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就召了个青铜鬼门吗,怎么就变成违逆天道了呢?

    这要是违逆天道,那老左的番天印该怎么评价,那玩意儿不是更违逆天道!

    所以我觉得,我爸如果不是在危言耸听,就是在和我开玩笑,关键这玩笑开得一点都不幽默。

    见我一脸不信的表情,我爸也只是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当初将幽冥通宝融入你体内,到底是对是错。”

    这时候老左发话了:“说起来,这世上本就没有任何一样东西是违逆天道的,凡世间的人,凡世间的物,都没有违逆它的力量。所有的事,冥冥之中必有定数。所以我想,大非能召出青铜鬼门,也未必就是件坏事。”

    听到老左的话,我爸好像想通了什么,默默点了点头。

    倒是李淮山嘴巴碎,插了句:“照你这么说,那人的命运都是上天注定好的呀,那咱们干脆混吃等死得了,反正再怎么使劲命运也不会改变。”

    这小子脑袋有问题吗,老左压根不是这个意思好吗。

    这要是搁我这儿,我早就开骂,可老左毕竟比我有耐性,他笑了笑,对李淮山说:“天道不能改,天命也不能改,但人命是可以更改。你的具体的命运如何,主要还是看你做过什么,所谓种因得果,就是这么个道理。尽人事,然后才能听天命,如果人事都未尽,自然也得不到天命垂青。”

    李淮山竟然没听懂:“卧槽,有点高深啊,什么意思?”

    回头想想,李淮山自从入行以来,基本上把所有精力都放在提升修为上了,确实没有更多时间去思考人命、天命的论题,我比他好多了,至少我还看了大量的兵书战策、科博杂记,思想境界上比他稍微够了那么一点点,见识也比他稍微广了那么一点点。

    老左依旧很耐心地向李淮山解释:“就是说,人的命运,终究还是靠自己创造的。人命,包括在天命之中,但也独立于天命之外。这么说你能明白吧?”

    李淮山还跟老左犟:“完全不明白压,怎么又包括又独立得,老左,你这样说话很不严谨啊。人命要是真能靠自己创造,那还要那些算命的干嘛,行当里那些算命看相的,不全都得失业啊。”

    老左顿时笑了:“正好你提到了看相,其实按照相学、命理学来推论的话,古代的历代皇帝,按说都没有当皇帝的命。这些人之所以能坐上皇位,要么就是得了祖上荫蔽,生下来就是皇子,要么,就是尽了人事,得了天命,才将天下揽入怀中,成为开国之君。”

    李淮山转过头来问我:“还有这事儿?”

    我先是点头,表示老左的话不虚,随后又甩给李淮山一个白眼:“就你问题多,聒噪!”

    李淮山撇了撇嘴,一脸不服气的表情,但总归没再继续碎嘴子。

    我认识李淮山这么久,他一向这样,有时候认识到了自己的问题,但碍于面子,还是不肯认错。

    认不认错不重要,只要能改就行。

    不能长远地彻底改变,暂时克制自己一下也行啊。

    老左朝着灯渠更深处望了两眼,颇有些担忧地说:“祖巫现在怕是已经有了准备,咱们得小心了。”

    说话间,老左招招手,带着大伙儿继续朝着前方走。

    我们进第一条灯渠的时候,越往前走灯渠里的东西变得越新,推测那条灯渠应该也受到了轮回阵的影响,在我们前行的同时出现了轮回逆转的现象。

    现在轮回阵被破,眼下的这条灯渠总算比较正常了。

    随着越来越靠近山腹,周遭的潮气越发浓郁,渠壁和地面的腐蚀程度也变得更加严重。

    到了现在,我们几乎看不到一块完整的石砖了,所有的砖都被湿气腐蚀得十分圆润,有些甚至被蚀成了一块块形状不规则的小碎片。

    都是彻头彻尾的水蚀,丝毫没有被风力切割的痕迹。

    可灯渠中一直有阴风搅动,风劲很足。

    如果这些石头单纯被潮气腐蚀成现在这个样子,那么可以推测,这条灯渠的建造年份已经相当久远,我估测建成时间应该在夏商时。

    可在这么长的岁月里,强劲的风力也早已将石头割裂,应该说,风对石砖造成的伤害,要远远比水汽来着更猛烈。

    要么就是灯渠里头的这股子阴风是不久前才出现的,要么就是灯渠的建成时间比我预想中要晚很多,风力还来不及将石头割裂,而在不久前,这里的潮气重应该带有很强酸性,不然不可能在这么短的岁月里将石头腐蚀成这个样子。

