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两天,庞大海再没有来。 可其他人却来的勤了,有的人更是表达出了投靠之意,其好几个人都是一直跟王祥比较近的人。
    楚天齐不置可否,没有明确表示接纳对方,也没有直接否决,而是说的模棱两可。
    这些人明白,以前没少跟着王祥跑,有的人更是明确表现过对楚天齐的敌意,现在人家楚天齐当然不可能完全相信自己。这也是赖自己对局势判断不明,赖自己不够成熟所致,赖不得对方。这样想着,好多人都表态:“以后一定好好支持主任工作,就看我的表现吧。”
    每当这时,楚天齐总是神秘的一笑,说上一句:“好好工作,开发区要想发展,必须得靠一些有能力的、志同道合的同志来做。”
    虽然主任没有明确表态“我相信你”,但这暗示也够直接了,这些人顿时心踏实不少,有的人更是再次激动表态:“主任,我会以实际行动支持您的工作,一定唯您马首是瞻。”
    每当这个时候,楚天齐总是大度的说:“我们不是为某个人工作,而是为开发区在工作,也是为自己的个人前途在奋斗。”
    “是,是,主任站位就是高。”这些人基本都会奉上这样的话,然后兴高采烈的走开了。
    楚天齐明白,好多人是在投机,但工作需要大家来做,需要不同的人去完成。他也就揣着明白装糊涂,给这些人释放一些隐晦的接纳态度,让对方暂时可被自己所用。他们接近自己,是为了职位、为了实惠,而自己为了开发区工作,也是在利用他们。人们都在互相利用,都有着各自的盘算。
    办公室主任姚志成出差已经两天了。平时倒没觉得,反正楚天齐对对方也不怎么信任,对方也对他一直设着防。但姚志成这一不在单位,楚天齐觉得手边竟然连一个能使唤的人也没有了。当然,财务那一块现在有郝玉芳盯着,楚天齐放心了不少。但其它的一些事情就指不上郝玉芳了,一是她对其它事情知之甚少,二是她又是一个女孩,有诸多不便。
    ……
    冯志堂正在办公室看报纸,桌上的电话铃响了,他看了看上面的来电显示,拿了电话听筒。
    听筒里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老冯,忙什么呢?”
    冯志堂懒散的说:“我有什么忙的,不就是看报喝茶吗?哪像你王大主任成天花着公款,在省城住着高级宾馆,说不准还有女人配着,要多舒服有多舒服。”
    对方是正在省城出差的王祥,他听到冯志堂话有不满情绪,便拱火道:“老冯,你以为我想来呀?家里还有那么多事呢,所好的是还有你盯着。我是真不想来,还不是人家主任说你们都不够格,硬派到头上的吗?”
    “就他够格,还有你?”冯志堂语气很冲,“不就是黄嘴叉没退的小家雀吗?”
    “谁说不是呢?可人家底气硬,有作威作福的本钱呀。这又是双料主任,又有县长、常务副县长撑腰的。”说着,王祥叹了口气,“哎,我反正能力也一般,尤其上面又没人罩着,倒没什么。可你老冯无论是资力、能力,包括靠山,那都是响当当的,现在也被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嘴上没毛后生欺负,就有点太……那啥了。不过也是,人家现在就是胡萝卜戴草帽——小红人一个,当然谁都不放在眼里了。”
    “屁,狗屁。”冯志堂骂道,“我看他倒是……哎,不说了。老王,你有什么事?”
    “还不是想你老哥了,打电话问候问候。”接着,王祥话题一转,“老冯,我可是听说,现在好多人都去捧臭脚了。你知道吗?”
