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岳 作者:狎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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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最简单的单管,有四个孔,能吹出十个音。

    冷因是天生的音乐家,根本不用宋岳教,摸上一遍就会了。没试几下音色就已经掌握得像模像样,只是对音孔组合还不够熟悉。

    冷因又胡乱吹了几个音,将小闷笛递予宋岳。

    宋岳接过说:“我可没东西教你了。”

    冷因说:“你随便吹。你吹一句我吹一句。”

    “记得住?”

    “记得住。”

    宋岳想了想,吹了四个音。

    冷因接过,吹了五个音。

    “错了。” “没错。”

    宋岳又吹了几句,有长有短。

    冷因次次都对了,除了次次在中间添上一个音。添得还挺好听的。

    宋岳疑惑的看着她,冷因笑问:“你刚才是在用音乐和我说话吧?”

    宋岳略微有些意外,勾了勾嘴角,点头。

    “你就当我加了个“也”字吧。这样你夸我,我也夸你。你要是骂我,我也骂回你。”

    宋岳笑着答说:“你也知道我在骂你。”

    “我还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宋岳好奇的坐直身,“是什么?说说看?”

    冷因微微眯起眼,眼神简直快要将他看穿。她不羞不臊的说:“第一句吹的是‘我喜欢你’。”

    “瞎说,”宋岳斜她一眼,“我吹的是彝语。”

    “彝语也是四个音。”冷因坚持。

    宋岳问:“你怎么知道?”

    “我记得呀,”冷因俏皮的眨了眨眼,“有个男人不是在香格里拉对我说过?”

    冷因说这话时眼睛里又闪着星星了。宋岳看得心停一拍,别过头去,对着崖谷放低了声说道:“哪个男人?给他从这里丢下去。”

    冷因笑了笑,将笛子在指尖转了几转,说:“你们这笛子太有意思了,吹出来的音跟说话似的。”

    宋岳说:“很多时候,确实是用它来告白的。我们这里的男孩比较羞涩,多用音乐来传情。一来一去定了心意,就上门提亲、选日子、操办婚礼了。”

    冷因想起刘平妈妈为宋岳和谢灵选日子的事,心又是一抽。

    “那你呢?”冷因问。

    “我?”宋岳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你传过情没?”

    “嚯,我有话直接说了,”宋岳挑眉看她,“某人又不是不知道。”

    冷因目光在他脸上犀利的转了转,摇头:“你一点不像你们这儿的男孩——除了喝酒。”

    宋岳干笑,也不否认。须臾,他说:“可能我不是纯彝吧。”

    冷因想起来宋岳以前好像提起过,“你说你父亲还是母亲……”

    “我父亲是彝人,我母亲不是。“宋岳想了想,告诉她说,“我母亲是藏族的。”

    “先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你又没问。”

    冷因白他一眼。

    宋岳耸耸肩,转而望向远处的山,说:“其实是习惯了不对外讲。我从小就跟我妈学藏语,可是出了家门一个字不许说。”

    冷因不解,“为什么啊?”

    “我妈那边不给通婚,即使通婚也必须是男方‘入赘’西藏。所以我妈就逃出来了。好在我爸这边很接纳她。因为怕被抓回去,我妈一次也没回过家。我在拉萨念过三年书,她没陪我去过一次。一直到去世都没往西走一步。”

    冷因不禁感叹,“你妈妈很爱很爱你爸爸吧!”有多爱一个人才能做到背井离乡一生呐!

    “是啊。我爸也很爱我妈啊。”宋岳回忆着说,“我妈最后一周都是我爸照顾的,咽气后我爸守在床边不吃不喝,没几天也去了。他们是一起下的葬,合葬。”

    冷因问:“能去看吗?”

    宋岳转头,“你说我爸妈的墓?”

    冷因点点头。

    “可以是可以,”宋岳沉吟着说,“太远了啊,要走两小时山路。”

    “不怕,当真我多娇气?”

    “不是,我怕你脚再崴着——”

    冷因抬抬下颌,“背我啊。”

    宋岳一笑,移开视线,眺望着远方说了声“好”。

    山头有风,山间晚风凉刺刺的,身旁那棵小树被吹得乱颤,草垛里的昆虫相应着吟唱。

    山脚下传来歌声鼓乐声,听起来遥远、空灵。

    冷因将小闷笛衔在口中,忽然一连吹出几串音。宋岳觉得好熟悉,才发觉是刚才自己胡乱吹的“话音”,经由冷因临时拼了拼、串了串,竟成了一首动听的小曲。

    听着听着,眼前真浮出一副恋人月下促膝长谈的画面。

    冷因放下闷笛,低喃道:“月英村……这首曲子就叫‘月英’好了。”嘴唇刚触上吹孔,她又放下小闷笛说:“不对,应该反过来。”

    “反过来?音乐?哪有音乐叫做音乐……”宋岳说着停下来,顿住了。

    冷因转头看他,唇角含笑。又远望天边,对着月下的山谷吹起他们的曲子。

    ——因岳。

    ☆、第 48 章

    山顶海拔高出几百米,本就不高的气温又降下来几度。

    上午,浓云罩日,风吹得凉嗖嗖的。

    墓地建在山顶;其实无所谓“建”,不过是天然的一片平地。滇中山村还保留原始的土葬,逝者入棺后由亲人从家里一路抬到墓地葬下。

    墓地没人,石墓鳞次栉比,有大有小,前高后低,像是趴在地上仰着头的人形。

    拌着凉风,森森的。冷因抱紧胳膊,被风吹的不觉微眯起眼。

    宋岳父母是合葬,葬在边边角一处不大显眼的老树下。石头经受风吹雨打日晒斑斑驳驳,石头缝里生出不少杂草,有的已经枯黄了。

    冷因问除不除草,宋岳说不除。

    他说:“马上就要下雪了,等来年清明再弄。”

    来年清明……冷因算了下,距离现在也不过四个月之久,中间还有个春节。每年过春节的时候,城中村因春运而空城,冷因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又是一年过去了。

    墓边零乱的散着巨石,他们在石堆里坐下。

    冷因问:“你春节回家吗?”

    宋岳摇头,“爸妈走后,就清明回了。”

    冷因望着不远处古树下的合葬墓,低声应着:“也是。”

    宋岳说:“其实汉文化传过来的节庆里,我们把清明看得很重。”

    清明于冷因而言实在没什么概念,她问:“为什么是清明?”

    “祭天地、祭祖先,我们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万物有灵,自然、灵魂都是要敬仰的。”

    冷因默声点了点头。有节过,真好。有信仰,真好。

    宋岳似乎看出她在想什么,问道:“你信吗?万物有灵。”——花草树木,都是有生命、灵魂、精神存在的。

    冷因抿唇,沉默了会儿说:“我没什么信仰。”

    宋岳轻轻的笑道:“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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