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止境留下一词便离开文心苑,在蓉京的街道上漫步,寻找投宿的客栈。

    “客官里面清,可是要住宿?我们这儿可是整个蓉京最实惠的客栈了,一间房一晚上只要二十两银子。”

    “……我只是随便看看。”

    风止境正想往里走,听了店小二的话,止住了脚步。这时候他才感受到什么叫作蓉京米贵,居亦弗易。

    再光鲜的城市都有藏污纳垢的地方,即便是韩奇的国都蓉京,也会有冷清落后的地方。风止境走了一个时辰,走到了偏僻的城西南角。一家小客栈进到风止境的视野,这家客栈连个匾额也没有,只挂着一个灯笼,上面写着“客栈”二字。风止境便决定在这住下了。

    虽然比较偏僻,但价格倒是实惠,住五日也只要一两银钱,在风止境可以接受的范围。他选了一个二楼靠城墙的房间,房间比较小,陈设也简单,只有一张有些掉漆的木桌和一张单人床。

    风止境把包袱放到木桌上,推开窗户让风进到这个小房间。窗外望去,入眼是坚固的城墙。墙角散落一些石块,上面布着一些青苔。还长着一些杂草,不过墙上却没有,看来当初修得很用心。

    经过近一月的风餐露宿,风止境第一次躺在床上休息,床虽然有些硬,下面垫的只是稻草,他还是感觉很舒服。望着从窗口投入的月辉,少年进入了梦乡。

    像过去一个月的每一个清晨一样,风止境在朝阳初升便醒来。睁眼起身,在床上又呆坐了一会儿,翻身下床,站在窗前望着外面,慢慢穿好衣服。推门下楼,发现掌柜早已起床,收拾着桌椅,准备开门迎客。这家店没有请伙计,店主一人忙前忙后打理着店里的一切,老板娘负责后厨,日子倒是美满。与店主道了声好,要了一碗清粥吃下,便是出门了。

    风止境昨日便问清了文心学院的地址,便是在那间文心苑另一面,出了客栈便加快了脚步。

    ----

    自龙腾帝国一分为三,韩奇便占据着龙腾最繁华肥沃的土地。当人们普遍解决了温饱后,精神的需求就变得重要。人明智开启,发展出无数的书香世家。南韩五族便是从那时候兴起。韩皇重文,上行下效,整个韩奇掀起了习文之风。一时之间,百家争鸣,诞生了无数道藏经典。

    书生柔弱,从寿命与力量来讲,都是不如魂士的。神元大陆终究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隆高与池东两国乘机攻打韩奇,占去了五郡之地。残酷的事实表明,神元大陆奉行的还是符神大道。魂士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修得莫测修为,号令天地。书生无用的言论弥漫着整个韩奇,“书生”仿佛与废物同意,南韩便弃文重武,

    直到一个人的出现,改变了整个神元大陆的看法。岑夫子学究天人,从小便研读经书。花甲之年可谓已学富五车,知天地,知兴亡,知更替。七十岁花费十载周游列国,除了神元南陆新建的群沙国,都是去了。又十年,岑夫子闭门谢客,在蓉京东南部的一个小院里,默默待了十个春秋。身为两任帝师,岑夫子威望极高。岑夫子周游而归,第三个韩皇邀请其作为帝师,岑夫子拒绝了,就待在那个小院里,再也没有踏出一步。

    十年的时光可以发生很多事。比如韩奇搭建了符神殿的分殿;比如韩皇将觉醒普及整个韩奇,只要付出一点基本的费用,每个年满十二周岁的孩子都能来尝试觉醒自己的符神;又比如整个大陆渐渐都忘了蓉京那个做过两任韩皇帝师的垂暮老人。

    一个夜晚,文曲星耀世,明月在它面前也黯淡无光。漫天的星辉洒在那仿佛枯寂的院子里,就像一阵润物的春雨滋润着枯黄的老树。整个蓉京的人都盯着这间小院,目力不及之处仍有某些人似有所感,望向南韩的蓉京。

    星辉持续了一夜,第二天破晓都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个看上去刚过半百之年之人推开了屋门,望着门外罗列的马车,清叹了一声:“都散了吧。”

    小院外的小巷热闹起来,纷纷退去。只有一辆马车,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刻着一只赤狼,所有人都走了,它却安然地停在那里。穿着便衣,四十岁上下的人慢步走到老人三步外,恭敬地行了礼。

    “夫子,韩旭一直等着您做我的老师。”

    “你也走吧。”

    “学生告退了。”

