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没有亲眼见到,但林梦雅还是能透过想象,了解龙天昱话中的讽刺到底是由何而来。
    古族存在了太久太久,或许有的人认为这样的地方是世外桃源,但实际上,这里已经腐朽到了极致。
    现在的古族就只剩下一张看起来光鲜亮丽的皮子。
    实则里面早就腐烂发臭,浓疮遍地。
    而生活在这里的古族人,最终都会被腐朽,吞噬,最终成为这一张皮毛之下的烂泥罢了。
    这一切尤其是以长老会极其拥护者们的表现,最为明显。
    他们看重所谓的血统,根本不顾外面的天翻地覆的改变,一味地沉溺在过去的虚荣之中。
    甚至还幻想着古族,仍旧有着四方来朝的地位。
    或许最开始他们的对外封闭,是因为他们的各项发展的确是强于外面。
    但当他们固步自封开始,就已经有了落后于外面世界的引子。
    “杜参军的确不错,而且这次神机营的人也给了我最大的信任与帮助。”她感叹地说道。
    “所以,你想帮他们一把?”龙天昱一挑眉。
    林梦雅点点头,“嗯,是有这个打算。如果古族继续交给那些人,过不了多久是必要出现大乱子的。”
    龙天昱却轻笑着说道:“我也以为你会很讨厌他们。”
    林梦雅一怔,想了想,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我的确是不喜欢他们当中的某些人,但也还是有不少人让我钦佩的。再说了,我即便是讨厌古族,也不会做事不理。看着他们自取灭亡吧?”
    看着自己夫人说得极为认真,龙天昱忍不住将人抱在怀中,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发顶。
    “我家夫人心怀天下,也有容人之量。”
    林梦雅却甩开他的爪子,白了他一眼,“你可得了吧!谁不知道我这人报复心极强,睚眦必报?再说了,你以为我为何要扶植杜参军他们?”
    龙天昱忍着笑,就喜欢看她这种嘴硬的样子,忍不住配合地问道:“哦?到底是为何?还请夫人解答我的疑惑。”
    “这还不简单?杜参军跟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们现在帮他,那就是雪中送炭。”
    “他这人又重情义,我们这样帮他,他一定定是要对我们存着一份感激之心的。到时候,还不是我想收拾谁就收拾谁?”
    林梦雅说得可得意了。
    龙天昱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故作深沉地说道:“我明白了,你这是想要垂帘听政?”
    林梦雅回头,瞪了他一眼,“我又不是要当太后!我这叫互利互惠。”
    “是是是,是我刚才说错了,嗯,互利互惠。”
    龙天昱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深。
    他最了解自家夫人,别看现在说得冷冰冰硬邦邦的,实际上,她还是不忍心看到古族那些无辜之人,一起跟着陪葬。
    或许他们不能够做到救济天下所有贫苦之人,但既然遇到了,那就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何况古族也并非全是那种顽固到不可救药之人。
    哪怕是为了这一部分人,他们也会留下一线生机。
    他的夫人,既有雷霆手段,又有一颗菩萨心肠。
    龙天昱的眸底划过一抹流光,不过仅仅是片刻之后,他就恢复如常,带着夫人去见了自己带来的人。
    其实关于龙天昱的那些手下们,林梦雅向来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这群人平时都是隐藏在暗中,哪怕是迎面走来,林梦雅也认不出来的那种。
    不过他们倒是对她熟稔得很。
    林梦雅一一打过招呼后,被龙天昱带到了一处比较安全的地方。
    在这里,她发现了之前逃走的那几个弯刀客。
    只不过他们几个的情况不是很好。
    “他们都中了毒,我喂他们一人吃了半颗解毒药,暂时还死不了。”龙天昱低声对她说道。
    林梦雅也点点头。
    她不需上前查看,就知道这几个人现在也就是剩下半条命了。
    这片林子里的毒物她心里有数,之前被毒物吃掉的也应该是他们的同伴。
    惊吓再加上中毒,让这些人的情况更加严重,不过,还没到必死的那一步。
    “你问出来什么了?”她问道。
    龙天昱却叹了一口气,很显然,口供问的并不顺利。
    “他们应该是来自域外,语言跟我们这的不太相同。我已经找了几个精通多国语言的,可还是没完全弄明白他们的话。”
    “域外?”林梦雅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两个字了。
    其实他们所处的这片大陆,林梦雅之前就通过古代的各种堪舆图测算过。
    好像并不是她所熟悉的任何一块大陆的版型。
    所以有些东西她就不能够以常理去推断。
    当初他们能够从晋国,飘荡一年来到这块海外之地,那又为何不能通过其他的手段到达更多的地方呢?
