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宫之前,第一道厚重斑驳的闸门处,在神经紧张的卫兵的严格检查下,一个个地将有资格与会者放行入内。
    “我是埃洛斯·卡塔,是王室特许的织物专营商!我可以进去的!看!这是当年先王艾迪的签名状,下面还有米迪尔殿下的签字!”
    【这、是、防、盗、章、节、、虽、然、我、知、道、防、不、住、、但、我、就、是、要、让、某、些、读、者、知、道,、你、看、的、是、盗、版,、做、的、是、小、偷、、前、面、的、章、节、、无、论、剧、情、细、节、伏、笔、、我、经、常、在、修、改、、一、直、在、改、进、、但、是、盗、版、是、永、远、看、不、到、的、哼】
    “我这里也有当年闵迪思三世发送给我们家的邀请!虽然历史悠久了一点,但也就是一百五十年前——哎,别动手,我自己走!自己走!”
    “哎!朋克!还记得我吗?我是中央警戒厅的验尸官拉赞,我们同事过半年!现在群星之厅还有位置吗?”
    “我在这里当值,不知道。但做宫内卫兵的表哥告诉我,巨厅已经坐满了一半了!如果你不是子爵以上的贵族,根本进不去!”
    “那我们只能去星聚广场挤着,听那些卫兵一层一层地传话,把大人物的决议传下来?”
    “得了吧,我们这样身份的人,就算进了群星之厅,也是坐在最底和最外一层,安安静静听那些最上面和最里面一层的大人物们讲话——根本不可能插话!”
    “老天——那是单翅乌鸦和双塔长剑旗!克洛玛跟卡拉比扬家的车队!快让开!得罪了他们你可没有好果子吃!”
    “贵族怎么了?贵族也要遵守基本法——啊不是,是遵守星辰约法啊!”
    “开什么玩笑!他们可不是普通的贵族,那可都是王室敕封,私兵过千,领地辽阔,臣属无数的高等封臣……你做验尸官的,还是要提高自己的姿势水平啊,十三望族你知道吗?他们跟王室还有六豪门,那是谈笑风生……”
    “你怎么这么清楚?”
    “惭愧惭愧,我以前在东城区基森家族的庄园里,教导他们的家族三子格斗术启蒙……”
    不顾周围人潮的推挤,德勒·克洛玛伯爵的骑队和图拉米·卡拉比扬伯爵的马车,堪堪在钟响第二声的半小时后,在人潮里穿梭而出,赶到复兴宫。
    作为在国内仅次于王室与六大豪门,通称十三望族的十三位高等封臣之二,德勒·克洛玛与老卡拉比扬两位伯爵,仅凭单翅乌鸦和双塔长剑的纹章与旗帜,就毫不费力地穿过人群,并在人群指指点点的低声议论,与守卫与宫门官恭敬的眼神中,一路驶过第一道宫墙与宫门。
    “国是会议之前可没这么多人,”马车里的洛比克厅长轻轻叹息:
    “荒漠战争的那场国是会议,来的只有各行的行首,豪富的商人,和那些臭酸的名望学者,六大豪门在场的只有两家,十三望族只有五家。”
    “但足以为陛下赢得他想要的战争支持,十九家贵族不得不遵从国是会议的决议,”卡拉比扬凝重地看着车窗外,越聚越多的人群:
    “拒绝履行决议的几家贵族,一度被愤怒的民众围困,甚至在各行各业中吃到苦头——虽然他们只是大家族的附庸,但这可不是好现象。”
    ————
    泰尔斯缓缓起立,看向镜子里,那个衣饰华贵,一脸冷峻的少年贵族。
    他的头发不再是乱草窝,而被整齐地修剪、梳理成朴素但顺眼的样式,显得精神而英俊。
    姬妮甚至不顾他的脸色,在他的左耳别了一个会微微反光的晶石耳环。
    加厚过的黑蓝色闪晶长袖外套,配着白色的里衬,用沥晶扣扣好的褶袖,以及专门加工过的流苏衬肩,让他原本瘦弱的身材显得挺拔。
    他举起双手,纯白色的皮手套紧致而有光泽,举手投足间似乎更有说服力。
    黑色的贵族修身长裤,配着星芒样式的皮带扣,以及将他生生垫高两寸的名贵皮靴,使得他迈起步来颇有贵族的优雅。
    泰尔斯的后背绣着代表璨星家族的九芒星纹章,胸前也别着金银九芒星的别针,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女仆们为他洒了些微的男用香水,几乎微不可察,却让他的气息更加贴近上层社会。
    唉,泰尔斯苦笑一声,叹出一口气:时尚的装饰,风雅的举止,既成的礼仪,限定的知识,这些都是用来隔离、分类出不同阶层身份的最佳工具——这就是贵族圈了。
    这该死的,万恶的文化资本。
    连一旁看着的姬妮和基尔伯特,也不禁微微点头。
    “差不多了。”姬妮叹出一口气,语气苦涩:“凯瑟尔——陛下他希望你早点进去。”
    泰尔斯知道他们的情绪有些不妥,但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他清空掉脑里所有的思维,跟着基尔伯特跟姬妮缓缓离开。
    “我需要跟您最后确认一些事情。”
    泰尔斯抬起头,看向基尔伯特。
    “您的姓名——我是说,陛下原本计划给你改个更符合‘璨星传统’的名字,比如约翰和米迪尔,或者凯瑟尔及托蒙德——毕竟泰尔斯这个名字,是下民所用的,它第一次出现在王室的家谱上……还会让有心人查到您的过往……”
    泰尔斯把头转回去,一步一步地往前走,一边面不改色地道:“泰尔斯。”
    “什么?”
