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初考只剩下三天,这是新生的第一次考核,一般是入学三个月后进行,这段时间足够他们打下一定的基础,但现今不同,灵宛停课这么久,真正上课的时间只有一个多月,可规定就是规定,学生们没有办法,老师也是一样,只能填鸭式的尽可能教的快些,万一没过的人太多,老师脸上也不好看。

    灵宛占据北风城四分之一的土地,可以说非常之大很大,但能够提供练习的空地并不多,这么多班级同时在外面练习也显得有些不够宽敞,除了吃饭和睡觉之外,没有任何休息时间,不过相比灵法系来说,灵武系更是有苦说不出,他们不仅要学习各类基础格斗,还需要提升抗击打能力,俱是对练,伤痛只是日常。

    唯独有一个班,从来没人出过教室。

    只剩下三天了,夜的心情只能用麻木来形容,她完全不明白,这个人到底是如何将这么多咒术化解于无形,无论对准人还是对准桌椅,哪怕刻意避开萧殊的视线,咒术的效果都会在出现的刹那消散,而且他还能准确的说出不足之处。

    “不错,的确有所长进,但你还需要注意一点,咒术引动的时候注意力要集中,否则会导致灵力逸散,威力达不到要求,这不是什么状态问题,你应该把它当成一种下意识的本能行为,不需要刻意,你懂我意思吗?”

    “火灵咒术掌握的不错,侧重点多放在水灵和木灵上,这两项你掌握的似乎不太好。”

    “灵力引导不足,灵阵也不对,先别练了,给我把灵阵的样子记熟再说。”

    短短二十天时间,哪些人存在哪些问题,全都被找了出来,灵道最忌讳的就是太过着重理论而忽略了实践,但萧殊并不是一个理论派,他觉得理论源于实践,这就好比两个人打架,脑子里想得再多也没有用,对方指不定一拳就把你撂倒了,但你要本身就有经验,就知道该怎么去挡,怎么去躲,就会很从容,若只是在脑子里构思动作,真动起手来必然错漏百出,应接不暇。

    这些基础咒术的原理并不复杂,想要反制或者说破解十分简单,除非这二十九个学生水平全都在大灵士及以上,且掌握的咒术超过萧殊的理解范围,这也是为什么萧殊有十足的把握让他们在教室内练习,轻松谈不上,这二十天他也是颇为费神,但他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怎么了夜同学,不继续练习吗?这样可赶不走我。”

    夜翻了个白眼,转过头没有理会萧殊,区区初考有什么难度,一阶到三阶的咒术她掌握的已经够熟练了,她郁闷的是明知道这场赌局必输无疑,自己却无能为力。

    “我并非刻意使你难堪,身为老师,哪怕只是临时,依旧要对你们负责,你也用不着郁闷,初考结束我就会离开,北风城地处极北冰川之上,阳灵,火灵,木灵乃至土灵,以你们的境界牵引起来比较困难,练习也没有效率,也许你天赋异禀,但有些同学做不到,我可不希望自己的学生连初考都过不了。”

    夜愣了愣,转头看向萧殊,难怪这些日子施展咒术比过去要轻松许多,许多一阶咒术甚至免去了吟唱的过程,她还以为是自己又进步了。

    “还有三天,多体会一下不同灵力牵引的感受,等到熟悉了,以后也会容易许多。”

    萧殊言语中多了一丝倦意,这些天以来最累并不是反制这些咒术,而是牵引不同的灵力,一心多用之下,他也有些吃不消,但既为人师,便是责无旁贷。

    “……嗯。”

    夜第一次没有刻意去顶嘴,萧殊的确很严格,动不动就要教训人,但同样的,他已经做到了负责两个字,也许从某个角度来说,他的确称得上一位好老师。

    “你干什么!?放开玲儿姐姐!”

    原本坐在讲台上半阖眼眸的萧殊忽然睁开了眼睛。

    “各位同学,老师有事出去一下,咒术练习暂且停一停,你们看书自习,下午六点之前我没回来的话,自行下课,夜同学,你代管一下。”

    说完萧殊便匆匆离开了教室,眉眼间带着三分肃杀之意。

    ……

    “这鬼地方还真是够冷的。”

    才下列车,温度骤然变化,仿佛上一秒还在温泉中,下一秒便掉进了冰窟窿,奎尹不讲究穿着,粗布衣衫难以御寒,扑面而来的寒意让他险些僵在车门前,背上的大剑似乎变作了冰块,凉意直透心底。

    “霜雪再冷也冷不过人心。”

    三分嘲弄,七分凉薄,比起人心,这北风城的冷可就差得太远了,再不济多穿点衣服也就是了,可人心要是冷起来,哪怕艳阳夏日,依旧冰冻三尺。

    “这北叶国也真是,也不派人来接,好歹我们也是南玉的使臣,就这种待遇?”

