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夏晚大脑一片空白!

    四目相对。

    她只觉莫名的心虚。

    只因……

    男人周身萦绕着寒气,他的眼神,亦是如此,深沉幽暗中藏着让人看不清的内容。

    “霍清随……”

    门口。

    霍清随鹰眸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的女人。

    她的手指攥在一起,有些局促,再往上,她的贝齿咬着唇,紧张和懊恼不言而喻,而向来生动的眉宇间,又增添了几分委屈和难过。

    霍清随只觉一腔的冷火怎么都发不出来了。

    几秒后,他长腿迈开朝她走去。

    “霍……”

    温热的手掌瞬间贴上了腰腹,夏晚神色一紧。

    下一秒,她被男人带着站在了左霆川面前。

    她明显感觉到了男人的冷意。

    “左先生,昨天多谢了,救了我太太。”霍清随面不改色的睨着床上的人,清冷说道。

    左霆川同样神色淡漠的迎上了他的视线。

    两两交汇,像是在无声对峙。

    片刻后,左霆川嗤笑。

    “不用客气,本能反应而已。”幽幽开腔,他的视线毫不掩饰的移向了男人身旁的女人。

    夏晚不是感觉不到。

    但越是这样,她心情就越复杂,而她也能清楚的感受到,左霆川这话一说完,病房内的气氛有多压抑沉默。

    本能反应……

    “是么?”霍清随挑眉,语调慵懒又漫不经心。

    夏晚动了动唇,有心想说话,但最终还是什么没说,她现在最想做的,是离开这里,哪怕这样的举动会被人说成忘恩负义。

    恍惚间,她腰上的那只手忽的将她紧了紧。

    夏晚回神,下意识抬眸望他。

    “老婆,去车里等我,嗯?”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的掌心里赫然多了把车钥匙,而她的头发,也被男人习惯性的摸了摸。

    但男人的神色……

    眼眸闪了闪,胸口莫名堵着一股闷气,夏晚终是点头:“好。”

    “乖。”

    霍清随定定的望着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

    而身后,左霆川的脸色并不好看,深深暗暗的,像是风雨欲来,之前伪装的笑意早已消失,剩下的,除了不甘,再去其他。

    老婆?

    呵!

    眸底掠过冷意的同时,他和霍清随四目相对。

    “霍先生,”不甚在意的扯了扯唇,懒懒的躺着,再开腔,他的语气已不知不觉中变的幽森,“你想跟我说什么?”

    霍清随神色淡淡的睨了他一眼,说出口的话官方意味明显:“感谢左先生前后两次救了我太太,这个人情,我替我太太欠下,如果左先生在左家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大可直说。”

    “替她欠下,凭什么?”

    “她是我太太。”

    我太太……

    左霆川从未觉得自己会如此嫉妒霍清随。

    那三个字,简直就是利刃,在他心口上刺了一刀又一刀!

    “霍先生,”落在被子上的一只手不受控制的悄然握紧又迅速松开,他止不住的冷笑,“莫不是你以为我左霆川需要你的帮助才能在左家站稳脚跟?”

    霍清随面不改色,幽幽继续:“左氏董事会如今正遭遇着什么,左家又是如何的刀光剑影,左先生要面对什么,你自己再清楚不过。左先生大可考虑,我的话,不会变。”

    左霆川眸色倏地一暗!

    他居然……

    霍清随将他细微的神色变化看在眼中,淡声道:“既如此,不打扰左先生休养了。”

    说罢,他转身离开。

    “等等。”左霆川眸色浓稠如泼墨。

    霍清随停下脚步。

    左霆川看着他,忽的轻笑出声,挑衅意味十足:“我只要夏晚。”

    “不可能。”

    两句话几乎是不约而同的被淡漠的吐了出来。

    停车场。

    攥着钥匙,夏晚依旧一路心神不宁,直到找到熟悉的宾利慕尚亦没有丝毫的改变。

    “呼……”

    她长长的舒了口气。

    沉默两秒,暂时压下纷纷乱乱的情绪,她伸手准备拉车门。

    “夏……夏晚?”

    不算陌生的试探声在身后毫无征兆响起。

    夏晚微的蹙眉。

    “夏晚?”

    声音越来越近。

    不知是不是夏晚的错觉,她竟觉得话里有种……小心翼翼?

    稳了稳心神,她转身。

    “江……”喉咙动了动又不知怎么的噎住两秒,她礼貌打招呼,“江……先生。”

    江先生……

    好生疏的称呼。

    江邵东只觉像是喝了一大碗黄连汤一样,苦涩的厉害,几乎就让他承受不住。

    “晚……晚晚,”鼓足勇气,他特地放柔了语气,“我可以……叫你晚晚吗?”

