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镇,位于河北临榆县境内的一个小城镇,说起临榆可能有许多人都不知道,但若说起它的县城,那便是天下闻名,妇孺皆知,山海关,天下第一雄关,北倚崇山,南临大海,有“两京锁钥无双地”之称。
    那年四月,一个薄暮尘起的傍晚,在烽烟四起、战鼓不绝声中,镇守山海关的名将吴三桂,决意开关献城,从此女真大军长驱直入,攻陷京师,彻底灭亡了明朝,自此奠定了大清崛起的基础。
    可以说,之所以会有如今天下四分五裂的格局,吴三桂算是罪魁祸首之一,若非他引女真大军入关,迅速攻占大明,金国绝不会轻易让这股野女真势力分裂出去的,从那以后,金国再想吞并大清,已经晚了。
    吴三桂开关投靠大清,获封平西王,是清廷三个外姓王爷之一,这有点奇怪,山海关明明在清廷京师的南面,为何会赐予“平西王”的封号?而且作为一个王爷,却没有赐予封地。
    其实当时的清廷还是摄政王多尔衮总领朝政大权,多尔衮知道吴三桂在山海关根基深厚,本意是想让其前往西边嘉峪关抵御蒙古,奈何吴三桂这边尚未动身,嘉峪关已经失陷,落入蒙古之手。
    多尔衮退而求其次,让吴三桂前往雁门关镇守,但这样一来,又牵扯到另一个人的利益,那便是和硕宝亲王弘历,形势可谓极其复杂。
    而吴三桂也趁机上表,说什么大军迁徙不易,水土不服,加上他身体老迈,恐难当重任等一系列说辞,总而言之就是不想离开山海关,吴三桂手下兵马几乎有九成都是前明将士,朝廷也不好过分强压。
    而且女真入关后,这山海关不说形同虚设,至少是没有以前那么重要了,给吴三桂倒也没什么。
    一来二去,此事也就搁置下来,这些年过去,清廷中还有几人记得这件事都说不准了。
    至于多尔衮当初为何没有明言赐下封地,这倒是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事,一个拥有兵权的王爷,如果没有封地,没有兵员补充,即使兵权再大,也很难兴风作浪,几十年一过,吴三桂手下的前明旧将差不多都已老去,兵不血刃的便能除去这一心腹大患。
    当然,想象是美好的,现世却很残酷,吴三桂既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开关献城,足见其隐忍之强和谋略之深。十几年过去,他以山海关为根基苦心经营,将山海关附近,乃至整个河北一带都纳入势力范围。拥有源源不断的兵员与军费补充,成了清廷真正的心腹大患。
    据传闻,吴三桂的山海关拥有常备军十万,暗地里还有数不清的精锐,可以说只要平西王府稍有丝毫风声传出,远在京城的康熙陛下都会从睡梦中惊醒,寝食难安。
    这日正午,燕山镇上一家平时生意冷淡的“醉香楼”,却是人员爆满,座无虚席,这些人大致分为两类,一类谈天说地,打闹哄笑,将气氛烘托得极为热闹,一类默默的喝酒吃菜,但若细细观察,便可发现他们都提起了耳朵,正凝神听别人谈话。
    “听说了么,燕山镇将有大事发生,最近许多耗子都跑出来了。”一个赤着膀子的络腮大汉将一块肥肉塞进嘴里,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
    “嗨,能有什么大事,咱们这里本来路子就宽,多几只老鼠有什么奇怪的。”另一个面色蜡黄的中年汉子不在意的撇撇嘴,一副你小题大做的模样。
    “燕兄此言差矣,”同桌的书生却是摆了摆手,压低了声音说道,“马兄之言未必就是空穴来风,我听说总兵府还得到了什么消息,派出巡逻队……”
    此言一出,大堂中骤然一静,针落可闻,书生急忙止住话头,低头不语起来。
    这种诡异的宁静只维持了片刻不到的时间,众人再次有说有笑,喧嚣不断。
    而恰在此时,大堂门口处迎来一个年轻公子,这人身材修长,一身白衣,模样俊朗,身上隐隐有股子缥缈出尘的意味,殊为不凡,只是脸上略带几分风霜之色,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白衣公子的出现,稍稍引起堂中众人的注意,但马上又转移视线,似乎只是随意一看。
    “哟,客官……”小二见来了客人,急忙迎上前去,正欲说点什么。
    白衣公子却是一挥手打断道,“少废话,将你们店里最好吃的,最好喝的都端上来,本公子有的是钱。”
    小二登时面现为难之色,“客官恕罪,小店已经爆满,无处招待客官了。”
    “什么,你家也爆满了?”白衣公子吃了一惊,随即又是大怒,“镇上的人都说醉香楼是此地最大的酒楼,你别告诉我连加张桌子都不行。”
