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他王仕宣的人格来衡量,弥补珍儿的唯一做法,就是对她负起该负的责任。因为除此之外,他没有别的选择。

    这是王仕宣考虑了好久才做出的决定。即使他心在小云那边,他也无法再直面小云了。

    经过这一路的颠簸,小云终于到了皇宫。这从来都不曾见多的皇宫,却是这副样子。

    有些庄严肃穆,却也华丽无比。至少从她这个没多少见识的小丫鬟的角度看来,这皇宫,也确实是无数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地方。

    “苏姑娘,你是苏姑娘吧。”一年轻的公公忽然走来,估摸着这就是小云,便也随即领着她走了。

    太监小林子来到凤鸣宫的时候,秦流素还在忙着摆弄写花花草草。随着鸢儿急急忙忙找到了秦流素的时候,秦流素还未明白这是什么状况,便被鸢儿拖了出去。

    “娘娘,小林子奉了皇上的命令前来,皇上有急事要见你,让你去一个地方。”

    “急事?去什么地方啊?”

    “娘娘随奴才来就是了。”尽管带着疑问,秦流素也还是随了小林子去了。

    这一去,原是让秦流素见了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令秦流素一直想念着的小云。

    远远地,瞅见那高高瘦瘦的身影时,秦流素一眼就认出了她,那就是小云。

    从那次别离至今,秦流素心里念叨了无数次的小云,今天竟然就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秦流素?”

    “小云——”

    许久未见的姐妹二人,四目相视过后,便是深情的拥抱。

    秦流素最膜拜的怒自有两人,一是她的师父水仙,另一个,便是小云了。

    “小云,还能在见到你,我真的好开心!”

    “我也是呢,秦流素小姐。”小云一见秦流素现在这样子,就跟个刚找到了亲人的小孩儿一样。

    “你也真是的,说进宫救进宫了,我还真怕你在这样的地方活不下去呢。”一想到皇宫是个充满了斗争、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小云着实还是为秦流素担心了好多次的。

    像秦流素这样单纯好骗的人,恐怕哪天被人卖了还在替人家数钱呢。

    可现在倒好,见到秦流素安然无恙,小云也就放下心来了。

    “小云,家里都还好吗,还有老……”

    老夫人,秦流素说到这个词的时候还是不由地止住了口。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了,她与安老夫人之间的关系,以前的那些事儿,包括安老夫人还计较着的那些恩恩怨怨。

    秦流素早就淡忘了。

    只不过,想到父亲的死,以及哥哥安文昭的死,这一桩又一桩的事情接连着发生,该也给安老夫人带来了不少的打击吧。

    不管安老夫人对秦流素如何,但至少,安文昭是她最疼爱的孙子。亲孙子没了,这个孤寡老人剩下的日子,怕是也没多少盼头了。

    这些事情,小云倒是和秦流素想到一块儿去了。大概是因为她们都是有心人,她们的内心有着最柔软的一面。

    “秦流素小姐,咱们两个人也是难得相聚,在这么开心的时候,就不要提这些不开心的事儿了吧。”

    “对。”秦流素很是同意小云这话。

    上天还能安排她们二人再见,对她们已是很大的恩赐了。

    但说白了,秦流素心里也明白,这并不是上天的恩赐,这是独孤翼对她的恩赐。除了独孤翼,没有别人会这样做了。

    也不会有人能做到这样了,独孤翼该是这皇宫里最无所不能的人了。

    秦流素与小云得以再见,也万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了。

    主仆二人说是主仆,却情同姐妹。姐妹二人之间也无话不说。这一说,把从去年分别至今所有的事情,所有的见闻,都说了一遍。

    重新翻开了回忆的匣子,把那些救得事情,新的回忆,也都重新再拿出来诉说了一遍。

    任是秦流素还是小云都不禁感慨。在这分别后不短不长的时间里,竟大大小小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人这一生有太多的出其不意,更尤其是在这皇宫之中,也许今天还在欢喜地嬉笑着,明日就会沦为杀尸首不齐的孤魂了。

    “秦流素小姐,不,我应该叫你……”

    “小云。”小云思索的片刻,秦流素也随即与她说了道:“谁都可以对我改称,就你不用。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苏小云,我都是秦流素。我是你的小姐,也是你的姐妹。”

    “好,我明白。”秦流素不要讲究,小云也就不讲究,反正,小云现在都听秦流素的。

    “那你现在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为何……”小云也疑问得很,秦流素现在究竟是怎样的情况,为何皇上会专门派人来接小云进宫。

    提起这茬,秦流素不由地笑了笑。

    这茬儿本还真不该提起,只是秦流素这贵妃娘娘的位置来得就跟开玩笑似的。一想起这回事,秦流素就忍不住笑了。

    可知道秦流素现在竟然贵妃娘娘时,倒把小云给惊着了。虽然不知道这宫里娘娘们的头衔等级是如何分的。

    但是,这“贵妃娘娘”在小云的概念里,应该是个挺不简单的角色呢。

    “可以啊,秦流素小姐。”小云也不由地一笑:“看来,连皇上也被你俘获了。以后咱们安府想要飞黄腾达,也指日可待喽!”

