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的客人们保持着罕见的安静,仿佛在决斗的命令下达后,所有人都忘记了如何呼吸。
    直到多伊尔突然伸手,捞起泰尔斯的酒杯!
    他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放肆而任性地将大半杯酒一饮而尽。
    D.D随手扔掉酒杯,在玻璃碎裂声中深吸一口气。
    渐渐回神的他看了看安克身上的礼服。
    下一秒,多伊尔面无表情,却有条不紊地卸下属于王室卫队的皮甲和护具。
    “老皮,我的剑。”
    皮洛加犹豫了一下,在马略斯的眼神下,这才将收缴的武器取来。
    “这不会是场纯粹的决斗——双方都求败不求胜,求死不求生。”
    马略斯走到D.D身旁,看着他做最后的准备,轻声道:
    “你准备好了吗?”
    坐在席位上的泰尔斯捏紧拳头。
    双方都在求死......
    为什么。
    为什么!
    多伊尔除下护臂,无所谓地望了一眼上司。
    “勋爵,长官,或者,小托蒙德。”
    或许是趁着酒意,或许是无所顾忌,他随性地称呼着对方:
    “你知道吗,你真是个混蛋。”
    小托蒙德——马略斯皱起眉头。
    “那副神神在在,连殿下都不鸟的样子,很欠揍。”D.D说着说着,自己笑了起来。
    但卫队里的其他人都没有笑。
    守望人叹了口气:
    “‘蔷薇’一脉里,后手刺击是必学的要领,以简洁凌厉,刁钻难挡著称,习练者很难改掉。”
    “如果你找准时机......能少些痛苦。”
    多伊尔笑容一滞。
    他直起腰,看向另一边跟他搭档最多的哥洛佛,表情落寞。
    “僵尸,抱歉一直拿垃圾话烦你,但是我父亲叮嘱了......要跟哥洛佛家打好关系......”
    哥洛佛点点头,仍旧面无表情:
    “我知道。”
    D.D做了个深呼吸。
    “还有,你从来不去红坊街......”
    “所以我一直想问,”多伊尔毫不在意地顶着所有人的目光,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
    “你是***吗?”
    卫队里登时一静。
    哥洛佛眉心一皱,但还是回答道:
    “不是。”
    多伊尔轻哼一声,耸肩道:
    “好吧,我想说,就算你是也没关系,我很包容......”
    “多伊尔家的,”大厅中央的安克打断了D.D的话,他怡然自得,浑然不顾周围跃跃欲试的卫兵们:
    “你还在磨蹭什么?”
    D.D大笑着回过头:“怎么?”
    “你等不及找死了吗?”
    “跟你一样,”安克看着他的决斗对手,同样笑了:
    “彼此彼此。”
    他们注视着双方,但笑容很快消失在脸上。
    平静而淡漠。
    毫无预兆,多伊尔一把夺过皮洛加手中的剑。
    “殿下。”
    “我知道我这些天为了讨好您,演得有些夸张,用力过度,但是,”D.D紧紧抱住剑鞘,就像抱住溺水时的救命稻草,他头也不回,发出一如往昔般没心没肺的笑声:
    “您是个好人。”
    泰尔斯一动。
    多伊尔看向穹顶,弯了弯嘴角:
    “比起在复兴宫,在这儿很轻松。”
    他的笑容消失了。
    “倘若日后我父亲......请您念及今天。”
    泰尔斯下意识地张口,却就是说不出那个“好”字。
    他只能怔怔地看着多伊尔。
    “殿下宅心仁厚,”马略斯淡淡地接过话头,化解这一刻的尴尬:
    “你知道,他不会忘记的。”
    多伊尔勉强一笑,了然点头。
    宅心仁厚。
    宅心仁厚......
    此时此刻,泰尔斯只觉得这样的形容无比讽刺。
    大厅中,多伊尔男爵抱着他的妻子,旁若无人地低声啜泣起来。
    D.D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他不再看向泰尔斯,而是自顾自地回过头去,提起武器,走下台阶。
    走向他的对手。
    他的结局。
    “多伊尔......”泰尔斯忍不住出声,但马略斯把住他的手臂,把王子的话堵死。
    “他知道他将牺牲的是什么,”马略斯淡淡道:
    “更知道他要挽救的是什么。”
    守望人转向泰尔斯:
    “但问题是,你知道吗?”
