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洞口的边缘俯瞰深渊,竟隐隐有一种想要跳下去的冲动,就连身子都不由自主地朝洞外倾斜,像是魔怔了一样。

    我们俩几乎是同时抽回身子,缓两口气,让心境安稳下来。

    这时候洞口外面已经听不到青壮塌落的声音了,死一样的寂静给深渊平添的一份死气。

    我们不敢再朝洞口下方观望,稍微休整了一下就转身朝光滑的石阶上走。

    在鬼眼的视野中,这条石阶不算上,沿着它走上二三十米就是一个开在天顶上的石门,不过最初我也不确定左有道看到的情景和我用鬼眼看到的是否相同。

    这一次确实没出意外,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我们就凑到了石门前。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石门的构造,门的四个边都用非常粗的锚钩给嵌住了,门中间有个拉环,但由于锚钩嵌得异常结实,单靠拉动拉环,根本无法将门给拉开。

    由于这扇门实在太特殊,起初我还以为这一代可能有麻烦的机关,可看了半天,却发现周围是干净的。

    这就怪了,许瞎子做这么一道门,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我心里疑,但手上却利落,立即拿出梼牙,将连接门板和天顶的锚钩一一撬了下来,大半猫钩被卸下来以后,没等拉动拉环,石门自己就开了。

    头顶上立时传来一股似曾相识的腐朽气息。

    从这扇门出去,竟然就是明墓的入口,之前我们进入明墓的时候,曾在用来安置自来石的凹槽后面发现了一块压板,直到现在我才知道,那块本子根本就不是什么触发装置,它就是我刚刚打开的那道暗门。

    这玩意儿的布置方式完全看不出机关术中固有的门道,以至于我最初也没弄明白它究竟是干什么用的。

    左有道端着手电,在墓门附近扫了扫光,叹口气说:“早知道这是个暗门,咱们就不用费那么大的功夫了,顺着暗门下去,不就能找到长生丹了么。”

    鉴于四重空间中的时空排布规律极为错乱,对于老左的话,我只能摇摇头:“未必。”

    左有道一怔,随后也点了下头:“确实。”

    随后我们又在明墓里探查了一番,确定这地方的的确确就是我们之前走过的路,才收点了一下东西,原路返回地面。

    我和左有道从排水洞出来的时候,日头刚刚走到天空正中央,李淮山他们在排水洞附近搭了一个旱营,我们一冒头,他和刘尚昂就发现了我们。

    “你们在底下遭上什么了,怎么都灰头土脸的?”李淮山抓着一瓶矿泉水冲过来,边跑边冲着我嚷嚷。

    地底下的事儿,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我接过水瓶以后,只是对李淮山说:“还记得渤海湾下头的地穴么?”

    李淮山顿时瞪大了眼:“你是说四重……”

    没等他说完,我就赶紧给他使了个颜色,李淮山这才瞥了左有道一眼,随后就迅速将嘴闭上了。

    好在左有道正忙着和刘尚昂打招呼,加上李淮山刚才的声音不算大,他倒也没听见李淮山说了什么。

    刘尚昂一过来就问:“你受伤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肋骨上旧伤有复发的迹象,好在没添新伤。”左有道先是应了这么一句,接着又转过头来问我:“地底下的深渊,是不是应该找人来勘测一下?”

    这话说的,看似在询问我的意见,语气中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

    我知道,左有道是打定主意要好好勘察一下地底的深渊了。

    虽说不想让外人知道四重空间的事儿,但左有道既然开口了,我也没法说反话,只能点了点头:“那就尽快让人来吧。”

    左有道没有丝毫的耽搁,立即让刘尚昂把他的大功率手机拿了过来。

    左有道拨通了庄有学的电话,花了好大力气才把苗疆这边儿发生的事儿原原本本地陈述了一边。

    在我的印象中,庄有学是那种表面和气,内心严谨的人,这个人不管做什么,都是公事公办,不徇私情,雷厉风行。

    因为有了这样的固有印象,所以我以为,等左有道把话说完,庄有学就该和他商量人员配置的事儿了。

    没想到左有道刚停嘴,电话另一头就传来了庄有学的吆喝声:“你不好好在家待着,去什么苗疆?好不容易办完了葬教的案子,你这孩子,怎么就不知道消停呢!”

