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的第七天,被称为头七,是人灵魂回来跟这个世界告别的一天。

    梧城王异老爷子头七,雨下的不大不小,断断续续的连着下了七天,天气阴着总不见晴,空气十分潮湿,掺杂些草地的土味,使人十分不舒服。

    寂静的雨中,一男子打着一把黑伞,穿上一身较为正式的黑色西装,怀里抱着一只冰蓝色眼睛的黑猫,步伐轻快的向着王异老爷子办丧事的宅子走去。

    那黑伞打的很低,正好掩着面,只看见他怀里中的黑猫眯着眼睛满眼不屑的瞅着前方守门的两人。

    男子低头对着黑猫笑道:“好了,怎么说人家都死了,给他点面子,别跟人家欠你钱似得。”

    黑猫白了他一眼,高冷的闭上眼睛爬在他怀里睡觉去了。

    守门的两人,估计是没见过这么有病的人,将他一拦道:“你是什么人?有没有请帖?”

    那男子将伞移开露出一张绝世容颜。

    明明是个男人皮肤却比女人都白嫩,五官也像精雕细琢般生的无比好看,尤其是那双眼睛,睫毛又黑又长,如同一把展开的扇子,当中含着一颗酒红色的眸子,醉人之美却带着几分邪气。

    那双眼睛摄人心魄,看久了会陷进去让人看过一次一辈子都留恋。

    他对着看出神的这两人微勾薄唇笑道:“愈焕兮,不请自来....”

    王异老爷子来头不小,是梧城数一数二的富豪,大多数人也许都知道他是个书画家,却很少人知道他是个“仙家”。

    这个仙家指的是阴阳先生,听说跟鬼打过交道,葬礼上来的要不是些有钱人,要不就是平时和王异老爷子交好的朋友,当然还有些异类。

    这些人据王异老爷子的家人都说没见过,只有王异老爷子的徒弟知道,并且对他们尊称一声“塔主”

    。

    葬礼过了一半,丧宴上有人叹息道:“王异老爷子年纪不大吧,才60多岁,怎么就这么死了呢?”

    有人小声搭话:“你知道吧,王异老爷子死相太惨,被人生生挖走了一块骨头疼死的。”

    “什么!”那人激动过后收了声小声道:“不是说突然病倒的吗?”

    “啧,你来的晚,不知道,早上的时候一辆警车刚走,王异老爷子人不错,平时也没什么仇家,抽筋挖骨那得多大的仇啊!”

    “那是怎么回事?警察不管了?”

    “警察没查出来,我看...八成是那个干的!”

    那人猜不出哑谜着急道:“什么啊?”

    “仙儿啊!就是妖精。”

    “你说的真邪,这世上那有什么鬼啊神的!”

    说话的男人抬头示意叫他往灵堂内看去道:“你看看那个几个人,稀奇古怪的还被列位上宾,肯定有问题。”

    顺着那男人目光,那人偷偷往灵堂内看了一眼。

    堂内摆着一桌丧宴,一共有七个位置,上面坐了五个人,还缺一个人。

    这五个人谁也没动,表情阴沉让人看的心里发毛。

    “真慢。”开口的一个冷艳的女人,那女人看起来有三十左右,但依然

    身材丰满皮肤白皙,一身黑色裙子价值不菲,从她脖子上的那颗蓝色宝石也看的出,这女人出身不凡。

    另一个像个要饭的糟老头子眯着眼睛靠在椅子上散漫的笑道:“三塔主,怎么说那小子都个新人,知道咱们几个老怪物都在,肯定在哪吓的尿裤子呢...”

    这虽是玩笑,但其他人脸上却都附和着闪过一丝得意与嘲笑。

    “老酒鬼,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别的不说...在坐的那个,能像他这个年纪就坐上塔主之位的,若没些本事,恐怕早成了那群畜生的下酒菜了吧,小心被他听去...下一次我们再给你过头七。”

    说话的是个外貌12岁的小女孩儿,穿着一身黑色的公主裙,看似人畜无害,话里却阴狠毒辣,一点不像个孩子。

    “死老太婆,你这练逆生术的老妖精,也不怕遭雷劈!”老头子怼道。

    “二塔主五塔主,你们别吵了。”一个黑衣壮汉一拍桌子道。

    富贵冷艳的女人,白了一眼他道:“四塔主...再怎么说都是那老爷子葬礼,收收你的脾气吧,让你来吃饭又不是让你拆桌子!”

    黑衣壮汉眉头一皱马上要发作,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男子身上披着黑色斗篷浑身绑着绷带,只露出半张脸。

    他突然起身道:“我去看看他快到了吗。”

    说话间突然蹿进来一只黑猫,那猫跟大爷一样,微微翘起尾巴双眼蔑视的在众人面前一下跳到这桌还空着的位置上,若无其事的盘成一团睡觉。

    这猫看的众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这新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好意思,我来迟了。”众人身后愈焕兮收起伞,露出一个温雅的笑容。

    五人一愣,他们怎么说都是有些本事,现在竟然没有发现愈焕兮是怎么突然就到他们身后的。

    现在看着面前这个愈焕兮除了被他的眼睛吸引,就剩下背后发凉的惊恐。

    愈焕兮没理会众人的目光,看着椅子上的黑猫,他走过去一脸宠溺的哄孩子般道:“好了,别胡闹,快起来。”

    黑猫不理人,他则尴尬的笑笑道:“不好意思诸位,还有椅子吗?”

