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刚蒙蒙亮,戚隆华听到一个声音在叫自己,火冒三丈,也懒得睁开眼睛,大吼一声,吵什么吵,不知道大爷要睡觉吗?

    骂完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即用被子包上头,整个人缩成一“虾”形,继续呼呼大睡。

    那声音暂停了片刻,直到床上再次响起均匀的鼾声,又锲而不舍地出现,而且音量有了明显提高。

    实在忍无可忍,华少猛地一下掀掉被子,一个激灵坐了起来,露出阳光健美的半裸上身,咆哮道。

    “大爷,您有什么事啊,是哪里火上了房,还是海啸地震到了楼下了,不知道小爷我正在睡觉吗?算我小爷求求你了行不行呀?”

    “主人,真对不起,真对不起,打扰您的休息了,是在下的错。不过事情实在太重大。在下不能耽搁啊。您消消气消消气。”原来是毓秀在依令行事。

    听到熟悉的声音,戚隆华慢慢睁开眼睛,见是毓秀恭敬地站在床前,火气慢慢小了下来,但脸色还是不好看。

    “主人交待的事,在下不敢怠慢,说好了在早餐前复命,在下不能失信。本来还可稍等片刻,但是事情太过重大······”

    “什么意思?让你打探消息,难道有了意外的发现?什么破事还过于重大,非得吵醒小爷我的瞌睡?有比小爷睡觉更重要的事?”

    “报告主人,正是正是。无比重要,无比无比。”

    “快说,啰嗦什么。”华少似醒未醒之间,心情不大好。

    “好的好的。不过主人您要有心理准备。要敢于面对现实,接受现实。否则火气攻心,对健康不利。”毓秀还不切入正题,像是故意吊胃口。

    “哦,这么严重。”华少被他的话惊醒,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他,等待下文,连呼吸都不那么随便了。

    “主人啊,我都不好意思开口,真是难为情。”

    “我靠,你给老子快点,小心老子抽你了。婆婆妈妈的,我们两个男人之间,什么事让你不好开口,还不好意思?真是笑话!快说。”华少只是没说你一个畜生变的,在咱们人族面前装什么装。

    “主人,您太太她,她,竟能······”

    “怎么了?你看到她睡觉了?你这家伙偷看了?说好了不许偷看的,结果你还是没有做到。没想到年纪轻轻就这么好色。看来得好好惩罚你才是。”华少记得老婆睡觉习惯裸睡,所以反复叮嘱毓秀不许偷看,没想到这家伙还是我行我素,跳下床来,掐住他的耳朵,厉声斥责之后,让他跪下思过。

    “主人主人,我冤枉啊冤枉啊,在下什么都没有看到啊。您等在下把话说完好不好?在下想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是比这个更加难以接受的事,是您的老婆给您戴绿帽子了。绿帽子,懂吗?”毓秀痛得尖着脚跳起来,只好大声把这有失男人体面的事说了。

    “啊,什么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说清楚了。要是给老子造谣生事,小心本少爷阉了你。”

    “是是是。主人您先放手,听我慢慢说来。不过一定要挺住,不能倒下,不能被噩耗击倒。”毓秀忠诚护主道。

    “今天中午,您太太和一个气质出众,气场强大的老男人在酒店共进午餐,午餐持续时间很长,全程都是您太太说说笑笑,满脸的巴结讨好,还不时地给男人夹菜、敬酒,甚至给老男人擦嘴角,朝男人身上贴。餐毕,还挽着男人的手将他送上车。男人走后不久,您太太开车追了上去,据说是又去了同一家酒店的同一个房间······”毓秀慢慢说完,发现华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目光无神,脸色苍白到没有一点血色,双手开始颤抖。立即安慰道,主人您不要难过,现在这种事情很常见嘛,也不只是发生在您一个人身上,绿帽子一大片,你看那些男明星,都以戴绿帽多为荣呢,谁的老婆给自己戴的绿帽多,觉得自己才越是了不起呢。您说是不?想开了就好了。咱只当绿荫下面经过,帽子被绿光照射了一下——偶尔绿一下嘛。

    “放屁,这事能想开吗?别再给我胡说八道了。你只告诉我,那老男人是谁,老子今天就找人做了他,小爷的女人也敢动,活得不耐烦了!”