    她深知自己骨子里就带着一股子不安分。
    在同一个地方待的太久了,她甚至还会期盼着之前那种刺激又冒险的生活。
    只不过现在他们两个已经有了牵挂。
    不管是家人朋友还是孩子,都成了系住他们的根。
    或许从前他们的漂泊是为了寻找一个安身之地,那么现在他们就是为了守护自己的家园而战。
    “嗯,域外之境。”龙天昱的神色有些凝重。
    “虽然我没有去过,但是这段日子以来,我倒是听不少人提起过。”
    龙天昱这个人心思细腻。
    有可能别人收集消息,只是收集那些对自己有用的或者是自己感兴趣的。
    但是他会连着那些看似无用的消息一起收集整理。
    比如说这次偶然之中能够得知域外之境的存在,就是有赖于他的这一个习惯。
    如果不是龙天昱一直密切关注着宋纤蓉跟秦崇和等人,他也不会意外得知这些人居然也是域外来客。
    只不过这件事那两人确实讳莫如深,只有在几次在失言的情况下才提及的。
    不过两个人好像并不是怕别人知道自己是域外来客,因为她们屡次提起自己家乡的时候,语气都是高傲而又满了自信。
    至于他们为何不能提及,好像是某一次秦崇和提醒过宋纤蓉,好像是家中的长辈不让说。
    至于是什么原因,那就不得而知了。
    林梦雅也是心思急转,“既然他们都是域外来客,那为何这些年却从来没有他们的消息呢?”
    对此,龙天昱却是有自己的看法。
    “以外面的乱象而言,想要捂住这样的一个消息的确是有些难。不过我想,或许是因为之前并没有太多的人来此。”
    “怎么说?”
    “我听宋纤蓉的人抱怨,说他们如果不是为了赏赐,根本不会来这种小地方受苦,还说这种事,这辈子只要经过一次就够了。由此看来,他们可能是第一次来。”
    林梦雅觉得他分析的很有道理。
    虽然人有可能是第一次来,但她觉得长老会的那些人可不是第一次招待这些家伙了。
    之前从他们对那两人殷勤的态度就可见一斑。
    对于自己这样的大财主,长老会的那些人对她的态度都是高傲的。
    能让他们奉为座上宾的,那就只有他们认为自己高攀不上的。
    林梦雅勾了勾唇,“我倒是觉得这件事越来越有意思了。”
    之前他们所获得的信息里,就有说长老会之所以讨好那位宋小姐,就是为了她手中的某件东西。
    之后龙天昱又获得了他们的身份与来处。
    那么某些东西他们就可以大致地推算出来。
    宋纤蓉,秦崇和,乃至这些弯刀客们,他们其实都是域外来客,而之所以来到这里是为了获得某些东西。
    同样古族也十分清楚他们的来意,但是他们也是有求于人,所以他们哪怕是不惜牺牲自己的族人,也要跟对方进行一个利益上的交换。
    这种交换很有可能并不是平等的,但是古族长老会的人必须这么做,那就说明这个交换得来的东西对于他们来说很重要。
    而对于那些人而言,这东西也可能同样贵重,不然的话他们绝对不会如此的兴师动众,甚至还把家族里面一位比较地位崇高的小姐送过来做这件事。
    从宋纤蓉的态度而言,她根本就看不起古族的这些人,甚至在她眼里这些人只能是她的奴仆。
    可她为了这样东西依旧要带着人跑到这里来受罪,那就只能说明,他们要从这里换取的这样东西,对于他们的家族来说也更为重要,甚至有可能影响他们家族的生死存亡。
    一想到这种可能林梦雅就不由得偷偷的笑开了花,这不是送上门来的最好机会吗?
    她这人一天没有什么别的爱好,就喜欢给自己的敌人添堵。
    如果能够让对方急得上蹿下跳如同一只热锅上的蚂蚁,那就更好了!
    “昱,我觉得这些东西咱们有必要上上心,你说呢?”
    几乎是这句话一出来龙天昱就明白了自家夫人的意思,由不得露出了赞同的笑。
    “我都听夫人的,夫人说怎么做那咱们就怎么做!”
    林梦雅笑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记得他们是不是要找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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