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落幕,夜色降临。

    “怎么会这样……我还不想死……”

    汪玮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加入守城军不就为了混个骑士,将来能当个小贵族,近几年也没有什么战事,平日里最多维护治安,抓抓罪犯而已,怎么就突然和皇室打起来了,但守城军的指挥权在诺家,加之被扣上了反叛的罪名,这条船算是彻底下不去了。

    若是能打赢还好,可就在刚才,那个灵法士直接宣布了他们五万人的死期,随着身旁同伴一个接一个莫名其妙的死亡,最后一丝侥幸也没剩下。

    也许下一个就是自己?

    他坐在帐篷内,死死盯着手中的长矛,半分困意也无,外头时不时就有惨叫声传来,每一次都让他的心脏一紧。

    到底在等什么?

    等死吗?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他恍惚已经看见了自己凄惨的死状,冷汗已经湿透了衣襟,手心滑腻的几乎握不紧长矛,心中愈发烦躁起来,可他只是一名锻心灵武而已,面对这般诡异的咒术,完全束手无策。

    那位金发的灵法士他不认识,但他认识王珂,这位与守城军首领方夜齐名的灵法团长,既然是他下的咒,根本就不用指望他手底下的灵法士能够解得开。

    汪玮看了看身前的其他人问道“难不成我们就这么干等着?什么也不做!?”

    既然没能人解开咒术,除了等死之外还能做什么?

    敞篷内除了一位年纪稍大的队长任非之外,其余四人都是和汪玮一样年纪不大的小伙子,每个人的脸上都布满了灰色花纹,在篝火的映照下诡异非常。

    “你想说什么!?你也要学王珂背叛诺家吗?冲你这句话,我当场就可以杀了你,你知道吗?”任非厉声质问道。

    “任队,您先别生气,先听我说,那个人说了,明早七点之后,如果什么都不做,守城军全都得死,到现在为止已经死了六百多个兄弟了,谁知道下一个是您还是我,这一点没必要怀疑,说白了,就算您不杀我,也许过个两小时我也死了,我不怕牺牲,可这种死法,未免太憋屈了,就这么坐在这等死,难道您愿意?”

    汪玮把其余四人心中所想的给说了出来,他们五个人对诺家并没有那么忠诚,无非想混个小贵族当,若真要卖命牺牲,那好歹也落个英名吧,现在顶个反叛罪名,在帐篷里等死算什么?

    任非听完这番话,冷笑一声,把刀架在了汪玮的脖子上“就你这种人还妄想当骑士,你有半分荣誉感吗?你敢牺牲吗?你什么都背负不了,在死亡面前,你只会如丧家犬一般对着敌人摇尾乞怜……”

    噗呲……

    任非不敢置信的看着胸前的半截矛身,嘴角不住冒着血沫,再也说不下去。

    “任队,我觉得汪玮说的没错,诺兰大人被抓了,方夜不知去向,王珂又背叛了,我们到底为了什么牺牲?风息堡内的少爷?还是您这般不可理喻的忠心?都不是,如果我们坐在这等死,没有英勇,没有忠诚,更没有荣誉可言,只是愚蠢而已,所以,还请您带着您的荣誉下地狱去吧,说不定下一秒我们就会来陪你。”

    长矛拔出,任非双眼圆睁,瘫软倒在血泊之中,他怎么也料不到这几个人竟然敢对自己动手,哪里反应的过来。

    “你做什么!?”

    汪玮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原本是打算说服任非,不管再怎么说,他都是自己的队长,相处了一两年。

    “吼什么,你想被别人听到吗?像他这种人,只知道遵守什么骑士精神,哪里管我们的生死,何必与他废话,直接杀了了事,权当他死于咒术,带着他的荣誉见鬼去吧,我可不想坐在这等死。”艾岚冷笑着,用任非的衣服拭去矛上的血迹。

    “像他这样的人多的去了,就凭咱们五个人,杀得了他一个,难道还杀得了一百个一千个吗?况且风息堡内还有鲁克学士在,想要抓住诺言谈何容易。”

    汪玮也冷静了下来,艾岚说的没错,下一秒也许死的就是自己,继续坐在这没有任何意义,牺牲也不该是这么个牺牲法。

    “你忘了一个事实,他这般的愚蠢的人虽然多,但更多的人畏惧死亡,他们在所谓誓言的束缚下等死,正需要你我这样的人站出来,只要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至于鲁克学士,他凭什么为了一个人就要牺牲我们整整五万人,如果他不识时务的话,就杀了他,这很简单不是吗?”艾岚笑着指了指躺在地上的任非。

    “这很简单……”汪玮喃喃道。

    夜色下的风息堡,弥漫着肃杀的气息,那些惨叫声不知有多少死于咒术,又有多少死于长矛刀剑之下,为了活命,杀人有什么难的,死亡已经临头,谁又顾得上誓言和荣誉,都见鬼去吧!