    “就叫泰尔斯。”
    我不会改名。
    那些过去。
    我一点也不会忘记,一点也不能放弃。
    泰尔斯看着一望无际的长廊,捏紧拳头,没有理会基尔伯特犹欲言又止的眼神。
    “唉——谨遵您的意志。”在姬妮杀人的目光下,基尔伯特叹了口气。
    这是一条很长的走廊。
    泰尔斯不动声色,往前走了几十步,然后停住。
    他的眼前是一扇黑色的大门。
    “前方就是群星之厅,您会到最里层的一个暗厢。不必紧张,到时间后,我会打开厢门,您按照先前的嘱咐做就是。”基尔伯特低着头道,但他随即看向门的一边。
    中年贵族露出疑惑之色。
    “埃达?这个时候你该护卫在陛下身边!”
    泰尔斯向前望去,只见大门的一侧,靠着一个娇小的身影。
    是她。
    泰尔斯认出来,是昨晚那个,领着王室卫队,将他从詹恩手里救出来的斗篷女子,只见她依然斗篷罩脸,在阴沉的灯光下,不辨面目。
    抱着臂的斗篷女子,离开半倚靠着的墙面。
    “嘿,小子,那个戴面具的家伙,托我给你送份礼物。”
    年轻好听而活泼的声音传来,那个斗篷女子的手里递出一件东西。
    泰尔斯怔住了。
    他接过那件东西,连对方手上过分白皙、光滑和紧致的肌肤都没有在意。
    这是一个黑色的匕首鞘套,连着扣式的皮带。
    它的一面刻着一行字:王者不以血脉为尊。
    泰尔斯忍住下意识摸向胸口的想法,他心情复杂地,从腰带上抽出jc,插入鞘套——尺寸正好。
    “谢谢——约德尔,他还好吗?”泰尔斯平复着呼吸,把连鞘的匕首,扣上自己的腰间。
    “放心,那种家伙嘛——暂时死不了。”斗篷女子轻笑一声:“我很了解他。”
    泰尔斯点点头,越过她,站定在大门前。
    男孩看着眼前的黑色石质大门,咬紧后牙。
    只要再一步。
    他的身后,基尔伯特的眉头越来越紧,姬妮紧紧咬着下唇,斗篷女子则毫不在意地扭扭脖子。
    泰尔斯没有回身,只是看着眼前的石灰色的地面,幽幽道:
    “基尔伯特,我踏出这一步,是否就不能再回头了?”
    基尔伯特一怔。
    但泰尔斯没打算让他回答。
    男孩抬起头,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
    “不,也许,当我在这个世界上第一次睁眼的时候,就没有所谓的回头了。”
    “只能一直往前走下去。”
    听到这里,姬妮的目光晦涩而犹豫,她伸出手,却被一边摇头着的基尔伯特拉住。
    “别担心,高兴点,这可是好事呢,基尔伯特先生,姬妮女士,还有——这位斗篷女士,某个好人跟我说过,”
    两边的不灭灯,以及走廊两侧窗户外的阳光照耀下,泰尔斯转过头。
    他伸出大拇指,灿烂地咧嘴一笑:
    “当成另一场游戏就好。”
    三人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泰尔斯就一推大门,跨了进去。
    石质的大门中灌进一股冷风,前方灯光不足,似乎是无尽的黑暗。
    泰尔斯的身影消失在那股黑暗中。
    基尔伯特叹息着低下头,姬妮则转过头,不言不语。
    只有斗篷中的女子,快乐地打了个响指:“啊哈,我喜欢这小子。”
    “是啊,这小子,”姬妮抬起头,苦涩而无奈地轻笑一声,脸上却满是哀伤和怜悯:“只不过是个孩子。”
    “怎么能承载那样的重担和……未来。”
    一阵沉默。
    直到一声嘶哑的嗓音突然出现:“他可以的。”
    斗篷中的女子撇了撇下巴:“恢复得真快啊。”
    基尔伯特和姬妮都惊讶看向身后——那里,面具护卫的身影在虚空中显现。
    但很奇怪的是,约德尔的身形却飘忽不定,无比模糊,像是被一层空气所制的纱巾罩住了。
    “他能够承担那种责任。”身形模糊的约德尔坚定地道:
    “我了解他。”
    “他有着这个世界的所有人,所有神,所有恶魔,乃至所有魔能师都没有的特质。”
    又是一阵沉默。
    基尔伯特摇摇头,轻哼一声,轻轻抬帽致敬:“恕我失陪,国是会议还有两小时——该去见陛下了,姬妮女士。”
    姬妮点点头,跟基尔伯特一起离开。
    随着脚步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远处。
    只剩面具护卫与斗篷女子。
    “三根蔓蓝草剧毒的弩箭穿胸,才一个晚上,你不可能站得起来。”斗篷女子看着身形模糊的约德尔,深深叹出一口气:“你又跟那个面具交易了?”
    “我警告过你很多次了!古精灵王国的崩溃,跟那个面具不无关系!而你……”
    “你这次又付出了什么?”
    约德尔没有搭话,他只是沉默着,摸了摸脸上的紫色面具。
    “无论我付出什么,”约德尔的身影渐渐消失,只余嘶哑的嗓音:“也及不上那个孩子将要付出的,万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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