    小二赔笑道,“客官,加张桌子自然不是什么难事,但问题是没有空地了啊,您瞧,这堂中都是人挨着人,哪里还加得下桌子。”
    白衣公子放眼一瞧,还真是,这大堂不过方圆数丈,竟容纳了几十上百人一起吃饭,当真是一张桌子都放不下了。
    “那你家就没有什么包间雅座,我可不信连这些地方也加不了。”白衣公子仍不罢休。
    “这……”小二脸色微窒,吞吞吐吐的说道,“包间自然是有的,可那些人……小店实在得罪不起。”
    “哼!”白衣公子冷哼一声,“你不敢得罪,本公子敢。”
    说完目光四下一扫,瞥见大堂西侧有一个包间的门半开着,当即走了过去。
    小二大惊,急忙跟了上去,“公子,公子……”
    但不知怎的,这白衣公子在这么挤的地方,竟如入无人之境,轻而易举的便穿过人群,转眼已到了包间门口。
    小二追不上他,只能转身去找掌柜。
    若有相熟之人在此,定然能够认出,这白衣公子赫然是本该出现在燕子坞的慕容复,却不知为何,竟然跑到千里之外的燕山镇来。
    慕容复抬手推开包间的门,扫了一眼,这方圆不过丈许的小间中,摆了两张桌子,一张坐有七八个人,言谈举止颇为拘谨,另一张则只有两人,一老一少,正低声商谈着什么,很明显,人多的桌子是以人少的那一张为首的。
    而一老一少中,老的身子微躬,脸上略带几分恭敬之色,显然以少的为首。
    慕容复将目光放在年青公子上,但见其五官端正,皮肤略白,倒也不失为一个清秀俊朗的公子哥。
    慕容复一向对这些“漂亮”的男人颇不待见,当即冷漠开口道,“这里我要了,给你们十个呼吸的时间,立即滚。”
    这些人原本见有人闯入,正神色不悦的想要说什么,但听得慕容复的话语,登时三尸神暴跳,其中几人立即出声呵斥道,“大胆!”
    “放肆,你是什么东西,你敢到这撒野!”
    “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装蒜装到你家爷爷头上来了。”
    “嘿嘿,这小子也不到外面打听打听,之前那个想要咱们让地方的人,现在是什么下场。”
    ……
    那为首的年轻公子哥更是恼怒之极,不过就在他想要出口说些嘲讽的话语时,旁边的老者却是隐晦的打了个眼色,随即朝慕容复开口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师从何门何派?”
    原来老者打量了慕容复几眼后,觉得他容貌有点眼熟,而且在他身上察觉不到丝毫内力波动,却有股淡淡的危险感,这是老者多年行走江湖养成的直觉,是以制止了年轻公子哥的莽撞行为,转为打听起慕容复的来历。
    慕容复这才认真打量了一眼老者,脸孔瘦长,须发花白,眉宇间隐隐透着一丝阴翳,目中精光内敛,身上气息不弱,即便不是绝顶,也只差临门一脚了。
    这样的高手慕容复自然不会放在眼里,微微冷笑一声,一语道破对方的心思,“怎么,想先打听好本公子的来历,再决定如何行止么?”
    但老者明显是个**湖,即便被戳破心思也丝毫不觉得尴尬,反而露出一丝和善的笑容,“阁下说笑了,这包间虽然不大,加张桌子倒不是什么难事,但我等总该知道客人是谁吧?”
    慕容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抱歉,你似乎没完全理解本公子的意思,我说的是,你们滚出这里,而且……十个呼吸的时间也快到了。”
    老者见对方丝毫面子不给,不由脸色微微一沉,但还未来得及说什么,旁边年轻公子哥怒极反笑,“哈哈哈,这还是我自打出生以来,听到最好笑的笑话,既然阁下如此不知好歹,那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事到如今,老者自然不会认为还有缓和的余地,身子不着痕迹的挡在年轻公子哥身前,“既然阁下如此狂妄,那定是有所依仗了,老夫不才,倒想伸量一二。”
    慕容复微微一笑,“好,时间刚刚到。”
    话音未落,他陡然探出一手,五指轻弹,登时间,密密麻麻的剑气激射而出,将身前老者二人笼罩其中。
    随即他身形一晃,化作一道影子,瞬间自另外七八人中间穿梭而过,“砰砰砰”一阵,这些人纷纷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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