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二代朋友讥诮他,华少,你睡的女生都数不过来了,怎么才开始恋爱?你小子才二十多岁,不会是进入了第二次青春期?真是个怪物!有什么秘诀,记得给哥们分享哦。

    想得美,该给你分享?你以为是共享单车?告诉你,少爷我这是两次青春期的叠加,是n的平方,懂吗?俗称热恋。懂什么叫热恋吗?热血之恋哦。

    你们有过吗?哪像你们,露水夫妻,假得跟真的一样,绿油油的帽子也不嫌多,还在自我欣赏。哼!掉价。

    戚隆华开始出尽百宝地约见池心碧,心碧越是爱理不理,这家伙越是斗志昂扬。

    对于华少的变化,或者说一步步入美人彀,池心碧胸有成竹。她就像皮影戏木偶身后的提线大师。无论是西皮二黄,还是流水散板,都在原声原韵地按照她的节奏出将入相。

    时间久了,有了新的主意,想会会华少朋友,谁知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心碧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华少惊喜连连,搂着她原地转了好几圈。作为这些贵族公子哥的头,他正想有机会显摆一番,没想到自己的女人如此善解人意。

    大脑深处却在焦急不堪,这傻小子怎么就着了魔。曾经的事情重复一遍还是那么来劲。

    心碧的这一局,出现了意想不到的情况。她没有想到,真正让她改变态度,起决断之心的,竟会是华少身边这一圈朋友。

    他们个个身家显赫,不用说全身的名牌,聚会时开着上千万的豪车鸣着喇叭横冲直撞,警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单看他们身边带着的女伴,好几个都是省级卫视的当红花旦、女子选秀节目的前三名,最不济的也是国家级芭蕾舞剧团的演员。他们看池心碧的目光,有点像在动物园欣赏亚马逊空运过来的四不像怪物。他们对戚隆华说,华少,你是不是看走眼了,她哪儿有那么美?骨子里透着一股狠劲,绝对不是省油的灯。更有朋友说,这种来路不明的人,又可疑的富有,属于高危人群,我们天然排斥,你最好也小心一点儿,你刚从国外回来不久,哪里知道什么叫美人心计,要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少人在打华隆高科的主意。

    平心而论,当年的戚隆华实在太年轻。年轻到目空一切,自然气盛,朋友的话一句也听不进去。

    这些年少多金的朋友也还真够哥们。为了唤醒沉睡的大哥,为了华隆高科的将来,也为了未来彼此能在生意上互相照顾,他们绞尽脑汁想招儿,要让华少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花容月貌、才貌双全。

    于是,一干女票登场了。也不知到底是不是他们的女友。反正那些女孩子个个美丽超凡,灿烂耀眼,金牌主持落落大方,芭蕾舞演员身材轻盈,当红歌手声音甜美,时装模特超凡脱俗,服装设计师目光深邃,钢琴师如醉如痴。个个黛眉朱唇、肤如凝脂,宛如画中走出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天人般的美貌和天生的长腿长手指,总是会让平凡的女孩子自惭形秽。尽管她们只是公子哥儿手中的提线木偶,但木偶的操枞者深信,华少痴迷的女人一定会自惭形秽,自动退出的。

    出乎意料,他们还没有出手之际,池心碧就已经猜到对方手中的牌面了。

    谁也不知道,华少喜欢的女人,年纪轻轻却稍有历练。此刻,她和华少静静地品着红酒,貌似认真地欣赏她们的表演,华少全程紧抓着她的手,好几次在她耳边说,真好笑,几只花瓶而已,还不知租了多少回,在多少地方摆设过,被多少人把玩过鉴定过,这些小崽子还当宝一样捧着,真滑稽!

    心碧全程面带微笑,紧抿着嘴唇,并没有回应华少的话。她表面上不动神色,内心里却没有把这一票人当成对手。

    他们无言的蔑视深深地伤害了她,她决定绝地反击。

    她可不是一只任人评头品足、挑选摆布的花瓶。

    那晚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一票花瓶的表演,心碧看似正襟危坐,目不转睛,其实眼角的余光一刻也没有离开戚隆华。

    她是个沧桑的女人。

    只不过她的沧桑不在脸上,而是在心里。

    正如华少的朋友猜疑的那样,池心碧之所以能无缘无故地“富有”,并不是她做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事,而是在于她面对任何事情,总能敏锐地抓住核心,让一切为她所用。当然,财富也不例外。

