洒庭轩 作者:辛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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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名:洒庭轩

    作者:辛陌离

    文案:

    洒泪亭畔吴轩泥与满庭霜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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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搜索关键字:主角:吴轩泥,满庭霜 ┃ 配角:叶欣,史涓生 ┃ 其它:江湖,假面,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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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一

    疯瞎子道士柳杀刀死了二十年,他那把弑鬼不见血,杀人不沾红的杀刀便也消失了二十年,可它还未被人完全遗忘。京都吴府上挤满宝马的马厩里,常有个人边陪着大小马儿吃食,边做着一个白日梦。

    这个人为了让一个故事完整,亦为了那年迈的眼花的祖母,浑浊眼里再生起悦然的光彩,他要找到那把杀刀。为找到那把杀刀,他已经做了十二年的梦。

    那年他不过才八岁,听他的祖母给他讲了他痴心的姨婆和狠心的柳杀刀之间的故事,他就暗下了决心。

    祖母是靠坐在梅花树下跟他细细讲的这个故事的,除了记住故事,他还对那与众不同的梅树记忆深刻。梅树有沟壑是刀刻的,几百道,有花环,总是新编的。

    梅数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好几年,直到有一天他如往常再去看它。沟壑仍在,花环已经枯萎得如被火拷过一般耷拉枝上,自那之后,那棵梅树便也很快死去了。

    那是棵野树,无人去护理,死了,不值得惊怪。可他仍然难过极了,一个懂事的男儿,竟掉了泪水。他不知自己为何会这样,为何,总觉有乌云罩在他的心上,时不时地,阴翳便要将他完全淹没在伤感的大雨里。

    这份情绪纠缠他好长一段时间,于是他开始想要找个方式排解这份孤独,这种悲伤。他的方法是看马儿吃食,尤其是冷冽的寒冬,看马儿们的大嘴有力嚼着茅草,津津有味,嘴角边的白沫如浪花飞溅,冒着热烟。他便跟着马儿享受这份满足,胃里仿佛吞下,一个炽热的太阳。

    马厩里共有马儿二十六匹,有公有母,有长有幼,却全是黑色。不与父亲相同,他都另取了名字。他真心喜欢这些可爱又狂野的马儿,他欣赏马儿的黑得透亮的毛发,以及清得出水的眼窝。想身子这么黑,眼睛却这么清澈呢。

    他注视这两汪清水,清水也凝望他。马儿轻甩甩头,头顶的鬃毛左右鞭打脸庞,鬃毛上的白霜,在身下抖落,落地时细微如呼吸的响声,将他的眼珠拨动了。

    一个男人说话:“二少爷您让一让,我们来喂马了。”

    他没答话,径直从捆满茅草的车上跳下,往街上走去了。

    近来,总是有个奇怪的声音时常在他头脑中响起,使他陷入短暂的疑惑和迷茫。那声音断断续续的,如风声,似低语,又像白雪融化在草地。使他的坐立,都变得不安起来。

    此刻他漫步在大街边,鲜黄的日色流转过他的脸庞,倾斜在沿街的建筑,他听路旁茶楼里烧着的水壶里的水在旺旺的炉火上忽的沸腾了。便转身走进茶楼,朝苏姓掌柜要了一壶热茶,边品边继续追溯这声音的来源。

    近来,他发现这座茶楼里,突然来了许多总是沉默或者寡言的陌生人。这些人无一不戴着深色的大斗笠,将自己的脸捂得严密,唯一能显出年龄的,是一双双干似树皮,或者白嫩如藕的手。

    他们就是江湖,他们就是江湖惯称的侠客。因每人手边都紧攥着一把武器,那是他们地位和实力的象征,因此连在喝茶吃酒谈话休息这样的平常时间也不会轻易放下。

    他暗暗在记忆里搜索,城中最近可有难解的帮派纠纷,或是无聊的武林大会?思索无端的罅隙,那个令他坐立难安的声音却蓦地清晰了。

    这个声音来自大街上孩童们争相传诵的一首童谣:

    “杀刀杀刀

    三尺七分二厘高

    人骨作柄,兽皮为鞘

    夺命者,把它找

    保身者,将它靠

    此刀傍身人奈何,一刹冷月护梅梢

    谁怕它天涯海角,山隐水迢

    江湖险恶,任我逍遥”

    喧闹从耳边呼啸过去,他终于想起,原来他该去看那棵死去的梅树了。与看马儿吃食一样,时日一久,连最初为何会这样做都忘却,这个习惯已经戒不掉。

    每年立冬,去看梅树,就是他的习惯之一。他走出茶楼,牵住一个小孩,道:“这童谣,是谁教给你的?”

    小孩灿烂的笑容凉下去了,这个人的眼睛好可怕呀,好大好硬的手,正有力按住自己的肩膀,小孩猛地大哭。

    其他小孩怔怔地,咬着手指,抠着衣角,目光胆颤望他。他立刻松了手,自惭是自己着急了。忙从钱袋里掏出几钱银子,塞给泪如豆洒的小孩,转身离开。他常用这种方式去补偿被自己伤害的人,或者感谢帮忙的人。

    走了几步,小孩竟战兢跑上前,将钱还给了他,边哭边告诉他:“是一个带面具的大哥哥告诉我们的,我们有了他的钱,你的钱我们不要了。”

    没用钱,他还是得到了问题的答案,薄唇间漏出一句“谢谢”,随手将钱扔进旁边乞丐的破瓷碗里,咣当的清脆,在提醒他还莫要忘了买一坛酒。

    买了酒,城中老蒋家酿的陈年女儿红。提着来到死梅树下。树下枯叶堆叠如小山,不断有蜈蚣,潮虫在湿润又僵冷的叶上窜动。他的注意力永远都在树上的刀痕,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它太明显,太刺目,刺痛他的全身肌肤和心脏。

    祖母说这全是姨婆刻的,他的姨婆,叫易雨妾。姨婆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情长。

    情长,命短。

    爱情里并不是情长的都命短,但命短的,用情一定很深。

    抚摸这些沟壑,他总想去拥抱祖母口中这世上所有人都及不上的,用情至深的姨婆,愿望的强烈,尤其对树喝酒消愁之时,达到了顶峰。

    一坛女儿红自然喝不倒他,姨婆已死的愁闷与再无法见到姨婆的无奈将他紧按倒在树干上。他的头枕在一个硬邦邦的树瘤,树瘤戳他的后脑,他被扎得疼却又觉得舒适,因为这能使意识保持清晰和真实。

    在某一瞬间他起了这个念头,姨婆在廿岁的时候自杀了,那么这世上所有的人都不应该活过二十岁。在廿岁死去才能永葆青春和生而为人的美好。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也二十岁了。这仓促的兴奋忽的被穿枝过叶的风声斩断,他听见风声里夹杂几句男女的惨叫,还有一个小男孩短促的求情,求情被抽刀声湮没了。

    他直起身,拨开身旁死梅树上的枯叶,一只轻巧地扶摇而上的白鹭般,踩着树梢,忙朝求情声的方向飞去。

    百丈之外。

    他寻到一处农舍,栅栏外,他便撞见了三滩血泊。血在腥臭,有些挑战他的冷静,他凭借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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