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离刚走进院落,便看到聂江生坐在院中的竹椅上,看见自己出来,微微颔首。而自己昨天带来的猎物也已经被肢解,一虎三狼的兽皮就挂在竹竿上。

    “到时卖掉三张狼皮,还有一些值钱的东西,可以换来这个冬季的煤炭。”聂江生把一旁的一个包裹晃动一下,聂离鼻子一动,现在的他对血腥味异常敏锐。

    “今天的你就好好休息,我去城内把这些东西卖出去。”聂江生没有要求聂离再练刀,自己背上包裹就朝江边的方向走去。

    几日过去了,杀人凶手一直没有出现,姑苏城中的兵力锐减,其实官府也只是做做样子,谁会整日闲的无事干,为江湖人抓捕犯人,岂不是落了朝廷的面子。

    将虎狼身上一些之前的东西卖出去后,聂江生在街上看见一个不太想看见的人,此人大腹便便,面相凶狠,脸上满是煞气。

    孙龙这几日也不好受,自从上次被王志发现自己滥用职权后,就向县官告了自己一状,幸好县官是自己的姐夫,只是明面上说一下,但一想到被这个才来的巡查官压一头,孙龙就一肚子的气。

    索性今日也没去官府,反倒换了一身素袍出来。不过他在街上看到一个人,上次就是因为此人,自己被王志教训,孙龙恶狠狠的想到,今日看我不好好收拾你一下。

    “老东西,上次你运气好,没给我抓到,这次我看你往哪里跑。”孙龙看了一眼聂江生,这个满脸胡须,看起来邋里邋遢的男人,简直是越看越讨厌,不过看他刚从一家店铺出来,怕是身上有好东西。

    “官爷,你就饶了小人吧!我就一平头百姓,有什么东西让你如此惦记。”聂江生苦着一张脸,街上来往的人虽然想帮聂江生,但看到是孙龙也都扭头散开。

    “你说我惦记你什么,乖乖给我上点钱财,让我逍遥自在一番,气消了,就不找你了。”孙龙说到钱时,眼中泛出绿光,如果聂离在此,一定会惊呼此人的眼神与昨天的狼一时无二。

    “官爷,我就一船夫,每日摆渡所获甚微,家中还有一子,望您能放我一马。”聂江生眼中的寒色十分冰冷,此时的孙龙在他眼中已经是死人了。

    “好,不给是吧,看样子我要用些特殊手段了。”说完,孙龙挽起袖子,举起硕大的拳头,就准备朝着聂江生,孙龙本就人高马大,与瘦小的聂江生形成巨大的反差,这一拳下去,怕是聂江生这把老骨头就要散了。

    “别别别,官爷,他就一个小小的小船夫,那值得你出手,这不,下次你来我店里面取几匹好绸缎。”王大富赶忙过来拉住孙龙的手臂,刚才这里动静就不小,他一看发现孙龙盯上聂江生,心中暗呼不妙,这才赶忙上来劝阻。

    孙龙一看是王大富,心想这小子平常挺会做人,不必为了这个老船夫就得罪他,而且这个老船夫身上也不见得有什么好东西,不如就顺着王大富的人情。

    心中早已打好算盘的孙龙,板着脸,一脸不耐烦的摆手,示意聂江生离开,王大富上前把聂江生拉到一边,低声在他耳边说道:“聂大哥,趁我把这混蛋唬住,你快走。”

    聂江生深深地看了一眼王大富,说道:“这次我记住了,日后必有重谢。”说完也不推脱,转身就走了。不过聂江生脚下一滑,摔到在地,之前卖东西换来的一大袋钱包掉落在地,他迟疑一下,果断捡起来,就朝城外走去,也许是摔了一下,走的有些慢。

    孙龙在看到聂江生摔倒时,还心头暗骂怂包,可是下一秒那滚动的钱包,让他嗅到不一样的气息,看样子今天他的绸缎是要了,这钱包也是要定了。看着聂江生颤巍巍离开的身影,孙龙悄悄跟上去。

    走出城门,聂江生左右瞅瞅,看四周比较安全,就朝一个密林走去。孙龙一看聂江生如此鬼鬼祟祟,一看就是有好东西。

    被贪婪吞噬的孙龙,俨然没有考虑太多,聂江生领着他走到密林深处,因为这里距离姑苏城较近,林中倒没有什么野兽,顶多就是一些小动物。

    “官爷,跟了我这么久,有点累了吧!”聂江生忽然转过身来,看着孙龙,他这一下着实将孙龙吓了一跳,看着神情和气质大变的聂江生,心中不由有点慌,但富贵险中求,他就一个糟老头,我还打不过他吗?

