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丰骑着枣红马,一下山,移动信号就有了。他急忙掏出手机,拔通了徐沐风的电话,哪儿知道电话被徐沐风挂了。难道他不方便?不方便只能等了。

    徐丰骑在马上,长叹了一口声,皱着眉,神情呆如木鸡。心里却很焦急,很无奈。

    失落、迷惘,让他百无聊赖。他四处看了看,他见到顾丽的大路虎车了。这车停在一幢民房的草坪间,块头庞大又霸气。这是谁的车?是县旅游局领导开来的?我过去看看,他便骑马来到了车边。

    跳下马背,却见到民房门紧锁着,显然这家人不在家。

    徐丰摩挲了汽车的表面,灰尘垢垢,应该放了很久了,应该不是旅游局来的车。

    然后,他一屁股坐在了石凳上,抽起了闷烟,一根接一根。

    郁闷中,他又再次拔打了徐沐风的电话,现在是提示对方的电话不在服务区,暂时无法接通。

    他叹了一口气,继续苦等。大约两个小时后,他又再次拔打了徐沐风的电话,提示还是暂时无法接通,他差点晕倒。

    嗨,看来我还是给他发短信吧,他正想打字,忽然调查员小叶发来了短信,短信上这么写着:村长大人,不好意思,我们头儿说十万不行,最少三十万,款到立即批一个亿的慈善款给你村部修路。看后请你删了该短信内容,若透露信息,后果自负。

    “狮子大开口!日你家的先祖!”徐丰咆哮如雷,气得全身抽筋,啪的一下声响,手机被徐丰捏碎了。他手掌的皮,割破了几道,鲜血顺着掌缘,滴落在草丛里。

    建设美好的家乡梦,像气球一样破裂;气球化成泡沬,泡沬换来了泪花。

    调查员的刁难,顾丽欲跳崖,两者撞踵而至,使他焦头烂额。

    他双眼湿润,无神地落在了支离破碎的手机上,而后他捡起了手机卡,翻身上了马,像位战败者,落荒地逃回古镇。

    徐沐玉终于知道原因所在,但她不了解情况,不了解弟弟和顾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因什么原因结下的梁子?

    事出反常比有妖,眼下不能着急,顾丽正在气岔上,不宜多问。徐丰和小飞儿说顾丽出家?但聪明的徐沐玉一眼可断,顾丽不是这个料,只不过她是借名住庙罢了,等徐沐风来了,俩人把情债算清楚。

    是祸是福,得看徐沐风的造化了。

    算命先生算得好准,自己和弟都是扫帚星。前面去了个林依婷,现在又来了追情债的?我和弟到底怎么啦?这大千世界难道真容不下我和弟?

    天哪!我俩前辈作了什么罪孽?徐沐玉欲哭无泪。

    徐沐玉理了理情绪,便清了清嗓子,柔声道:“我弟在外地买羊种了,过几天就会回来的,你耐心再等等。庙上条件艰苦,又没啥好吃的。妹子,你上我那儿住吧?”

    “不去。”顾丽在被窝里冷冰冰地回答,时下她是恨死了徐沐风,她个性牛起来就是一根钢筋,她不可能饶恕徐沐风的,渣男!

    她爱徐沐风的时候,是爱的地动山摇;但如今恨徐沐风的时候,是山河破碎,以至她满脑满肠都是毒蛊。

    徐沐玉愣了一下,知道眼前这女孩子个性倔强,有脾气,但心眼绝对不坏。解玲人需系玲人,这事一定要等弟弟来化解,任何人无解。

    “妹子,你这样一直窝在被子里会缺氧啊,对身体不好,把被子掀开一点,透透气!”徐沐玉见顾丽一直埋在被子里,感觉自己都快无氧了,但她又没勇气掀顾丽的被单。

    顾丽不想再理她,她摸了摸腰中的电棍。她心说,你敢掀我的被子,我就用电棍电你!别以为你是徐沐风的姐姐就卖乖,老娘不吃你那一套。我和徐沐风没有关系了,起初我那么爱他,他居然把我当小三,这种男人找来干嘛?

    顾丽又心想,等徐沐风回来了,我得好好打他一次,狠狠骂他一次娘,然后老娘就回家,回米国去。时间久了,眼不见心不烦,就没有爱了,就没有心痛了。

    徐沐风欠我的几百万,我不要了!全当买个教训!我生意场上都亏了几千万了,还去麻婆这点钱干嘛?

    徐沐玉知道这姑娘很倔强,不好说话,得慢慢感化她。她打算傍晚来,自己家里有土鸡土蛋的,晚上做一些好吃的给她补一下,心里就会少些愧疚。

    再说这八仙庙,荤素都可以吃,过年时,家家户户都拿猪头肉来供神。

    “妹子,你休息吧,我走了。”徐沐玉努了努笑容,便起身走了。

    顾丽没理她,待她走后,顾丽掀开了被子,头还真有些晕。她用力吸足了氧气,便爬了起来,靠在床架上。但身子却软得如面条,好麻痹的。

    小飞儿又进来了,他向顾丽扮了个鬼脸。顾丽朝他笑了笑,“你不回家啊?”