    像是狂风搅动了风云,天下都知道了蓉京那个小院枯槁的老人又活过来了,韩奇又不一样了。

    很快的,隆高与池东两国退兵归还五郡,遣使拜访韩皇。

    “九天星君化文曲,九十载寒窗苦读一夜证道。文圣,我不如也。”

    一句话瞬间传遍了整个神元,“圣”是一个特别的称呼,只有魂体境的高人才可称圣。说出这句话的人也不简单,乃现世神元第一人——空桁圣。“文圣”成了那个老人的称呼,为什么不叫岑疏圣?因为他已是这两万余载最接近魂神的人。

    蓉京从此有了一个书院,叫文心书院。书院的招生考试称之为“文心文试”,书院招天下饱学之士。文试所在的“文阁”高悬龙腾国留下的文钟,岑夫子有言,谁能使其声响,谁便能证道。在人们眼中,进了蓉京文心书院,便有了以文证道的可能。

    ----

    风止境到了文心学院门口,看着那座巍峨大气的青石院门,看着上面由岑夫子亲笔题写的“文心”二字,有许多的感叹。院门外已站满了前来参加这次招生的少年。每人都面带英气,看来都是走上符神大道的魂士,像是风止境这般的素袍书生反倒成了异类。

    离开留郡的时候,他便算着到蓉京的时间。万幸的是,路上没有遇上什么意外,平安地到了蓉京。不过他还是低估了文心学院对人的吸引力,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风止境便知道今日怕是要晚归了。

    站在院门外的都是一些平民子弟或者是小家族的修士,真正豪门贵胄是不会站在外面的,风止境默默地排在后面,也不吱声,等着招生。

    “看到没,那就是文钟啊!”

    “这不是废话吗,那么大的文钟挂在文阁的顶部,谁会看不见。”

    “要是我参加文试能引得文钟长鸣,那就扬名蓉京了。”

    “何止是蓉京扬名,整个神元你都扬名了。不过前提是你准备要以文证道。”

    “那还是算了,除了岑夫子,谁还能以文证道,岑夫子可是文曲星下凡。”

    “一千多年了,还没见过真有后人以文证道,如果能成为魂士,谁愿意当书生啊。幸好我们都是能觉醒符神之人,不像那些普通人还想着成为下一个岑夫子。”

    “可不是吗,文心书院都改名成了文心学院,招的都是魂士,哪还有书生入读。”

    “不过每年文心学院招生,还是有些不死心的书生前来参加文试,以为真的能以文证道。”

    “可惜了这个文钟,说的这可是上古遗物,龙腾帝国侥幸得到,后面又传到我们韩奇,这可是国之重器啊,却要挂在文阁上经历风吹雨打。”

    “没办法呀,岑夫子挂的,谁敢拿下来。听说这次的神元玄榜要出来了,那才是我们该想的扬名韩奇的机会。”

    “不是说白家白池公子得到了秦方魂圣的剑意吗?看来白池这次玄榜要逆天了。”

    “可惜我们不想他那样是大家族的子弟,没有资源,不然我也能一登玄榜。”

    “别做梦了,通过考核,进了这文心学院才是首要的。这可是一飞冲天的机会。”

    大家都是很早便到了文心学院,等待总是漫长的,于是就找到相识的人聊起天。从最初的安静无声,到现在的喧哗烦闹,只用了半个时辰。见这情形,风止境摇了摇头,证道是个枯燥求索的过程,耐不住寂寞是最可怕的。

    正午时分,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闭目养神的风止境睁开了眼,已是文心学院招生的时候。

    一万余名青年魂士排着队接受学院老师的初步检测,年龄与魂力是主要检测对象,只有魂力达到了其年龄所对应的要求,便能进行下一步的考核。不远万里来蓉京参加考核,不会存在白痴,自己不达标也跑过来。所以所有人都通过了初步考核。

    书生却少了很多,风止境排在最后,一眼扫去,知道加上自己有一百二十一人参加文试。风止境有些奇怪,整个韩奇怎么会只有这些书生。没有言语随着队伍慢慢前进,很快便轮到了风止境。

    “怎么还有一个?推荐信。”

    “推荐信?”

    “没有推荐信来蓉京干嘛?走吧。”

    要参加文试是需要有资格的。在还是文心书院时,是没有推荐信一说,天下的书生皆可来。随着时间推移,以文证道成了笑话。文心书院改成了文心学院,虽然还留有文试,不过却要获取资格。每个郡有十个名额,蓉京也有十个名额。韩奇现在有十一个郡,一百二十个名额早在年初便定下。风止境没有推荐信,确是不能参加这次的文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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