    奎尹左右环顾了许久也不见人来接,心中对北叶国的印象又是差了几分,南玉国再怎么说也是与北叶平齐的帝国之一,如此做法未免有失礼仪。

    “信件早已送达,北叶如此做法,无非是表明一个强硬的态度,不止是我们,哪国的使臣他们都不会派人来接,你打算继续在这等下去吗?”

    雪尚君说完便扔下奎尹朝车站外走去,心中思虑繁杂,按理说叶北身死,年轻的皇子登位,哪怕他继承权合法也难以服众,其一是因为叶北还有两个兄弟活着,若是这两人得到消息,说不得便会想办法夺回王位,其二诺言身受牢狱之灾,险些被处死,他心中应该颇有怨念才是。

    加上之前的谣言,本就是人心不稳,局势动荡之时,皇后没理由表现的如此强硬,开罪这么多国家的使臣,那么答案只剩下一个,诺兰已经表态忠诚,皇后此举无非是为了表明自己的底气。

    “没必要这么急吧,葬礼和加冕在七天后,这么着急去,到时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想想就头疼,我不太会说客套话,万一再得罪个谁……要我说啊,咱们倒不如先住外头,一来方便调查虚灵石的事,二来也自在一些。”奎尹说道。

    “行啊,既然你这么积极,那走吧,去找个住处。”

    雪尚君瞥了他一眼,哪里会不知道奎尹在想什么,明明就是急着去喝酒找女人,还非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过他说的也没错,真要住在宫廷,恐怕免不了被人监视,办事也不方便。

    “放心,我绝对找最贵最干净的地方,哈哈,我就说他会同意的,你还不信,给钱吧。”奎尹笑眯眯的走到随从莫里斯面前,笑容中透着一股得意劲。

    “等会在给您。”

    莫里斯无奈的撇了撇嘴,他两只手拿满了包裹,背上也背着一个大包裹,全都是雪尚君的东西,奎尹什么都没带,他的主张缺什么买什么,不需要随从跟着,但雪尚君不一样,他只用自己的东西,从茶杯到床单无一例外。

    “嘿嘿,跟我赌你小子还嫩了点,也不知道这北方的女人又是什么滋味,说起来你小子还是个处吧,要不今天晚上我带你去开开眼。”奎尹勾肩搭背的调侃道。

    “只限今天,你爱去哪去哪,我不管你,但莫里斯我警告你,你如果偷偷跟他去的话,就别跟我回去了,干脆住在北风城好了。”

    那种地方到底有什么好去的,酒是脏的,女人也是脏的,就连空气都污秽不堪,简直比下水道还要脏上百倍,全都是些自甘堕落的人,看一眼就让人觉得反胃,莫里斯既然是他的随从,就绝对不能去这种污秽不堪的地方,否则……

    “我本还打算多花点钱给你找个处来着,看来你没这个福分了。”

    奎尹唉声叹气的拍了拍莫里斯的肩膀,对此只能表示同情,雪尚君说一就是一,哪怕是同伴,他认定了的事,谁都无法让他改变主意。

    “奎尹大人,您自己去吧,我还年轻,有的是时间。”莫里斯也知道自己这个主人是什么脾气,他才二十来岁,正值大好时光,将来有的是机会。

    街道上行人异常稀疏,许多店铺白天也关着门,根本不营业,北风城此时人心惶惶,民众皆是寝食难安,生怕又被卷入什么事件中,唯有士兵来往,搬运着木材石块,冬日宫以及周遭的房屋都在灵爆中毁坏,哪怕人力再多,重建也非一朝一夕。

    奎尹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家营业的旅馆,心中正纳闷呢,忽然瞥见迎面走来的四个女生,其中三个人他不认识,但唯独站在右手边的那个,他认出来了。

    “哟,我没眼花吧,看来画的还挺像,一来就遇到正主了,还真的够巧的。”奎尹笑呵呵的说道,这倒是省去了他不少麻烦。

    雪尚君看了看四周来往的士兵冷声道“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我们来此并不仅仅是为了虚灵石,暂且跟着她们,莫里斯你先去找旅馆。”

    “记得找个好点的旅馆,否则他会杀了你的,哈哈。”奎尹笑着的拍了一把莫里斯的后脑勺,随即不紧不慢的跟在雪尚君身后。

    但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就在身后不远的转角处,一道人影悄无声息的跟在了他们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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