    小飞儿说:“姐姐,今天是星期六啊,你忘了?你叫我星期六就来向你学习画画啊。”

    “哦哦,是的,今天就星期六啊,日子过得很快哦,真快哦。那你今天不回家吗?”顾丽靠在床架上微笑。

    “姐姐,你不是说叫我星期六到你这里住吗?陪你聊天吗?你说你和我聊天,你好开心啊。”小飞儿说。

    “哦哦,是的,我又忘了。老了,记性不太好。我们去外面画画吧,外面是开太阳还是在下雨?”顾丽浑浑噩噩的,刚才一些缺氧,她被无氧化糊涂了。

    “姐姐,外面的太阳好大,无比的大,怎么会下雨呢?你的记性为啥这么不好用呢?像八十岁老爷爷的心。”小飞儿趴在床头,张大眼晴说。

    顾丽:“……”然后她噗哧地笑了起来,她的大杏眼笑如弯月,细而长,好秀美。

    “姐姐,你笑起来好漂亮!你很像电视《西游记》里的观音娘娘。昨天我婶婶还说你长得很像观音娘娘。姐姐你好威武哦,万人朝拜!”小飞儿眨巴眨巴着眼晴。

    顾丽愣了一下,然后又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如三月的黄茑那么动听,充斥了魅力磁性。

    傍晚时,顾丽在室外教小飞儿画素描画,两人趴在石盘上。

    忽然,小飞儿耸起耳朵听了听,说,“姐姐,你听到驴子的蹄声没?”

    顾丽立即用力听了一下,“没有啊,哪儿有啼声呢?只有小鸟叫啊。”

    “徐沐玉婶婶又来了。”小飞儿神秘兮兮地说。

    “啊?”顾丽一脸惊慌,“我去厕所里躲一躲,你别出卖我!”

    “好,我再也不出卖姐姐了。”小飞儿握握拳头,较真的很!

    “够哥儿们的!”顾丽跌跌撞撞地、跑后院菜地找厕所了。

    顾丽前脚跑,徐沐玉后脚就到了。她跳下驴子,提着一篮子好菜,走到小飞儿身边,“小飞儿,顾丽姐姐呢?”

    小飞儿摇头晃脑地道:“我姐姐跟师太上山采红菇去了,她们说半夜深更再回来。”

    坐在屋里修炼的师太,她笑了笑,什么都明白了。

    “采红菇?”徐沐玉笑了笑,心说你小飞儿编得不像,现在冬天有红菇采?但她不想点破,知道顾丽在躲她。她轻叹了一口气,“小飞儿,这些好吃的鸡,你等一下交给你姐姐哈。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说着,徐沐玉把篮子放在小飞儿脚边,她便转身骑驴子回家了。

    小飞儿愣了一下,他便吃力地提起篮子,跌跌撞撞走到顾丽的房间,用力放在凳子上,然后他乐颠颠跑厕所去找人了。

    顾丽蹲在茅坑上,没屎没尿像瓜怂,吓得战战兢兢抽疯着,嘴上啐念道,“别找我……别烦我……我要和渣男徐沐风一刀两断……”

    这时,茅屋门敲得啪啪响,“姐姐,我婶婶走了,她送来好多鸡给你吃。”

    “鸡啊?”顾丽立马站了起来,她双眼冒星星,眼前好多莹火虫,双脚麻痹的,软得似油条。她呻吟道:好久没吃鸡了,我该去补补了。

    顾丽和小飞儿俩人躲在房间里,像过新年一样,吃着香喷喷的土鸡,还有红茹炖排骨、腊鱼、腊猪脚……

    前几天,师太送了一瓶低度的菜花酒,这下被顾丽一人喝得精光。

    ………………

    话说徐沐风。

    他和吴芳、谢雨在车边休息了一阵,喘匀了呼吸,吸足了氧气,然后都上了车。徐沐风抱着白小乔尸体坐在后排,吴芳和谢雨坐在驾驶前排。

    吴芳跳下了车,用布擦干了挡风玻璃外面的积雪,然后她又爬上了驾驶室。一插上钥匙,一点火,f750福特皮卡车在低温下迅速启动。吴芳赞道,“这车性能太卓越了,在室外天寒地冻的低温下连放了几天,我还以为启动不了,谁知一点火,车就启动了。”

    f750发动机预热了十几分钟后,吴芳便把车缓缓开动了起来。

    徐沐风说道:“这部车,白美美不会要了,我们自己留着做纪念吧。过几天买一部同样款式车给白美美,把白小乔的奔驰车换回来了。”

    “好。”吴芳点点头。

    徐沐风问,“回去还有多少公里路?”

    吴芳说,“按车导航的公里数,还有二千多公里吧。”

    “这么远?”徐沐风嗅了嗅,发现尸体异味己经很明显了,“把暖气关掉,不然白小乔恶化的更快了。”

    吴芳立即关掉了暖气,她问道,“徐总现在怎么办?路程这么远,高速公路上又不敢超速,加上路上红灯和堵车,我怕还没到家,白小乔完全坏了。”

    徐沐风皱了皱眉,说,“就在附近城市的殡仪馆火化了吧,然后开一张火化证明是一样的。谢雨你用手机搜寻一下,附近有什么殡仪馆。”

    “嗯。”谢雨立即掏出手机,她搜寻了一下,说,“离这边二佰公里有个叫“西仙楼的殡仪馆”,这是最近的馆了。”

    “就这里吧。”徐沐风说,“我们到了殡仪馆时,请个殡仪馆的美容师,给白小乔的遗体化一下妆,让她漂漂亮亮走吧。”

    幸好,去阿朗巴上的路上,并没有下雪,也没积雪。

    此时天还没完全黑,吴芳加快车的马力,她怕夜里山雾如鬼祟来袭,视线不好,又得龟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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