    庄有学虽说是左有道的师兄,不过两个人的年纪相差了二十好多岁,庄有学叫他“孩子”,倒也不过分。

    左有道似乎也没料到庄有学是这种反应,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挠着头,对着手机傻笑起来。

    接下来庄有学就开始了婆婆妈妈的长篇大论,他训斥左有道,是因为左有道重伤尚未痊愈就跑到苗疆来跟我胡混,前几次左有道给他打电话他没发作,是因为每次打电话过去,庄有学身边都有不相干的外人在场,如今左有道也算是名声在外,他不想在外人面前薄了左有道的面子。

    庄有学骂得急,左有道一点也不生气,一边笑着,一边“好,好,我没事,你放心”这么应付着。

    看着左有道那一脸又无奈又暖心的笑,说实话,我真有点羡慕。

    相对于二爷的棍棒教育,寄魂庄门人之间的那种温情暖意似乎更容易让我动容。

    直到庄有学骂无可骂了,左有道才问:“庄师兄,你看看……什么时候能派人过来?”

    电话里的庄有学没好气地回应:“我立马调人,你老老实实待着,可别再瞎折腾了!”

    挂了电话,左有道就转过头来,给了我一个颇有些尴尬的笑容:“我庄师兄平时特别和善,从来没见他这样过。”

    我说:“你看你伤也没好,等这次的事儿了了,你就回渤海湾调养吧,等你好利索了再来帮我。”

    “你这是要赶我走啊,”左有道叹气道:“说句实在的,你让我让我待在渤海湾养伤,那整天无所事事的,绝对能给我憋出毛病来,还不如多让我在外面走动走动,心情好了,伤好得还快一点。正巧五月底六月初我得准备毕业答辩,这样,我半个月把答辩的事儿搞定,你等我半个月,等我那到了毕业证,咱们再和不周山算总账。”

    和不周山算总账?哪有那么容易啊。

    我笑了笑,说:“行啊,说实话现在除了你,别人我也倚仗不上,等回到渤海湾,老仉家给你供药,争取让你在半个月内把伤养好。”

    刘尚昂插嘴道:“不是,我听你们俩那意思,你们俩这是打算长期组队啊。那我们这帮人怎么办,你们俩下地又不带着我们。”

    李淮山撇了撇嘴:“咱们这些人就专心搞好后勤吧。”

    听李淮山这么一说,我和左有道便同时陷入了沉默,刘尚昂可能是察觉到气氛突然间变得有点沉重,就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从地底下走了这么一遭,我和老左都发现了一个问题,如果地底的情况过于复杂,光靠我们俩的能耐,确实不足以应对所有突发状况。

    李淮山、黄玉忠、刘尚昂、梁厚载,这四个人,应该带在身边。

    李淮山的方向感简直无可匹敌,比罗盘都准,而且他还有感知危险的天赋,每每都能在极端复杂的环境中帮我找到正确的路。

    黄玉忠的五感在所有人中是最灵敏的,我靠着鬼眼,确实能拥有远超常人的视距和视觉范围,但我没有黄玉忠那样的听觉和嗅觉,也不能像他那样提前发觉危险。

    刘尚昂的能力相对来说比较复杂,这个人擅长勤务,拥有远超常人,但又远不及黄玉忠的五感,而且据左有道说,这个人手里还掌握着一个非常强大的情报网,兼会改造武器,普通的手雷、炸弹不用说,像闪光弹、音爆弹这一类的东西他也能造,更关键的是,这家伙的枪法非常厉害,手持一杆长狙,弹无虚发。

    后来我也曾有幸见过刘尚昂展示枪法,他的开枪速度和精准度,就算和吴林相比也不遑多让。

    梁厚载更不用说了,修为高超,而且极其聪明,虽然不擅长设局,但往往能未卜先知,让我们占得先机。

    刘尚昂和梁厚载还好说,他们从小就跟着左有道在行当里行走,十年过去,早已身经百战。可李淮山和黄玉忠就有点麻烦了,他们两个都属于那种有特长、实力差的类型,如何在短期内提升他们的综合实力,是我和左有道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从那天晚上到第二天下午,我和左有道一直在研究针对李淮山和黄玉忠的训练课程,还没等最终定案,庄有学就带着人来了。

    当时我和左有道正坐在帐篷里探讨训练场地该选在哪儿,老仉家的修车厂后院是不错,可就是面积稍微小了点儿,加上这年头寸土寸金,想在渤海湾找一块还没被利用起来的空地,难度可是相当的大。

    就在这时候,刘尚昂掀开了帐帘,探进头来对我们说:“山路那边来了三辆军车,应该是庄大哥派人来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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