    “知道又能怎样?”冯志堂反问。
    “我反正出差了,眼不见心不烦,本来人家就没拿我当碟菜。可你冯大主任每天都在单位坐镇,他肯定也知道你是咱们这边的主心骨,他竟然熟视无睹,还明目张胆的拉拢收编扩充势力,这也太不懂得尊老敬贤了。真是小人得志、无法无天,我都替你气的慌。”王祥继续挑着事,“哎,再不整治的话,恐怕要彻底把你架空,你只能被当作人家的空气了。”
    “他*妈的,什么东西?”冯志堂气乎乎的骂着,挂了电话。
    王祥那边拿着已经被挂断的手机,高兴的叫了一声“耶”,他知道自己把冯志堂的火气给撺掇来了。
    不过王祥也太自信了。
    冯志堂挂断电话后,往椅背上一靠,说的却是:“妈的,想拿老子当猴耍,没门。你以为我在骂那个小嵬子?其实主要是在骂你。”
    冯志堂这个人,以前一直和王祥是合作关系,两人属于互相借力,也可以说是互相取暖。但每次分利益的时候,冯志堂都分的较少,就拿职务来说,以前都是副主任,但王祥弄成了常务,级别也成了正科,而冯志堂却只是排名靠后的副科。只不过,表面上王祥还是对他显得比较尊重一些。
    这次楚天齐到任后,按冯志堂的惯性思维,还是想让这小子当不长,赶快滚蛋,自己好去做事实上的二把手。所以,他一直和王祥采取着合作方式,只不过他没有直接冲到台前。
    几天前,徐敏霞给姓楚的站台后,冯志堂感受到了危机,找到了自己的堂弟,堂弟正好也要找他。以冯志堂对堂弟的了解,对堂弟和姓楚矛盾的知晓,他本以为堂弟会给他出主意,要面授机宜,对抗姓楚的。没想到,上来就是对他一顿雷烟火炮。
    训过之后,堂弟才告诉他:“不要跟在王祥后面瞎哄,姓楚的不是咱们能斗的。现在人家没有收拾你,也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不想招惹我,你可不要自以为是。只要姓楚的没有拿你开刀,就不要和对方做对,当个太平官多好,万一开发区真升格了,还能顺便解决级别的问题。就是姓楚的真收拾了你,你也不要轻举妄动,要先告诉我,待我分析后,再给你答案,你才能去做下一步的事。明白吗?”
    “明白。”冯志堂忙不迭的应承。
    冯志堂对自己这个堂弟可是言听计从,佩服的不得了。堂弟能从一个民办教师成为县里响当当的人物,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正是在堂弟的时时关照下,冯志堂才从村里的一个民兵连长,一步步成为现在的副科级领导。民兵连长在村里还算有一号,可实际上什么都不是。冯志堂完全明白,自己现在的一切全是拜堂弟所赐。
    楚天齐刚到开发区的那几天,冯志堂还没有接到堂弟指示,但他知道堂弟和侄子与姓楚的有矛盾,便自以为是的想要为堂弟报仇。于是,他和王祥一刺激着姓楚的,只不过他遵循堂弟嘱咐的“不当出头椽子”,没有和楚天齐明着干。现在既然堂弟都明确不让和姓楚的对着干,那自己就消消停停的挣工资得了。
    这些道理,冯志堂一想便明白。他对堂弟表态:“我听你的,不找姓楚的麻烦,和王祥划开界线。”
    堂弟一笑:“别和姓楚的对着干。和王祥之间呢,还那样维系着,你心里有数就得了。”
    所以,刚才王祥来打电话的时候,冯志堂和对方尽量用语句周旋着,其实心里一直记着前几天堂弟的警告。而且他也知道王祥是想使唤傻小子,两人都有着各自的盘算,只不过王祥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异心”而已。
    ……
    时间过的真快,已经周三了,可征地补偿款还没拨下来。现在离月底,满打满算还有一周时间,这几天已经开始有人来打听了,有人就是直接问的楚天齐。这要是款项不能按时下拨的话,可怎么办?
    上次处理上访的时候,自己毕竟是临危受命,县领导或是老百姓都能体量一些自己的难处。这次要是给不了的话,人们肯定是先到开发区上访,肯定是先找自己这个当时处理上访,而现在又是开发区主任的人。如果人们真到开发区上访,恐怕县里的态度,就和对待在政府大院上访的态度不一样了。最重要的是,老百姓如果没能拿上钱,那对开发区就不可能支持了,以后的工作还怎么搞?
    没办法,楚天齐去找徐敏霞,秘书说徐县长在开会。往办公室打电话,根本就没人接,甚至昨天晚上打,也没在办公室,打手机更是不通。楚天齐急的团团转。
    找不到常务副县长,只能去找县长郑义平,结果县长不在,去市里开会了。实在没办法,楚天齐只好拨打县长手机。
    手机里传出“嘟……嘟……”的声音,不一会儿就接通了。楚天齐说出了斟酌好的词句:“县长,您好!我是开发区小楚,下周三就到了最后支付征地补偿款的时间,可现在钱还是没到帐上。我知道您一直在想着这事,可我心里还是没底,想知道这钱什么时候能到位?”
    “小楚啊,县里也没钱,你自己想办法吧?”手机里传出一个声音。
    啊?没想到县长竟是这样的回答,而且声音也怪怪的。楚天齐一楞,随即反应过来,根本不是县长,而是另有其人,便大声道:“皱主任,我都急死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皱英涛笑声传了过来:“哈哈……楚主任,县长还在继续开会,手机现在在我手里。你反映的事呢,我会第一时间汇报给县长。”说到这里,他话题一转,“对了,我告诉你一件事,老幺峰办公室梁主任的事就要有结论了。”
    “哦,是吗?”楚天齐忙问,“怎么处理的?”
    “那还能有假?”皱英涛肯定的说。“大事化小,小事……领导散会出来了,先不说了,晚上再告诉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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