    我知道吗?
    泰尔斯默不作声。
    将牺牲的......
    泰尔斯看着多伊尔的背影缓缓步下台阶,没有一贯以来的轻松悠闲,唯有格格不入的沉重恍惚。
    要挽救的......
    泰尔斯缓缓望向瘫倒在地,面如死灰的多伊尔男爵,以及泣不成声,颤抖不已的男爵夫人。
    我将牺牲的。
    我要挽救的。
    泰尔斯看向手执短剑,一脸平静的安克,一时出神。
    他心中一动。
    所以,就是这种感觉吗?
    泰尔斯对自己道。
    他是第二王子。
    是星湖公爵。
    他就应该坐在高处,眼望棋盘,看着下方的棋子来回厮杀,拯救整盘棋局。
    运筹帷幄,点将移卒。
    他应该就这样,接受应有的牺牲,看着D.D和敌人在决斗里周旋,力图死于对方剑下,无论那多么荒谬。
    之后再根据利益得失,论功行赏,讨奸伐罪。
    【因为如果你要进入这个圈子,泰尔斯,乃至爬到顶端。】
    快绳曾经的话语突然在泰尔斯的耳边响起:
    【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俯首称臣,开放你的身心,让他们的世界和观念,统治你的全部,把你变成你自己也认不出来的模样,只有这样,你才能开始玩这个游戏,才能玩得风生水起。】
    泰尔斯默默地看着多伊尔远去的背影。
    “记得。”
    副卫队长沃格尔赶上两步,在多伊尔身后轻声提醒:
    “如果你活下来了,而他死了。”
    “那无论是殿下还是你父母,将来的命运,都会很糟。”
    D.D的背影一震。
    正如泰尔斯也呼吸一顿。
    但跟泰尔斯不同的是,多伊尔很快平静下来,一步一步向前而去。
    就像已经接受了他的命运。
    就像一枚......
    棋子。
    就在那一刻,泰尔斯突然懂了。
    【仔细想一想,你成为王子之后,变成了什么模样?】
    【你是否还能选择自己的路途?跟随自己的心意?】
    泰尔斯轻轻地低下头。
    所有人都等待着多伊尔的脚步,与安克的位置汇合。
    【在成为王子之后,你还是你自己,还是泰尔斯吗?】
    【还是已经......变成了别的东西?】
    “你说得没错,马略斯,”泰尔斯突然幽幽开口:
    “D.D他......他知道他将牺牲的是什么。”
    “而安克,他也知道他要挽救的是什么。”
    【你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马略斯疑惑偏头:
    “殿下?”
    泰尔斯抬起头,目光锐利起来。
    “但你也错了。”
    他坐在席位上,望着大厅里的每一副面孔:担忧、焦急、惶恐、慌张、得意、期待、黯然、平淡、幸灾乐祸......
    “他不是棋子。”
    泰尔斯平静地道:
    “他们都不是。”
    他捏紧了拳头:
    “没有人是。”
    也许别人可以。
    毫无负担与顾忌,心安理得地移动棋子,或者甘为棋子。
    也许星湖公爵可以,也许第二王子可以......
    也许D.D可以,也许安克可以......
    也许马略斯,也许沃格尔......
    但他不可以。
    因为他是泰尔斯middot;璨星。
    他是泰尔斯。
    只是泰尔斯。
    “他们不是棋子,而只是D.D,只是安克,只是......人。”
    泰尔斯深邃地道:
    “最纯粹,也是最复杂的......人。”
    守望人不解地问道:
    “殿下,您是什么意思?”