    风息堡内。

    “秋年,你有没有听到,外头好像有叫声,从下午开始就一直不间断。”

    墨玲儿放下了手中还没洗干净的蔬菜,她本能的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但她又说不出来问题在哪,只是觉得胸口好像压着一块石头,有些喘不上气。

    墨秋年点了点头道“好像是有叫声,但太轻了,会不会是鸟叫或者猫狗,应该没事的,刚才不是听鲁克学士说了嘛,他在楼上远远就看到铁卫军撤走了,难不成他们趁着夜色杀了个回马枪,可真要这样的话,动静也不会这么小。”

    “但愿吧,也许是我想多了……秋年,你都坐了半天了,就不能过来帮帮忙吗?你也该学学怎么做饭菜了吧!”

    风息堡内的仆人侍女全都跑光了,只剩下了鲁克学士一个人,诺言又是个大少爷,本身也不会干活,今天刚醒,下床走路都困难,这些天全都是墨玲儿和蔷薇在帮忙,什么做饭做菜,洗衣服,打扫全都落在了她们的头上。

    “别吧……姐,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也不会做饭吧,这几天不都是蔷薇老师做的饭菜吗?”墨秋年完全没有站起来的意思,就好像被粘在了椅子上。

    “我不会做饭!?你忘了有一次母亲发烧好几天,父亲又不在家,我做过一次饭啊,你不是说挺好吃的吗?”墨玲儿一脸狐疑的盯着墨秋年。

    “呃……对,挺好吃的,我记差了,时间太久了,不小心给忘了。”

    墨秋年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他怎么可能会忘记,那是他这辈子最难熬的几天,如果说一锅浑浊不堪的不明物体也能叫菜的话,墨玲儿的确算是会做饭,他还不信邪的尝了一口,漱口半小时也去不掉嘴里诡异的味道。

    做完饭她就出去给母亲买药,墨秋年便将这可能会毒死人的饭菜偷偷倒掉,然后跑去别家蹭饭,每次墨玲儿回家,他都是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说很好吃,全都吃完了没给她剩下,之后几天,他分别找了不同的借口,拉着墨玲儿去外面吃。

    “那不就得了,快点过来帮忙,还坐着干什么,难道你不饿吗?”墨玲儿翻了个白眼,转身继续洗菜。

    “姐,要不我去叫鲁克学士来做吧,诺言今天刚醒,伤势还没痊愈,肯定需要营养,但咱们只会做平常的饭菜,这绝对是不够的。”墨秋年找了一个非常勉强的理由,想要说服墨玲儿,但很可惜,他小看了墨玲儿对于做菜的热情。

    “不用不用,鲁克学士还要照顾诺言呢,这点小事就交给我好了,毕竟现在住在这,别的忙帮不上,做个饭菜我自问没有任何问题,不就是营养嘛,交给我好了,你也来帮忙,肯定能行!”

    “我的天……”

    墨秋年抚了抚额头,不禁怀念起茉莉餐厅的饭菜,可惜现在回不了灵宛,一来,对方已经盯上他们,再回灵宛等于自投罗网,倒不如留在风息堡,二来,墨玲儿决定要追查到底,把对方全都揪出来,单凭自己这些人肯定是很难做到的,只能借助诺家的势力。

    “你说什么?”墨玲儿随口反问道。

    “没什么……那个姐,我有点事先出去一趟,过会就回来帮忙。”墨秋年觉得自己有必要出去提醒一下诺言和鲁克学士,不然很有可能会出人命。

    “有什么事不能告诉我的?算了,我还懒得知道呢,早点回来,蔷薇姐姐不在,我一个人可能忙不过来。”墨玲儿一脸嫌弃的冲他挥了挥手。

    主厅内只有诺言一个人坐着,显得空空荡荡,壁炉中的火焰也驱不散这股冷寂感,铁卫军的撤离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担心对方会不会趁着夜色杀一个回马枪,原本计划的下一步只能暂时搁浅。

    “诶,就你一个人吗?鲁克学士出去了?”墨秋年也不客气,拉过一张椅子就坐在了诺言的身旁。

    “嗯。”

    诺言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依旧紧皱眉头,猜不透皇后到底在想什么,这让他非常不安,铁卫军这时候撤离肯定有问题,鲁克学士和他商量了一下,决定暂时按兵不动,父亲还在牢狱中,方夜又死了,现在只有鲁克学士能指挥守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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