    “这个,这个······”毓秀嗫嚅起来。

    “怎么,不敢说还是不愿意说?”戚隆华吼道。

    “不是不是,不过在下委实没有看清楚那老男人是谁?”

    “你不是神龙吗?还祖龙的爱将?你神个屁啊,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妥当。”华少生气了。

    “冤枉啊,冤枉。我可比窦娥还冤啊。主人。您不是给我约法三章吗?不许偷窥、监视、跟踪。没有这个三项,我就是神仙也只能远远地看看,或者拜托别人看一眼,之后以讹传讹,出现一点小小的误差也是难免的嘛。这次没有能看清楚那个老男人是谁,是不是已经对太太下手,是在下工作失职,这得承认。下次一定改进,改进。不过有一个重要信息忘了告诉主人,太太今天全程都是超短裙,露着修长的大腿。这也是在下不敢靠近的原因,朋友妻不可欺,何况您是主人我是奴才,更不能撞见······”

    气死我了。难怪有我不多无我不少,个把月不碰一次,还是那么滋润,原来老子的绿帽已经被你淋得绿油油的了。池心碧,你这溅货,看我怎么收拾你!

    毓秀早就吓得滚蛋,躲到该去的地方。戚隆华疯了一般在房间里来来去去,骂骂咧咧,能摔的东西都被他摔得差不多了。满头的黑发被他弄得鸡窝一样,混血的脸庞上满是仇恨,整个人一副遭受霸凌的中学生模样。

    按照传统,杀父之仇、夺妻之恨,都是不共戴天。华少觉得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不用再犹豫什么。

    但是,自己凭什么对心碧下手,有可以拿到台面上来说的证据吗?如果老父亲知道问起来,怎么应付?

    他虽然多半时间在外玩耍,但并不是对华隆高科不闻不问。

    由于池心碧的辅佐,戚泰祥在生意场上更加霸气,连续几年出手做成的并购案就有二十三项。戚隆华心想,这样的时候,父亲就是舍弃自己,也未必会舍弃池心碧。如果在这个时刻,自己贸然出手,拿下池心碧事小,对华隆高科的损失可就不小了。

    戚隆华知道,公司的命脉部门中,财务、公关、核心技术研发和新材料的应用技术全部掌控在她手中,还有密如蛛网的营销网络,更是她一点一滴建立起来的。自己对池心碧有仇,但对公司没仇。理智告诉他,暂时不可以有出格的主动。

    自己怎么说也还是公司总经理,池心碧怎么说也还是自己老婆。这顶绿帽的账先给你记着吧。

    早餐后,华少洗了个澡,换上一套白色的运动服,刚坐下,电话就响了。

    “谁啊,这么早?正烦着呢。”没有听到对方的声音,华少就哗啦哗啦甩过去这几句。

    “华少,谁惹生气了?我是林红棉。看来昨晚侍寝的狐狸精不咋的啊。”这女人的声音很好听。

    华少马上记起来了。灵光一现,有了报复池心碧的主意。

    打电话的女生叫林红棉。戚隆华是通过她的哥哥林红健认识的。林红健高大威猛,是个网球教练,也是华少高薪聘请的专职陪练。

    第一次见到林红棉的情景如在眼前。

    网球场上,华少正挥汗如雨回击林红健的发球。忽然眼前一亮,一个个子高挑,健康喜气的女生出现在面前。华少不由自主停下了手中的球拍,视线像是被黏住了似的。林红健跑过来介绍,这是我妹妹林红棉,约好了来找我有点事。

    华少整天生活在百花丛中,早就产生了审美疲劳,什么美女在他眼里都是俗物。眼前的这个女孩却是大大的不同。

    她留一个调皮的小分头,小麦色的皮肤细致光滑。最招牌的打扮是一身雪白的超短网球裙,露出笔直匀称的美腿,白色的运动鞋配一双耀眼的鸳鸯袜,一只翠绿,一只鹅黄,就跟搞错了似的,给人的整体感觉是年轻动感。

    林红棉自称是一个健美教练。在健身房教肚皮舞、钢管舞、普拉提什么的,生活状态简单而快乐,这显然是暗合了戚隆华的价值观,两人又能玩到一起去,所以很快就密不可分,情感也随之升温。