    泰尔斯做了个深呼吸,笑着对守望人眨了眨眼:
    “意思是,去他娘的‘舍卒’。”
    马略斯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头:此时此刻,王子的眼中少了之前的局促与忐忑,缺了常有的深沉和苦涩。
    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与明亮。
    “等等,”马略斯脸色一变:
    “您想要做——”
    但当他意识到第二王子要做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下一秒,在多伊尔即将来到安克面前,在彼此仇视的两人终于公平相对,在两个家族的第一笔债务就要以血算清之前,泰尔斯就肃正脸色,昂然起身!
    他高声喝令道:
    “等一下!”
    星湖公爵的声音传遍大厅。
    霎时间人人侧目,就连多伊尔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大家纷纷奇怪地看向王子。
    “殿下?”安克紧皱眉头,担忧事情生变的他下意识地问道。
    泰尔斯勾了勾唇角,瞥了马略斯一眼。
    后者没来由地一阵不安,连沃格尔向他投来的询问眼神也忽视了。
    “刚刚,我的亲卫队长告诉我!”
    泰尔斯伸出手臂,扬声开口:
    “这场决斗,无论是你,安克,抑或是你,多伊尔。”
    他看着两人,目光如炬,语句成锋:
    “他说,你们都会竭力求死!”
    泰尔斯喝道:
    “一心求败!”
    此言一出,大厅内顿时议论声起。
    唯有早有预料的人,如戈德温伯爵,鸢尾花公爵,独眼龙,瓦尔公爵等人,他们默不反应,心中各自有数。
    王室卫队中,马略斯与沃格尔面面相觑,却只能从彼此那里收获一片惊疑。
    怎么回事?
    为什么,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情,这么堂而皇之地......
    身处风暴中心,安克和多伊尔对视了一眼,同样不知所措。
    “用实际的牺牲,换取更大的利益,或更小的损失。”
    泰尔斯笑了,他分别看了两人一眼,声音明亮而自信:
    “打一场求败之战,你们会吗?”
    “会吗!”
    王子的质问激起了宴会厅里越来越大的议论。
    安克和D.D都怔了几秒,几乎同时开口:
    “殿下——”
    而王子的笑容冷却了。
    “但是我不喜欢那样!”
    泰尔斯怒吼出声,打断措手不及的两人。
    “北方佬们也许野蛮,”泰尔斯举起一个不知道是谁的酒杯,向前伸到半空,眼神如刀:
    “但他们从不妥协。”
    嗯,大多数时候不妥协。
    泰尔斯轻轻松手,让酒杯落下,在地面上摔得粉碎。
    他望着满厅或惊疑或懵懂,或凝重或怡然的人们,轻笑出声:
    “因此,我想加些赌注,以资鼓励。”
    此言一出,满厅的人们再度疑惑不解。
    唯有泰尔斯笑容依旧:
    “为你们两人,增加动力。”
    他的眼里掠过精光,将决斗的两人锁死在视野范围内:
    “确保这是场拳拳到肉、刀刀见血、精彩纷呈、力求争胜......”
    “让人永生难忘的......”
    泰尔斯笑容成冰,嗓音低沉下来:
    “生死决斗。”
    什么?
    下一秒,上到公伯贵族,下到守卫仆人,在人人诧异,均未能反应过来的时候,泰尔斯就怒喝道:
    “安克middot;拜拉尔!”
    安克紧张以应。
    “我以星湖公爵,第二王子,泰尔斯middot;璨星之名,向落日女神发誓!”
    泰尔斯的表情前所未有地肃穆冷漠:
    “若你赢下决斗,杀死对手。”
    “我的父亲,凯瑟尔王陛下,”泰尔斯冷冷道:
    “他和我,我们将全力支持你,为你的家族重开法庭,讨回公道!”
    安克轰然一震!
    不仅仅是他,马略斯、多伊尔、沃格尔......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后,均齐齐一震,难以置信。
    安克吃惊地道:
    “您......代表陛下?”
    泰尔斯冷笑一声:
    “正是,璨星王室,将为拜拉尔家族张目发声!”
    “直到你们满意为止。”
    大厅里的客人们顿时大哗,声浪此起彼伏。
    安克大出意料,他死死盯着泰尔斯的表情,呼吸紊乱,不能自已。
    全力支持......
