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的话,爹爹要回去了。”穆远山又摸了摸穆重岚的头,今日非是他的沐休日,他出来不易,必须快些回去才行。

    “……”穆重岚倾身,从背后拥住穆远山。

    穆远山有些惊讶,随即笑着拍了拍她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背,道:“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一般撒娇,也不嫌羞啊。”

    穆重岚没说话,更用力地抱紧穆远山,然后摇了摇头。

    穆远山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你小时候就霸道,怀里背上都要霸着,你哥哥想让我背一下,还要等你睡着了,不然你就要哭闹。”

    说这话的时候,穆远山还有些感慨,自己儿子小时候在院子里红着眼睛,拽他衣袖的模样似乎还历历在目,只可惜那时候的他一心偏疼小女儿,又觉得男儿当自强,所以拒绝了,结果一经多年,再是想抱一下,也是难以启齿了。

    穆重岚脸一红,虽然她一点都不记得自己有这样做过,不过却知道自己小时候确实仗着年幼抢了自己兄长不少吃的,而自己兄长却从来不与自己计较,还疼爱自己得紧。

    “爹爹,我要是走了,你怎么办?”

    “傻丫头,你爹爹我还用你照看?”

    “可是……”

    “好了,不要再多说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无需记挂爹爹这边。”穆远山转过身,拍了拍穆重岚的头,见她还在犹豫,便又笑着说道:“当年你哥哥要去边关的时候,也是像你这般犹豫不决,我就对你哥哥说过,说爹爹我一直觉得男儿当为鹰,理应一飞冲天,不当总记挂着地上的事情。”

    “……”穆重岚歪头,不解穆远山为什么突然和自己说这个。

    穆远山则继续道:“人都说男儿是天上鹰,女儿是梁下燕,不过我倒觉得,我穆远山的女儿也是个一飞冲天的鹰,所以你想去做什么就去做吧,想飞多高就飞多高。”

    飞的越高,越安全。

    这是穆远山心中余下的一句,但他却没有说出去,因为他不想自己天真的小女儿明白这其中的残酷,他的小女儿只要飞的高高的,有他与她兄长二人护航,无忧无虑就好。

    穆重岚听到穆远山的话,恍然想起长孙傲翊也说过类似的话,说她本应是九天翱翔的凤,不该只做他人梁下燕,可是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多厉害呀。

    穆重岚很困惑,她觉得自己不是傻子,可是也没聪明到哪去,脑子里只想着能养活手下的人,也没想过做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怎么就成了鹰,成了凤?

    “好了,爹爹真的要走了。”穆远山再度起身打算离开。

    穆重岚还想从后面抱,却扑了个空,有些不高兴地嘟起嘴。“爹爹。”

    “还有事?”

    “穆家不是什么好地方,那六皇子也非是帝王相,能撇清关系就撇清关系,不然早晚是要被他们连累的。”穆重岚说道。

    穆远山愣了愣:“谁告诉你这些的?”

    “……这,这不是明摆着的嘛。”穆重岚辩解道。

    穆远山叹了口气,心说那六皇子萧璟睿确实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穆家也的确有拥立六皇子萧璟睿的意图,只是没想到这事情在自己女儿眼睛里都成了明摆着的事情。

    “这事情你不要多管,爹爹自有分寸。”穆远山说道。

    穆重岚一听穆远山这话,顿时明白自己爹爹怕也是看好那六皇子萧璟睿,当下急了,跳下床榻来,抓住了自己爹爹的袖子:“爹爹,那六皇子真没帝王相,你要真想站队,那就站四皇子萧璟晟好了,他能当……”

    穆重岚话未说完,便被穆远山捂住了嘴巴,穆远山四下看了看,然后蹙紧眉头,低道:“你胡说什么呢。”

    穆重岚推开穆远山的手。“我才没有胡说。”

    “你……”

    “总之爹爹若不就中庸,若不就站四皇子萧璟晟那边。”穆重岚皱眉说道,她觉得自己再不说,自己爹爹可能又要重复上一世的路。

    穆远山看着穆重岚,见她并不像是在开玩笑,便也跟着皱起眉头来。

    虽然他不过一个小小修撰,但因为是盛帝亲自提拔,又有穆重岚这个女儿,所以穆家那边,确实是有在联系他,明里暗里在表示当今太子萧璟玄只知道吟诗作对,不是帝王之相,就连六皇子萧璟睿一派也在有意无意对他示好。

    只不过,那六皇子萧璟睿虽然功绩不小,却始终名不正言不顺,而那太子萧璟玄虽然无功,但也无过,并且萧璟玄还身为嫡长子,继承大统并无什么不对,反倒是六皇子萧璟睿那边有些……如果自己真的站队到六皇子萧璟睿那边,若是成事了,那就是功臣,若是一个不小心,那可就是造反啊。

    所以,招揽的事情已经有一阵子,他却是始终做不下决定。

    其实,除了太子萧璟玄与六皇子萧璟睿这两位外,与太子萧璟玄一母同胞的二皇子萧璟衍,有秦家做后盾的三皇子萧璟辉也算是热门的人选,而穆重岚提到的那位四皇子萧璟晟,虽然不像五皇子萧璟瑜那般母妃族人通敌,也不像七皇子萧璟文一般自个是个瘸子,其母妃出身五品官之女,也要比八皇子萧璟鸿宫女母妃的出身要高些,但是比起其他的皇子母妃的家世,就不值一提,何况还是个母妃早逝,这些年也中规中矩,不曾有过什么功绩显现的?

    换言之,这四皇子萧璟晟,可以说是诸多可以争夺那个位置的皇子中,非常不起眼的那个了。

    “是萧羡棠告诉你的吗?”穆远山问道,他觉得自己女儿不会无缘无故这么说,所以很可能是萧羡棠说的,她记下了。

    穆重岚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毫不犹豫点头:“嗯嗯,就是他。”

    穆远山见穆重岚这样说,又叹了口气:“好,我知道了,我会斟酌的。”

    “爹爹一定别忘了。”穆重岚继续眨巴着眼睛。

    “你病了,就别送了,回去躺着吧。”穆远山又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离开了。

    “嗯。”穆重岚呆呆站在那,好一会才有些心虚地想,自己毫不犹豫卖了萧羡棠的这件事情,应该没别人会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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