    华少那天并没有对她说谎,他看不起那些花瓶,而且他还真是个喜怒形之于色的大男孩。但是,当钢琴师女孩修长的手指弹出美妙的音符,芭蕾舞演员几个优美的造型美轮美奂,大男孩的眼睛亮了一下,尽管光芒转瞬即逝,但并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她机敏地判断,对于年轻女人,在才貌之间,华少更偏重于才华,她甚至马上记起他说过的一句话,现代美容业这么发达,别看有些女生外表光鲜得不得了,还不知道是玻尿酸的功劳,或者是硅胶的贡献呢。

    所以,池心碧认为,要抓住戚隆华的心,光有美丽的外表还不够,必须有过硬的,过人之处的才艺。

    而这一点,她正好不缺。

    聚会之后不久的一天。机会终于不期而至。

    华少忽然心血来潮,提出要吃日本料理。

    心碧说,好啊,我知道一家,味道很不错的。

    在心碧俨然主人般的带领下,他们到了一家地道的日本店吃加贺料理。

    从一条窄窄的小巷进去,七弯八拐,一家不起眼的店铺出现在面前。

    一身和服的老板娘提着裙摆一路小跑着过来迎接客人。

    进门后,他们发现虽只是一墙之隔,里面却别有洞天。

    日本料理特别讲究料亭的设置。

    这里是用一个小型的山庄来作料亭,包间不多,最好的便是面对庭院的水景多功能茶室。

    进入茶室之前,一句中国古诗忽然跃上心头“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对,就是这样的意境。戚隆华感悟到。

    茶室是敞开式的,延伸出去的地板悬在一座不大的池塘上,围绕着池塘的是高大、浓密的长青植物和紫红色的长叶灌木,黄杨木和海桐花在蓝灰色的草丛中分外耀眼。静水深流,色泽鲜艳的锦鲤沉在水底缓慢地游动,似乎整个世界的节奏都渐渐慢了下来。犹如门口挂着的一幅蓝幡,上面写着笔画敦厚的三个白字“味自慢”,竟比“金池”两个字还要醒目。

    一般人并不知道,金池正是加贺藩的都城。

    这里真是沙漠中的绿洲,闹市中的净土。

    如果你是日本人,蓦然回首间,真的仿佛身处石川县加贺屋,一不小心,你的四邻,可能正席地而坐着日本皇室贵族。

    那道门,仿佛是隔绝尘世喧嚣的重生之所。一旦涉足而入,迎面的清风徐来,满身俗世的尘土与杂念被吹拂得干干净净,迎接你的,只有宁静与平和。

    面对这种荡涤灵魂的归化之地,即使脚步最匆忙的过客,也忍不住会席地而坐。茶室的内外用日式格子趟门相隔,半截的布帘子上绘着一个风情万种的艺伎正在往头上插发簪。屋檐下设有一张乌木的方桌,檐上挂着一只玻璃彩绘的江户风铃,在秋夜长风中偶一作响,叮咚之声就能响彻心肺。

    包间不多,自然没有食客的喧嚣。晚餐从一杯热茶开始,戚隆华叫池心碧点菜,心碧点的菜是雪蟹和鲨鱼仔、金枪鱼的刺身,还有天妇罗和治部煮。

    清酒是一整瓶的“加贺鸢”,埋在冰块里上桌。

    雪蟹和甲箱蟹的拼盘,是老板娘亲自登上来的。心碧恭敬还礼,还说道,日本菜的精髓就是吃食材,秋天的鱼禁开放,当然要吃蟹,如果是三四月间,我就要点怀孕的鲷鱼了。

    静静地听着心碧面带微笑的叙说,老板娘的表情有一种如遇知音般的欣喜,当心碧说出盛蘸料的木胎金箔小盏是“轮岛涂”时,老板娘上扬的眉毛都要掉下来了,是啊是啊,日本漆器中的轮岛涂就相当于中国瓷器中的景德镇啊。

    饭后,激动的老板娘亲自以一场抹茶茶道为客人送行。她以长柄小茶匙舀出适量粉末倒入碗中,特意将有图案的一方对准心碧,然后注入沸水,用竹筛拌匀,而后优雅地从和服衣襟中抽出一块方巾,衬着茶碗底部递了过来。心碧接过碗,按规矩右手单掌托起,左手将茶碗逆时针回转半圈搁在桌上,然后双手扶膝,直角鞠躬。意思是我吃好了。

    但是双方都有一些意犹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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