    为拜拉尔家族张目发声......
    多伊尔则一脸被背叛的神情,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曾侍奉左右的王子。
    沃格尔在马略斯身旁,惊怒交加的他咬牙低声道:“陛下......他怎么就代表陛下了?”
    “还支持拜拉尔......不,这也太莽撞了......”
    马略斯紧皱双眉。
    但泰尔斯很快再度发声,嗓音一如刚才般严肃:
    “但是,安克,若你输了决斗,就此败亡。”
    他寒声道:
    “那我同样代表我的父亲,代表璨星王室承诺。”
    “拜拉尔家族的争议......”
    泰尔斯眼中寒光闪过:
    “便到此结束。”
    这句话意味不明,宾客们疑惑了一阵子,直到表情变幻不定的安克试探着开口:
    “殿下,我不明......”
    可泰尔斯随即提高音量,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作为对见证你光荣决斗的代价,作为对你不敬与僭越的惩罚......”
    星湖公爵的声音回荡在闵迪思厅的厅柱之间,令人不禁肃立:
    “若你输了。”
    “拜拉尔家族的案件将永不翻案,绝不重审,不得异议。”
    泰尔斯冷冷盯着渐渐惊疑的安克,声若寒冰:
    “无论你们有多少冤情,多少法据,多少道理。”
    “王国都一概不问。”
    “就此翻篇。”
    在客人们的纷纷议论中,安克呆愣在原地。
    他花了好几秒的时间,理解王子的“赌注”。
    赢下决斗,就全力支持......
    输了决斗,则永不翻案......
    安克恍惚地抬起头:
    “但是,我家族的土地,永不翻案,我不明白......”
    泰尔斯冷冷发声,打断他的问题:
    “安克,你说,你要诉诸决斗,再现我在北地的传奇之旅?”
    安克皱起眉头。
    “你既然选择了以久远的帝国古风解决问题,享受它一劳永逸的便利,”泰尔斯冷哼一声:
    “便要承担它荒蛮落后的代价。”
    安克怔住了。
    泰尔斯抬起头,环顾大厅里望向他的人们,他目光所到之处,宾客们纷纷低头。
    他沉声道:
    “这就是决斗的真相,才是真正的帝国古风与北地之道。”
    看着两位同时呆怔的决斗者,泰尔斯弯起嘴角,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有了这样的赌注,你们就有动力,一心求胜了吧?”
    大厅里的议论如蜂鸣般响起,每个人都在寻思着泰尔斯此举的用意。
    “好吧,我好像懂了一点。”
    沃格尔苦苦思索着,试探道:
    “那家伙被殿下用王权的霸道,堵死了退路,现在他必须杀死多伊尔,把道德高地让给我们,才能为家族翻案。”
    副卫队长疑惑地看向马略斯:
    “但殿下就不怕......多伊尔家的小子反过来为了争取王室兑现承诺,也想杀死对方,了结案子?”
    马略斯看着星湖公爵的侧脸,低下了头。
    “不,”守望人低声回答沃格尔:
    “你没懂。”
    副卫队长一阵愕然。
    大厅中,想通了什么之后,安克和多伊尔对视了一眼。
    “怎么了,拜拉尔?”
    多伊尔的眼里重新出现了色彩,转变成跃跃欲试的火焰:
    “你怕输吗?”
    安克没有立刻回答。
    他经历了久久的沉默,方才冷笑出声。
    “好吧,如果那是您想见到的,殿下。”
    他抬起头直视泰尔斯,语气决绝如故,却凭空多了一股杀意:
    “来吧,让决斗开始。”
    “只是,请谨记您的诺言,如果我赢了......”
    泰尔斯轻笑一声:
    “我担保,王室会全力站在你们一边!”
    听见这话的沃格尔眉头一皱。
    你担保......
    这么说,妥当吗?
    “他想干什么?”沃格尔不爽地看着第二王子。
    唯有马略斯淡淡地道:
    “救命。”
    救命?