    桌上其他人将他审视个遍,脸上不悦,并没有想帮他的意思。

    绑着绷带男人起身,将他的椅子递给他道:“给你。”

    愈焕兮对他一笑,微微眯起眼睛显得人畜无害谢道:“多谢....怎么称呼?”

    绑带男垂下眼睛刻意躲开他的目光,开口:“六塔主,莫步澜。”

    愈焕兮不客气坐下笑道:“原来是六哥。”

    除了莫步澜其他人都冷着脸,甚至一脸嫌弃的端高了架子,不说话。

    意识到气氛的尴尬,愈焕兮站起身,对着他们作揖鞠一弓道:“诸位,在下愈焕兮,刚继位七塔主不久,有些规矩不懂还请见谅,焕兮现在这给各位赔个罪。”

    说着他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过了半刻老酒鬼晃了晃快散架的身子,散漫的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上一口道:“七塔主别客气,塔主之间互不干扰本就没什么规矩。”

    有这老酒鬼带头众人都敷衍的喝了一口,放下酒杯端着身姿,不愿意看他。

    “七塔主,真是年轻有为,老头子像你这种年纪还不知道在哪混日子呢。”

    老头子说话爱答不理阴阳怪气让人极不舒服。

    “老先生看您说的,前任七塔主突然死了,我才意外接下这么一个倒霉的位置。”

    愈焕兮知道这老头子是人精,眼神对他上的眼睛笑道。

    “呵,真是虚伪,你知道有多少人为了这个位置挤破头颅都爬不上来吗?”小女孩攥紧拳头毒舌道。

    愈焕兮微微垂下眼睑,摸着一旁睡着的黑猫,看着她道:“前世罪人,今生赎罪,挣着抢着来做这个罪人,可真是可笑。”

    小女孩眼睛直直瞪着他,表面上没有动作,但桌下她那条黑色的裙子里,却像藏着什么活物,在她裙子里躁动。

    随后从她裙子里漫出不可察觉的黑烟,那黑烟在桌下转动几圈随后确定了目标直冲冲的向着愈焕兮飞去。

    黑猫睁开冰蓝的眼睛跳到桌底,端坐在愈焕兮前面,在暗中它的眼睛如同两团鬼火极为渗人,向黑烟向它飞去,它只一张口那黑烟便有来无回进了它的肚子。

    随后大摇大摆的跳到愈焕兮怀里盘在他怀里就开睡,愈焕兮摸了摸它的毛不咸不淡道:“宠物就应该乖乖拴住,放出来咬人怎么行。”

    “你!”小女孩一拍桌子,旁边的老头子将她一拽摇了摇头示意她坐下,那女孩收了收怒气哼的一声,坐下冷眼对他。

    老头子笑道:“你看,老头子糊涂了,聊的开心把正事忘咯,王异老爷子头七,走,咱上柱香去。”

    说话间,王异的徒弟将灵堂的大门关上,众人起身向着灵堂正中的棺材走过去。

    棺材之中躺在一具有些浮肿的尸体,他脸上虽然上了妆但脸上依然铁青,甚至还透出些黑色。

    小女孩看着棺材喊道:“让开!”

    说话间,她裙子下就像有什么无底洞一样黑烟如瀑布般从她裙子下钻出盘旋飞到空中形成一个人形眼睛位置是空洞的它飞向棺材似乎在检查什么。

    接着数十个黑烟人影从她裙下飞出朝着周围飞去。

    随后女孩皱紧眉头把它们都召唤回去,老头子问道:“怎么了?”

    “连魂都被吃干净了。”女孩道。

    黑衣壮汉用力一拍棺材王异老头子的身体就坐了起来。

    因为身体没有支持力,他头重向前低下,露出后颈,他的后颈被人挖了一个洞,现在的肉色发白,已无血色,倒是伤口狰狞里面的血色叫人看着就疼。

    他被人生生挖去一块骨头。

    那个衣着华贵的女人,惊讶道:“他的衡骨被挖走了。”

    老头子噗嗤一笑道:“这老爷子以前仗着自己有衡骨天不怕地不怕,可到现在还不是被这畜生反咬一口。”

    “早听说仙家衡骨,还以为引来的是仙...原来也是些畜生。”愈焕兮抱着黑猫看戏一般道。

    那女人道:“老爷子养的那玩意来头可不小,现在没有了制控怕是又要死几个人了。”

    “平白无故...它们不会躁动。”莫步澜站在众人身后淡淡开口。

    众人听出其中的意思都盯着王异老爷子的徒弟,那小子被盯的发毛,畏畏缩缩的低下头。

    老头子换上一张令人恶心的笑容问道:“娃子,你家师父除了这骨头还丢了什么没有?”

    那小子被盯的浑身发抖磕磕巴巴道:“没...没有。”

    那女人眯起眼睛道:“你也听你师父说起过吧,我们几个脾气可不好....你不说实话,我们就送你下去问问他怎么样?”

    那小子被吓蒙了跪在地上哭哭啼啼道:“是..回生丹!没...没了。”

    听到“回生丹”这三个字众人心下一明。

    对于这老东西的死只评两字: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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