    深怕她反对,他急急又道,像是解释:“你看,你和聿琛,蔓清都是朋友,也就是……我的小辈,叫名字太生疏了,就叫你晚晚吧,你……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和清随一样叫我一声江叔叔。”

    但其实,他有多想听她叫一声爸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夏晚……

    是意卿和他的孩子啊。

    一想到意卿,他的神色难免黯淡了几分。

    夏晚倒是没发现他的异样,闻言也没有多想,毕竟他都这么说了,她再拒绝就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所以抿了抿唇后,还是礼貌的改了口:“江叔叔。”

    “晚晚……”江邵东心头一颤,激动的眼眶差点就泛红。

    他想说点什么,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自己除了看着她,还能说些什么。

    沉默的因子迅速在空气中流转。

    夏晚心中藏着事,也没有注意到不对劲,只是无意识的不停咬着唇。

    江邵东亦是紧张不安到了极致。

    他一眨不眨的望着她,突然间,脑海中意卿和她的脸音音重合起来,而交汇在一起的,是当年他初见意卿的情景,以及……

    蓦的,他喉间晦涩难忍。

    “晚晚……”眼睛仿佛失去了焦距,他本能的叫她,又近乎奢望的继续,“你……你妈妈……意卿她……她那些年过的好吗?”

    明知再问已没有意义,可是……

    他控制不住啊。

    心头一紧,他猛然回神,急急看着她:“她……”

    夏晚却是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她几乎是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我妈妈叫意卿?!”

    其实一开始,她妈妈并不叫意卿,她只记得夏政陶叫她妈妈卿卿,而对外的名字,是叫夏清卿。她是有一次无意间听到了他们两人的谈话,听到了夏政陶叫妈妈意卿……

    而她,自然也被夏政陶发现了。

    那时候,夏政陶严肃的告诉她,决不能告诉任何人她妈妈叫意卿,否则她妈妈就会永远离开他们,她那时候虽然不懂,但因为害怕妈妈离开,一直谨记着。

    但现在……

    夏晚浑身一个激灵,神思清明后,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当即懊恼的不行:“我……”

    江邵东一直在注意着她的神色,从她的话里又猜到了几分,不由的,他对夏政陶的怨恨更浓了些。

    如果不是夏政陶,意卿和晚晚又怎么会……

    “我和你妈妈,是多年的好朋友了。”胸膛微微起伏着,他极力控制着,迅速打断夏晚的话,耐心解释,“我们……是好朋友,但直到最近,我……我才知道她早已去世的消息,我……”

    每说一个字,他就觉得心脏就被攥紧了一分,到了最后,他疼的再也说不下去了。

    手指无意识攥紧在一起,夏晚呆呆的愣在原地。

    江邵东瞧着她的神情,又想到夏政陶的所作所为,顿时愈发心疼:“你妈妈她,其实,其实她,我……”

    “晚晚。”

    低冽沉哑的男低音赫然响起。

    夏晚倏地回神。

    “霍清随!”

    清随……

    江邵东身体微僵,心中哀叹口气,他敛眸,迅速调整好情绪转身,用正常的神色面对:“清随。”

    “江叔叔。”霍清随瞥了他一眼,招呼打的不咸不淡。

    下一秒,他走到夏晚身边。

    “不是让你上车等?”

    夏晚试图解释:“我……”

    “上车。”

    “……哦。”夏晚郁闷的撅了撅嘴,想要开门,忽的想到还有江邵东在,于是抿了抿唇道,“江叔叔,再见。”

    江邵东欲言又止,最终也只能应下:“好。”

    “啪——”

    门关。

    视线被遮挡。

    江邵东心急又失落,嘴唇翕动,下意识的想说些什么,却不期然撞入了眼前霍清随幽暗深邃的眸子里,而那里面,似乎……暗藏警告。

    警告?

    心头一凛,江邵东大脑终是彻底恢复清明。

    “清……”

    光线不明的停车场内,霍清随的脸廓异常的冷峻,他的视线看过来,明明只是淡漠,却偏生不怒自威到好似能让人被定住似的动不了。

    江邵东心中突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而这种预感,在一句听着再正常不过的话砸下来后,瞬间被证实!

    “江叔叔,如今江家,经不起其他事的冲击。”

    江邵东身体蓦的僵住!

    而等他回过神后,眼前的宾利车早已消失不见,唯一清晰的,是……霍清随说那话时看透一切的眼神。

    他……

    宾利车内。

    诡异的寂静在车内蔓延,莫名使得空间愈发的逼仄。

    夏晚偷偷瞥了身旁男人一眼,就见他的轮廓冷毅又紧绷,五官上好似清楚的写着两个字——生气。

    心虚的咬了咬唇,夏晚紧张极了,几次三番想要开口,却被他震慑的一点勇气都没有。

    真是……

    冷啊。

    一路无言。

    半个多小时后,宾利到达盛世集团底下停车场。

    夏晚撅了撅嘴,到底还是鼓足了勇气伸手去戳他的手:“霍……”

    “咚咚咚——”

    车窗毫无征兆被敲响,下一秒,一张脸赫然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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