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过拐角就看见蒋雯雯站在法医室门口,双手作喇叭状一声一声地喊着她的名字,穆语边跑边连连应声,一边急问:“怎么了?怎么了?”

    蒋雯雯看见了她,马上小跑着迎过来。

    “出什么事儿了?”穆语一边喘气一边问。

    “秦少来了。”

    “你这么惊天动地叫我就这事儿?”

    “是啊!”

    穆语松了口气,又忍不住轻声责备:“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呢,吓我一大跳。来了就来了呗,让他等会儿就是,干嘛搞这么大动静啊?怕大家不知道他来了吗?”

    她边说边向四围行注目礼的同事们呲牙示歉。

    蒋雯雯表示委屈:“我还不是担心你吗?”

    “担心我什么?”

    “担心秦少听到你和你的亦涵哥通电话吃醋啊,万一你们讲些不能为人所听到的甜言……”

    穆语瞪着她打断:“我不是和亦涵哥通电话好不?”

    “不是辛亦涵的电话,你干嘛那么神神秘秘地躲起来接?还一接就是一个来小时!我刚刚打你电话还提示在通话中呢。等等!”蒋雯雯突然捂嘴惊呼,“你说你不是和辛亦涵通话,难道你又有了新的爱慕……”

    “神经!”穆语剜了她一眼,随即解释,“我是和容队打电话!”

    “容队?容剑队长?”蒋雯雯仍是满眼疑问,“容队长看上去不像特别健谈的人,你们俩怎么会有那么多话讲?啊!你们俩不会……”

    “你脑子有坑吗?”穆语哭笑不得地连戳了几下她的脑门,“容队是我领导,我们通电话是为了谈工作!”

    “谈工作不能光明正大吗?再说了,谈这么久也不正常啊!我和我领导通话从来都是直入正题,通话时间从来没超过两分钟呢!”

    “你想多了。”穆语笑着搂过她胳膊将她往法医室引,“我和容队通电话是讨论案情,阿桓知道的,他还经常和我们一起讨论呢。”

    “这就好,你可不能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蒋雯雯这才放心,又忍不住叮嘱,“小语,你现在的身份是秦家少奶奶,不管做什么事,注意点分寸总是好的呢。”

    “谢谢蒋老师关心和教导,学生知道了。”

    “我可是一片好心。”

    “知道你是出于一片好心,所以今晚请你吃饭以表谢意。诶,对了,阿桓有没有说等会儿去哪儿吃饭?”

    “嘉莱酒店。”

    听到秦晋桓的声音,穆语下意识地往法医室看去,就见秦晋桓靠着内门框看着她微笑。

    此时聂云康已经离开,法医室里只有秦晋桓一个人在。

    “泽煜会来吧?”穆语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

    秦晋桓瞥了眼蒋雯雯,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必须来”。

    穆语马上给蒋雯雯抛了个媚眼,会意的蒋雯雯顿时双颊泛红,有些不好意思地干笑。

    穆语收拾好东西,上前搂住蒋雯雯,嘻笑着说了句“走吧”。

    三人随即一起离开法医室,坐车来到嘉莱酒店。

    他们仨来到包厢时,闻泽煜已经到了,看见穆语马上热情地打招呼。

    “泽煜,好久不见啊,越来越帅了。”

    穆语一边应声,一边不动声色地将蒋雯雯安置在自己与闻泽煜之间的位置坐下。

    “帅是必须的。”闻泽煜边笑边很绅士地帮她俩拉开椅子,随即将菜单递给穆语,“嫂子,看看想吃什么。”

    穆语笑着将菜单推回去:“我不挑食。”

    “但你现在是孕妇啊!我不知道孕妇饮食应该注意些什么。要么阿桓来点菜吧,”闻泽煜随即将菜单递至秦晋桓面前,“你肯定在这方面做足了功课。”

    为免闻泽煜起疑,秦晋桓接过菜单点菜。

    秦晋桓点菜时,闻泽煜对穆语表示关心:“嫂子,最近胃口还好吗?妊娠反应强烈吗?”

    穆语笑应:“你小侄子很乖,没为难他妈妈。”

    闻泽煜顿时竖起了大拇指:“真是个乖宝宝,这样的乖宝宝嫂子可以给阿桓来一打。”

    穆语失声而笑:“还来一打,你当我是母猪呢?”

    蒋雯雯笑着插话:“想自家组建足球队吗?”

    “这样不是很好吗?秦家几代单传,爷爷做梦都在盼着阿桓能让秦家人丁兴旺呢。”闻泽煜随即打趣秦晋桓,“不过养娃容易生娃难,这是要讲实力的,不知阿桓有没有这个实力。”

    秦晋桓听言很不屑地白了他一眼:“我的种已经播了,只得瓜熟蒂落,你就不用为我操心了,还是多为自己操心操心吧,你再不努力,姚家的家业就要落到姚泽炜手上了。”

    穆语插话质疑:“姚泽炜是谁?”

    “泽煜的堂弟,他叔叔的孩子。姚辰华前些天让他侄子姚泽炜担任了慧铭集团副总,外界传言姚辰华可能让姚泽炜接管慧铭。”

    穆语不解:“泽煜才是他的儿子啊,他为什么不把公司给儿子,反而给侄子?没道理啊!”