    沃格尔疑惑以对。
    “在我们准备好‘舍卒’的时候,”马略斯转过头,目光灼灼:
    “他想救命。”
    “不止一条。”
    沃格尔的疑惑唯有更深。
    但幸好,他很快就不必疑惑了。
    “马略斯,既然决斗要开始了,”泰尔斯对他的亲卫队长大声下令,整个大厅都听得见:
    “你去把‘警示者’取来吧。”
    警示者。
    听见这个名字,宴会厅里的许多人心中一动。
    马略斯蹙眉道:
    “警示者?可殿下,那岂不是......”
    “是的。”
    泰尔斯痛快地打断他,王子转向客人们,目光如电:
    “西荒公爵所赠,法肯豪兹家传,代表他们对我无限信任与忠诚的帝国古代名剑,应该配得上这场决斗了吧?”
    此言一出,人们顿时一愣。
    “殿下?”
    来自西荒的安克疑问道:“您要把您的剑,借给我们之一?”
    他和D.D对望一眼,交换了无数的警惕与厌憎。
    泰尔斯笑了,但他却摇了摇头。
    “你是西荒人,安克,”他好整似暇地看着拜拉尔:
    “那你应该知道,大荒漠里的部落首领们总将自己的护卫视为手足,视作羽翼。”
    安克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但泰尔斯的下一句话后,他的脸色就渐渐变了。
    “在决斗中挑战他们,无异于挑战首领本人。”
    泰尔斯漠然开口,在引起一众骚动的同时,想起某位曾经遭遇的兽人战酋,以及对方那让他印象深刻的“买一加二附送一”决斗规则。
    “而很不巧,”泰尔斯表情淡然,开口平稳,盖住一众争议:
    “丹尼middot;多伊尔恰好是我,是星湖公爵的亲卫。”
    “你挑战他。”
    “就是挑战我。”
    D.D呆愣在原地。
    安克瞪大了眼睛。
    此言一出,许多人纷纷反应过来:
    “殿下——”
    但泰尔斯不管不顾,只是自顾自地高声开口,为此不惜运用狱河之罪,努力盖过任何声音:
    “而多伊尔男爵!”
    他怒吼道:
    “更是我尊贵的座上宾客。”
    泰尔斯阴沉着脸色,伸出手直指倒在妻子怀抱里,此时目瞪口呆的多伊尔老男爵:
    “今天,他在我的宴会上,在我的闵迪思厅里,受到任何的威胁、伤害与挑战。”
    “都是对我本人的冒犯!”
    决斗的两人已经不再是焦点,所有目光都聚焦到王子的身上,或惊疑或恐惧,或不安或忐忑,或钦佩或不屑。
    直到泰尔斯杀气腾腾地环顾一圈,把所有异样的眼神逼走。
    “不——”沃格尔下意识要上前阻止王子,却被身后的马略斯牢牢扣住手臂!
    “星辰人,听好了!”
    “身为多伊尔的主人,身为这场宴会的主人,更身为这座庄园的主人......”
    泰尔斯的表情冷酷肃杀,声音震动穹顶,话语斩钉截铁。
    “我,泰尔斯middot;璨星。”
    他站在宴会厅里的高位上,高举单臂,无惧全场的目光,嗓音洪亮清晰:
    “我将按照帝国古风,施行我身为主人的义务与权利!”
    “我将代理丹尼middot;多伊尔,代他接下安克middot;拜拉尔所发出的,最正当不过的决斗挑战。”
    泰尔斯目光冷酷,垂下手臂,直指两位已经说不出话来的决斗者:
    “履行这场血亲复仇的决斗。”
    “直到胜负分出。”
    “直到生死揭晓。”
    “直到古礼完成。”
    话音落下,宴会厅陷入久久的沉默。
    泰尔斯垂下目光,冷笑一声。
    “别担心,安克,”他笑着看向震惊莫名的安克和呆若木鸡的D.D:
    “之前所说的条件和赌注,依旧有效。”
    泰尔斯微微低头,火光在他的脸庞上拉出一道暗影:
    “只要你在决斗里......”
    他收起笑容,冷冷道出最后的话语:
    “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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