    本来,戚隆华身边一直不乏女朋友,池心碧知道他贪玩也没有多心。她深知这种事管还不如不管,通常戚隆华也没有什么长性,热得快也冷得快。但这一回,林红棉居然把戚隆华忽悠得跟她一起去意大利的蓬扎岛度假,两个人在海滩上不顾旁人的目光,热情似火,不停地拥吻。被记者偷拍的照片登在报纸上,不仅让池心碧颜面尽失,还让她觉得这女孩有备而来。

    因为这个时候,戚隆华刚刚和池心碧度完蜜月还不到一个星期。池心碧为此暴瘦了十多斤,形容枯槁,好几天没有和他说一句话,只是拼命地工作。

    这也是唯一的一次池心碧在戚隆华面前的失态,也可以说示弱。却让华少死死记住了这点。

    原来伤害一个人可以如此不留痕迹,那么报复一个人不是更容易吗?现在林红棉再次出现,机会终于不请自来。

    短暂的沉吟,华少立即精神百倍。

    “哦,是红棉啊,小宝贝,想死我了。都这么久不联系我,是不是又和哪个帅哥度假去了?”华少来事道。

    “看你说的,红棉是那样的人吗?红棉的心只属于一个人,那便是华少。最近因为教练工作比较忙,又听说华少被夫人看的比较紧,所以红棉知趣地没有打扰。没想到反而被华少误解,真是委屈死我了。”林红棉越说越煽情。

    不说夫人还好,越说华少越是生气,又不便说出来,闷在心里发酵起来。逆反报复心里更加强烈。边趁机道,红棉,我的小宝贝,不要觉得委屈,我要是不在乎你才不会这样吃醋呢。

    可你吃的是干醋,明明没有这样的事。红棉道。

    好了好了,宝贝,算我错,为了弥补我的过失,本少爷决定陪你去度假,地点任你选,全世界任何地方都行。这总算可以了吧。华少想以这样的方式报复池心碧。

    真的?红棉小孩似的欣喜若狂,道,这我还真得好好想想,找个没有去过的地方,好好宰你一刀。沉吟了半响,大声道,咱们去南非怎么样?

    没问题。华少道。

    三日后出发可以吗?我还有点私人问题要处理。红棉征求意见道。

    当然没问题啦。华少再次给予肯定的答复。

    三天后,航班在南非比勒陀利亚降落,出了机场,林红棉乖巧地缠着华少买这买那,一副活泼可人的小女儿姿态。两人兴高采烈地进了预定的酒店。

    华少在前,红棉在后,华少的一只手还拉着红棉的小手,另一只手拉着行李箱。直到房门前,两人的手才松开。

    房门打开,华少笑着回头招呼红棉,不料屁股上挨了重重一脚,一个踉跄,人已经扑倒在房间,旋即,一个黑色头套套住了他,手被绑了起来,一把尖刀抵在喉咙,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别废话了,银行卡还有密码可以换你的命。

    那是林红健的声音,结果林红棉拿着银行卡很快在酒店大堂的取款机上提取了八十万美金、一百二十万人民币。林红棉镇定自若地向林红健做了汇报。

    就在两兄妹商量如何处置戚隆华的时候,戚隆华对林红棉说,红棉,我还以为你爱上了我呢。你们演得真好,可以当好莱坞影帝影后了。

    话音未落,林红棉飞起一脚踢到戚隆华脸上,顿时血花四溅。华少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顿时山河倒立,眼前模糊一片,但他仍可听到林红棉恶狠狠的声音:死到临头了还那么多废话,谁会爱上你这种自恋狂,你去死吧。

    脖子被铁丝一般的东西缠住开始勒进,华少心想,这回死定了。

    正要呼唤毓秀,蹦地一声巨响,房门被踢开,几乎就在同时,传来林红棉的惨叫声,林红健的求饶声。

    事后才知道,房门踢开的瞬间,两把飞刀齐刷刷将林红棉双腕斩断,没有动手的林红健跪下求饶。

    华少的头套被轻轻揭开,尽管满脸血糊,但他清晰地看清楚了那张熟悉而精致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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