    “因为泽煜和他爹姚辰华一样,不孕不育。”

    “啊?!这不可能吧?!”穆语吃惊极了。

    蒋雯雯亦是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盯着闻泽煜。

    “这话你也信?”闻泽煜顿时涨红了脸,尴尬地解释,“那都是姚泽炜为了哄骗老头子的家业编出来的鬼话好不?”

    “哦。”穆语和蒋雯雯这才松了口气。

    秦晋桓脸上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显然他很清楚个中内幕,一边为闻泽煜倒酒,一边不以然为地出声:“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姚老头会相信。你看看自己,都三十出头了,跟在屁股后面的女人一大群,却从来没让哪个女人怀过孕,这难道不是事实?”

    “那是因为我觉得她们都不配当我孩子的妈妈!”

    “你觉得这话说出去有说服力吗?姚老头会信吗?”

    “我……他爱信不信!”

    “他已经相信了!姚泽炜的老婆已经怀孕三个月了,听说验过血样确定是个男孩,姚泽炜已向姚辰华表示孩子一生下来就过继给姚辰华当孙子。而姚辰华也同意了姚泽炜的提议。他身体一直不好,用不了三五年慧铭集团就得彻底落到姚泽炜手里,到时候你妈帮着姚辰华打下的基业归至别人名下了,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穆语很气愤:“这个姚辰华也太糊涂了吧?竟然这么轻信姚泽炜的话?”

    秦晋桓表示不同看法:“姚辰华有他的想法。如果泽煜真的不育不孕,那么若干年后慧铭集团便会落到不相干的外姓人手中。姚辰华的氏族观念很强,觉得与其这样,还不如将集团公司留给侄孙,只要公司还是姚家人的,就还能造福一脉姚姓子孙。”

    “可你刚刚说这公司是泽煜妈妈和姚辰华一起打拼的啊!不管怎么说都应该有泽煜一份子啊!”

    秦晋桓目露无奈:“他自己不去争取,光我们着急有什么用?”

    正好服务员将菜上齐了,他转而招呼,“难得今天小聚,咱不讲这些扫兴的事儿了。泽煜,我们好久没一起喝酒了,今天喝几杯。”

    闻泽煜虽然情绪很低落,但思维还是很清楚的,马上接住他的杯子提醒:“嫂子怀孕了,你别喝酒了。”

    秦晋桓推开了他的手,边倒边说:“就是因为你嫂子怀孕了,我才能喝酒。这非常时期,该戒的戒,不该戒的不用戒。”

    穆语听懂了他的话中话,见他这个时候还不忘作戏,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直以为穆语真的怀了孕的闻泽煜,听言也笑了起来,没再劝阻,随即叹声:“诶,可惜容剑那小子赶着出差,要不然咱兄弟仨今晚必定不醉不归。”

    “咱今天先喝着,等他回来再找他算帐不迟。”秦晋桓对着闻泽煜的杯子碰了碰,也叹声,“为了让爷爷称心如愿,我也很久没痛痛快快地碰酒了。咱今天就痛快一回。”

    说完,他笑着看向穆语,“老婆,行吗?”

    穆语笑道:“别喝得发酒疯就行。”

    “我老婆就是善解人意。”和闻泽煜干过一杯后,他又笑着看向穆语问道,“老婆,你知道你和猴子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我和猴子最大的区别?”穆语想了想,遂摇头。

    秦晋桓脉脉含情地看向她:“猴子住在山里,你住在我心里。”

    蒋雯雯和穆语顿时一并大笑起来。

    “喝酒就喝酒,煽什么情呢?”闻泽煜嗔笑着再次端起酒杯,低头喝酒时,眼里闪过一抹落寞。

    因为心很早就交给了容缨,所以他再也看不上别的女人,也不愿为了某些利益而勉强自己。只可惜做了这么多年的努力,他始终挤不进她的心里,因为她的心早已被人占满了空间,即便那个人早就拒绝了她,即便那个人已心有所属,她的感情却始终没有动摇过。

    “成不了他的小龙女,我就做自己的郭襄。我的感情不会再有第三种结果,请你不要强求,否则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她决绝的话一次又一次地在耳边回旋,也一次又一次地刺痛着他的身心。

    寄人篱下多年,他一直在努力让自己变得更优秀,希望有让人瞩目的一天。然而慢慢地他发现,无论他怎么努力,他都像璀璨灯光下的烛光,身上再多闪光点都会被照映得平淡无奇。残酷的现实无情地吞噬着他的热情,容缨的一再拒绝更将他的容忍逼到了尽头。

    透过酒杯,他又看到了秦晋桓那张迷之自信的脸,他随即垂下了眼眸,生怕被人看出他埋藏在心里的嫉妒。

    顺着秦晋桓的劝酒,一杯接一杯。

    他想用酒精来麻痹自己的不甘与愤懑,让自己重新变成世人眼中那个豁达淡然的谦谦君子。

    “泽煜,我不想当郭襄,我想当你的小龙女,好吗?”

    轻柔中又带着几分羞怯的熟悉声音在耳边响起,让他全身为之一震,下意识地抱住她,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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