒经沙场的老兵都不是他的对手。

    “咋喝成这样。”刘氏担心的熬着醒酒汤,一边絮絮叨叨的跟兆筱钰嘀咕,“村长也是,把人将军灌的都走不动道儿了...”

    兆筱钰捡着身上的羊毛,“郭...大人更惨,早不省人事了。”

    “去去去,上外头弄去。”刘氏撵她,怕羊毛掉进锅里。

    ...

    临近午夜,齐家众人都睡了,一个人影晃出了后罩房,蹑手蹑脚的来到厢房。

    李潜醉的不轻,不过军人灵敏的嗅觉还是让他察觉到一丝不同。他佯装烂泥一般瘫在炕上,隐隐听到门板轻微的开阖声。

    为了方便他起夜,颜傅特意留了一盏灯,昏暗的灯火微微跳动,映出一个女子的身影。

    没有武器,不是刺客。李潜虽然行动有碍但脑子还是十分清醒的,他半眯着眼,渐渐放缓了呼吸。

    向珠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真到这个时候,不由心中寒怯。

    不,事到如今她已是无路可退!向珠撩起裙子,慢慢爬上了炕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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