    “老家伙,劝你把东西给我,我就饶过你。”孙龙心里没有底气,但也没想过低头,他壮着胆子说道。

    “钱吗?去下面,要多少有多少。”聂江生语气森寒,让人不寒而栗,他伸出右手,孙龙的身体直接被吸到手上,聂江生手上涌现一缕缕黑色的气。

    孙龙庞大的身躯一点点变得瘦小,几个呼吸就化为黑色的干尸,身上没有一丝血肉,唯有黑色的骨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看着孙龙的尸骨,聂江生转身就离开了密林,可是没走几步,他哇的一声,嘴里喷出鲜血,聂江生用手擦了一下,暗自喃喃道:“怕是时候到了,以后,离儿就靠你自己了。”

    在姑苏城逗留一会儿,聂江生就赶回家了,他离开之后,城中一时轰动,因为有人在城外的密林中发现一具尸骨,死相骇人,根据身上的衣服,最后判断是县令的大舅子孙龙。

    “王使,你可知道这是何等妖法。”此刻县令的宅邸中,宽阔的大厅中放了一道屏风,里面放着孙龙的尸骨,县令面色难看,这姑苏城接连发生命案,之前是江湖人士,与自己无多少瓜葛,也就无所谓了,可如今却是自己的大舅子,这简直是打自己的脸。而县令叫赵武,长的人高马大,看起来不像是文官,反而像武将。他对着王志说道,显然对方的地位丝毫不小于自己。

    “这样的杀人方式,我也闻所未闻。”王志面色凝重的打量一番,早上孙龙还在大街上作威作福,可转眼就已是一具尸骨。

    根据发现的时间,显然那时早已死亡,从而判断孙龙仅仅在出城门的一段时间就遭到如此虐杀,恐怕对方是一位武林高手,而孙龙这种欺软怕硬的家伙,怎么可能招惹到武林高手。

    “王使,杀人无血肉,一具黑骨曝。怕是魔教中人吧!”赵武叹了一口气,魔教行事肆无忌惮,一心凭心所为,怕是孙龙一直作威作福,遭到了报应,他在城中的事情,赵武也是知道的,但奈何自己的妻子对这个弟弟十分看重,自己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之后又悄悄给那些人家补偿。

    “赵大人,我下去调查一番,这样的杀人手法,肯定会有记载。”这样惊世骇俗的杀人方式,江湖之中怎么可能没有人知道,凭大宋巡捕司的资料,应该可以调到相关资料。

    聂离因为身上的伤,没有过多的练习,循循渐进他也是懂得,学武不可一蹴而就。闲暇时间,他便会拿竹箫吹奏,悠扬的箫声与江边流淌的江水,好似诉说人生的流逝。

    “离儿准备吃饭了。”聂江生回到家,轻声唤了一声,就钻入厨房,不知道为何,也许是静下心来,兴许是昨日捕杀猎物,聂离从父亲身上发现一点点杀气。

    “爹,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聂离与父亲吃饭时,他忽然问道。聂江生愣了一下,看了儿子一眼,好像要从那双明亮的眼睛中看到什么。

    “把东西一卖就回来了,你刚受伤,我也没有心思摆渡。”聂江生笑着说道,看似洒脱反而让聂离更加在意。

    茶余饭后,两个人坐在院中论刀时,聂江生总能指点聂离的错误,使他的刀法更进一步。“哒哒”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响起。

    聂离和聂江生回头一看发现是李钰,聂离赶忙把刀收起来,叫了一声。李钰拍拍聂离的肩膀,然后也坐下来。

    “离儿,你先去泡药浴,这样伤势可以痊愈更快。”聂江生看了一眼李钰,然后将聂离支开,聂离知道父亲应该有事情不便让自己知道。点点头,就走了。

    “老聂,东西给你带来了。”李钰从怀里面掏出一块玉简,流转晶莹的光芒,雕刻繁美的花纹,一看就甚为不凡。

    “他们没人问你什么吧!”聂江生把东西放在衣袍内兜里,好像追忆什么事情一样,声音低沉了几分,他声音哪有之前的沙哑和苍老,反而中气十足。

    “我可不是什么软柿子,他们想拦住我也要掂量一下自己。”李钰哈哈一笑,眼中满是洒脱和霸气,聂离如果在场,一定会惊掉下巴,他很难相信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两位长辈竟隐藏如此之深。

    “老聂,聚义庄四大护庄长老之一的追魂夺魄莫伤,马上要来这姑苏城了,这次怕是要暴露了。”李钰看着聂江生,脸色有些沉重。

    “没想到,为了一个小辈,聚义庄竟然让他来了。唉,只是苦了离儿了。”聂江生看向远处的天空,明明万里无云,一片晴朗,却让他忧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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