    一番玩笑说罢,也该切入正题上来了。

    秦流素记着小云曾经说过,她一直就想到这皇宫里来走走看看。想要见识见识着天子住的地方究竟是什么样儿的。

    现在小云来了,秦流素也很是上心地要带她去游走一番,也好帮小云完成这一个小小的心愿。

    只是……

    只是小云和秦流素说,她不想回去了。

    小云想留在秦流素身边。这让秦流素不禁犹豫了。

    如果是以前,秦流素就算是想着念着盼着,也巴不得希望小云可以赔在自己身边的。

    但是在亲眼见过这后宫里的是是非非之后,秦流素是怎么也不想她留下的。

    伴君如伴虎,就算他独孤翼不是虎,可这秦流素周身的威胁还是太多。说不定哪天,她可能就陷入了无法翻身的是非之中,从而会牵连到无辜的人。

    也说不准,毒手会自爱一次下到秦流素最亲近的人身上。

    在秦流素的心里,安文昭当不起这个例子。却也是最直接的例子。

    “不,小云,你玩儿两天就回去吧。不要留在宫里。”秦流素的话很直接,意思也很直接。

    她并不希望小云留在宫里。尽管,她很需要小云陪在自己身边。

    “怎么了小姐,为何不让我留在宫里呢,是不是多了我这一口饭呐?”

    “不是的,小云,你就听欧文的,好不好。”

    话是玩笑话,但小云着实是想留下来的。一方面,她自爱也不想见到王仕宣了。另一方面,速速依然孤身一人在这深宫之中,她既得了机会,就像趁此留在她身边。

    因为,除了陪着秦流素,小云什么念头也不会再想了。

    “我不想回去,回去也是一个人,很无聊的。”

    “可是小云……”

    “好了小姐。”小云很聪明,她有脑子,她空白秦流素是什么意思。

    “秦流素大小姐,我们主仆二人既然又聚到一起了,那以后就别再分开了。我这会要是听了你的话,就这么走了,以后真说不准什么时候才再见到了。这一不见,可能就是一辈子了。”

    这一别,或许就是生离死别了。

    “少爷若是在天有灵,也一定是希望你身边还有个人陪着的。”

    秦流素说不动小云,也还是说不过小云。却也只能被小云说动了。既是如此的话,那就那个小云留下来吧。

    这一聚,就一定得在一起一辈子。不要生离死别。

    独孤翼真的是个十分好的人,秦流素也不知该用怎样的话去形容他了。

    就算进不是十分,也有九分。总之,对独孤翼褒贬变换不断的秦流素,现在还是满怀着感激的心向他道谢。

    尽管,小云的这件事情,对无所不能的他来说是轻而易举。但是这突然降临的惊喜,对秦流素却有着不浅的意义。

    “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些。”独孤翼没有听错,这是从秦流素嘴里说出来的话。并且这话里,也饱含着真诚。

    听到这话的独孤翼,只片刻的工夫,便笑了。秦流素还是第一次觉得,他嘴角微微扬起的样子,竟然还有点迷人。

    虽然在秦流素心里谁都及不上安文昭的那种迷人。

    虽然,秦流素对独孤翼的感情与她对安文昭的感情不是一样的概念。

    “你来这儿,就只是为了对寡人说一句‘谢谢’吗?”

    “当然不是!”速速把忙回了道。被独孤翼发现了,无事不登三宝殿,秦流素大晚上地跑来找独孤翼,可不只是为了说句“谢谢”来的。

    她想要和独孤翼说的,当然是小云能不能留下来的事。

    现在还能陪在秦流素身边的,也只剩下小云这一个最亲的人了。

    让独孤翼失望了,还以为秦流素是为了陪他才来的。看来是他多想了。

    只不过秦流素这么小的一个请求,他当然还是同意了。只要是秦流素的请求,独孤翼都会同意的。

    “鸢儿,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小云……”

    得知小云要留下来的时候,鸢儿还是有点懵的。以为有了小云,自己就得离开秦流素,被调到别处去了。

    但也好这个主子是秦流素。宫里一些繁杂的小规矩,独孤翼全在无形中给秦流素免了。能得这般不同待遇的,也只有秦流素了。

    大概是因为了解秦流素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才给了她更多的包容。

    也因此,鸢儿以后可以和小云两人共侍一主了。多了互补的住手,也省了许多麻烦。

    “来,月儿,看这里。”

    陈燕雪站在杨子期对面的不远处,边拿了个小玩具,边唤了挽月公主一声,挽月公主便也对着她笑了。

    挽月公主一笑,陈燕雪也乐了。孩子确实是可爱的,可是,她什么时候才能有自己的孩子。

    “姐姐,依雪儿看啊,过不了多久,挽月公主就会说话,就可以清晰地叫一声‘母后’呢。”

    “是啊,我看也快了。”杨子期的脸上,挂满了幸福的笑容。若是一生都能如此,她也就没有别的追求了。

    只是笑着笑着,杨子期好似身体不舒服了一样,情不自禁地捂住了嘴巴,欲作呕吐之状。

    陈燕雪问她是怎么了,她只说没事,可能是天渐渐热了,最近饮食都没什么胃口。

    说是这样说,可陈燕雪却早已看了出来,杨子期这哪是没胃口,这分明是孕吐。

    她还是怀上了独孤翼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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