    不管怎么说,近段时间,灯渠中一定发生了某些变数。

    老左的一边快步穿梭在渠道中,一边和我一起朝着四周撒望,渐渐地,他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清晰的“川”字。

    “有人在这里动过手。”就在我还在思考到底是什么导致了灯渠异变时,老左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我给了他一个询问的眼神,意在让他把话说得明白点,可老左没有鬼眼,现在他直视着前方,并没有留意到我的眼神,只是自顾自地说着:“空气中残留了两股念力,一股阴邪,一股暴戾。前者要比后者强很多,但后者却能稳稳压制住前者。”

    我随口一问:“这话是怎么说的?”

    “那股暴戾的炁场,仿佛就是为了克制那股邪阴之气而生的,虽说它远不如对方精纯,却能完完全全压制住对方。这种极端暴戾的炁场,咱们曾在南境见过一次。”

    我看着老左,默不作声。

    老左也沉寂了小片刻,随后他报出了一个名字:“张大有。”

    “张大有?”

    “嗯,这股暴戾无比的念力,应该就是他的。”

    张大有不是被邢伟他们压往四川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先我们一步出现在这里。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瞬间有些发懵。

    老左的脸色也是相当难看:“得抓紧时间处理完眼下的事,我担心,邢伟他们可能出事了。”

    一边说着,他已经从背包里摸出了那个砖头似的高功率手机,可在片刻的犹豫之后,他又将那块手机塞回了背包侧兜。

    就算邢伟真的出了事,现在联系他也于事无补,眼下我们能做的,只有尽快解决眼下的问题,然后再腾出精力去关照邢伟的安危。

    老左也算个实至名归的老江湖了,这种道理他比我清楚。

    或许是因为太担心邢伟,老左不自主地加快了速度,在场的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提醒老左,一个个尽力加快速度,以保证能跟上老左的步伐。

    过了没多久,我也能感觉到那两股残余念力了,老左说得没错,其中一股暴戾的念力确实来自于张大有。

    邢伟的特战队像铁桶一样守着张大有一行,张大有究竟是怎么逃出来的?

    当时我脑子里立即浮现出了两个字:内鬼,如果不是有内鬼接应,我不相信张大有能从特战队的枪口底下逃出来。

    这年头怎么哪哪都有内鬼,什么世道!

    周边开始能看到战斗的痕迹,地上的很多扎偶直接被翻了起来,有些甚至被某种力量波动撕破,裹在扎草里的脏器散落得到处都是,还能看到很多原本就残破不堪的长明灯柱直接被整个崩碎,渠墙上也被崩出了一条条长痕。

    老左的眉心比之前蹙得还要紧:“这是要以死相搏吗?”

    的确,以张大有那点儿修为,要想和一个光靠念力就能将石头崩裂的顶尖高手对决,只能以死相搏,纵使他的念力属性能完全压制对方。

    我隐约有种预感,张大有很可能在这里袭击了祖巫本人。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此时我们已经能看到和灯渠尽头相连的一座大土冢了,那地方就是整个葬龙谷的中心,也是灯渠的龙牙所在。

    那座小山一样的土冢高高立在山腹的最低处,呈现出一个极为规则的锥形状,在大冢的表面,还有一条盘旋延伸的栈道,它顺着冢身一路蔓延,一直蔓延到冢顶,就如同一条盘曲的巨蛇。

    顺带一提,这座大冢的西侧紧邻着白虎过堂风水局,冢前冢后又恰好处在淋头割脚的位置,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它应该也是整个望天墓中最大的一座主墓,鉴于望天墓凡墓必见天的特性,估计这座大冢的顶端也开了一道口子。

    “有人,在墙里!”黄玉忠不早不晚地惊呼这么一声,他的声音很急,声线也格外尖锐,连我都被吓了一跳。

    从鬼眼中,我看到黄玉忠一边这么喊着,一边抬手指向了左前方。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看到远处的渠壁上贴着一个人。

    是个老人,浑身上下瘦的跟什么似的,简直就是皮包骨,但这人确实是活着的,我看他得时候,他的视线也穿过了压额的乱发,朝我这边看了过来。

    这家伙的匿身功夫相当了得,他就那么一动不动地趴在墙上,可如果不是有黄玉忠事先提醒,我绝对会将他当成一块砌在墙里的石砖,根本无法发现他的行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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