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火烧和尚颂了一声佛号,脸上愁苦一展而散,看着不在和尚道:“亏你还叫我一声师叔,这世间之事,你比我看的倒明白的多!只是你往日最不喜跟我参禅说法,今天怎么改了性子了?”

    “我是个闲散人!”不在和尚倾着铜壶,将最后一碗酒都倒了出来,一饮而尽道:“自然心障也小,不似师叔,所遭之难,非言语可诉,更无一人可闻,师父当年曾说,以师叔之遭遇,能有今日之修行,已然算是大彻大悟,纵有小小动荡,不过微风落枯叶,难摇根基之深!”

    “你们两个这是做什么?”他师侄二人只顾说话,一转头见任天白与柴影若都是一脸惊讶瞧着自己,不在和尚登时有些警惕之意!任天白咽了一口口水,瞧了柴影若一眼,两人都是点了点头道:“难怪禅师说大和尚是成精的酒桶……”

    “哎唷……忘了还有客人了”四人都是一怔,忽然放声大笑,不在和尚也是一脸尴尬!

    他此次出来提着一大铜壶酒,口中说话,手上不停,这半会功夫,一壶酒竟然已经被他喝干,这铜壶少说也能装四五斤好酒,可他尽数喝了下去,仍是毫无醉意,反倒愈见精神,难怪任天白心里惊叹不已!

    柴影若虽也被逗的一笑,可心里却是疑窦大起,火烧和尚决然是经历过大变故之人,再看他身上这份气宇,还有这宫中所藏仆射不换的古方……甚或还有这个法号,一个名字从心里一闪而过,可随即便赶紧将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柴家姑娘不舒服么?”火烧禅师挑了柴影若一眼。似乎有些觉察出柴影若有些许不安。

    不在和尚笑了一声道:“是我的错,还没告诉师叔,柴家姑娘受了内伤,除了师叔,世间无人可治!”

    “笑话!”火烧禅师瞪了不在和尚一眼道:“世间哪有这般道理?若是我死了,或是我跟柴家姑娘无缘得见,难道她就要内伤不治而死么?你岂不是跟我所学也是一样武学?你都救不得么?”

    “那倒不至于!”不在和尚放下手中铜壶,似乎有些局促起来,看了一眼柴影若道:“此事我还未跟师叔提起,柴家姑娘这内伤,旁人虽也能治,可不免内力大损,武功难继,从此之后再无进境,我虽也能治,可只怕内力造诣不足,万一失手,再无救处!毕竟柴家姑娘所练内劲,跟任哥儿源出同门,师叔你也知道,天下会此内力之人,只怕不多!”

    “任哥儿内力得自韩伯休老怪物那些丹药!”火烧禅师扫了柴影若一眼,脸上浮起一抹疑惑道:“可他姑姑用了多少心力,费了多少金银,历经艰险,才寻见能配制这些丹药的药材!终于大功告成,这等以丹生劲之法,当世再无第二人,自然跟你我内劲相通一脉之水,可柴家姑娘这内力,却是何人所授?”

    火烧禅师口中说话,手指却是已经搭在柴影若腕脉之上,手指轻轻颤动,柴影若只觉一股内息疾透而入,乍进乍退,似乎是在试探一般,心里正在差异,就见不在和尚脸上微有几分紧张之意!

    “禅师,柴姑娘这伤势可重么?”任天白不知就里,见火烧禅师原本慈祥和蔼神色突的一顿,目光如电射向柴影若,渐渐脸上阴云越来越重,不由有些担忧起来,生怕柴影若伤势沉重,有些惴惴不安问了一句!

    “你这内力,不是柴正所传,似乎是北派的路数……教你这门武学的,是姚广孝?!”

    火烧禅师声音忽然一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最后几个字来,声音冰冷彻骨,听的两个晚辈身上都是一寒。

    “晚辈师承,正是姚少师……”柴影若刚应了一句,心里突然一悸,背后一阵发凉,心中似乎有个声音愈来愈响,不停叫着一个名字!神色也渐渐凝固起来,若真是如此,姚广孝这三个字,只怕是犯了极大的忌讳!

    “你即刻带她下山去!”火烧禅师蓦然间暴怒起来,一站而起,脸上涨的通红,再无半点容貌清俊之色,双目怒睁,神情狰狞,几乎是用全身气力咆哮一声,震耳欲聋,声振屋瓦,连周围树上几片凋零未落的树叶都被震的簌簌而动,一阵颤抖落了下来,两个晚辈赶忙都捂住耳朵!

    “难怪你今天要跟我参禅论道!”火烧禅师转头盯着面色平静的不在和尚,两眼赤红道:“原来是想替她先打个底子!好让我以禅心为念,出手救人!只怕你这主意打错了,她师父既然有经天纬地之才,移星换斗的本事,又何必要我来救他的徒弟?”

    任天白一脸惊愕,不知火烧禅师何以至此?不在和尚却是轻咳一声道:“师叔说的是,柴家姑娘虽是姚广孝亲传弟子,可往日之事,与柴家姑娘也并无多大干系,就算师叔看在她母亲跟柴正的脸面上,也不能束手不顾!”

    “我正是看在她母亲跟柴正的面子上!”火烧禅师咬牙切齿,神情暴怒,来回踱步,回头向着不在和尚咆哮一声,口沫横飞道:“若不是有他两人的面子,就凭她身为姚广孝门下,我此刻早已一掌将她毙了!”

    “阿弥陀佛……”不在和尚颂了一声佛号,带着几分憾意,摇了摇头道:“师叔还请三思,莫忘了我师父他老人家当年言语苦心!”

    “走走走!都给我走!”火烧禅师愈发的怒火冲天,过来一脚将几人面前的小桌踢的四分五裂,惊的两个晚辈连忙退后!这小桌乃是陈年槐木所制,极坚极沉!可在火烧禅师这一脚之下,就似是纸糊的一样,一条桌腿甚或被踢飞起三四丈高,凌空将一颗大树上手臂粗细的枝桠,啪嚓一声打断,哗啦啦落了下来!

    不在和尚还待再劝,火烧禅师衣袖一摆,转身进了屋去,两袖生风向后一拂,两扇门像是被人从后猛推一把,嘭的一声合在一起,留下不在和尚跟柴影若、任天白三人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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