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低气压。

    秦姝望着凌墨寒阴沉如水的冷酷模样,那双幽黑的冷眸危险地盯着她,好像要吃人似的,弄得她再胆大也禁不住心颤,甚至还有点心虚。

    可转念一想,她有什么好心虚的。

    这身体是她自己的,他凭什么一副霸占所有权的样子,还不允许她生病了?她又不是铁人!

    秦姝越想越觉得自己很有道理,干脆靠在桌子上,淡定自若地说:“上校大人,您要是没什么吩咐的话,我就出去了。”

    还敢说走?

    凌墨寒眼神森冷,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字:“你给我过来!别让我说第二遍!”

    大有秦姝再不过去就把她生吞活剥似的。

    秦姝微微蹙眉,犹豫片刻,最后还是禁不住男人可怖冷酷的目光,只好挪着步子走过去。

    刚靠近病床,凌墨寒就很不耐烦似的,猛地把她扯过去,另一只手突然掏出手铐,只听见“咔”的一声,眨眼的功夫就把秦姝拷在病床栏杆上。

    “你!”秦姝瞪着手腕上的银色铐子,使劲拽也拽不开,“凌墨寒,你个混蛋!你拷着我干什么?你快点给解开!”

    “你违反军纪。”凌墨寒冷声说。

    秦姝一愣:“我违反什么军纪了?你少血口喷人!”

    凌墨寒捏住她精巧的下巴,野蛮地说:“我说过,你是我的人!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从头发丝儿到脚跟都是我的!你还敢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感冒没好就嚷着军训,这就是违反军纪!”

    “简直强词夺理!这身体是我自己的,关你屁事啊!你别以为和我领个证就能对我呼来换去,居然还规定我不能生病?”秦姝嗤地一声笑了,唇角勾着讽刺的弧度,“上校大人,你这是有病,而且病得不轻呢!”

    “你给我闭嘴!”凌墨寒的火气压抑不住地飚起来了,直接抓起旁边的毛巾塞进秦姝嘴里。

    “唔唔唔!”秦姝瞪眼直叫,就是不服气。

    凌墨寒脑子里突突突地疼,心里又烦又乱,又怒又气,尤其是想到秦姝一个人躺在床上高烧不止……

    要不是刚才那个护士无意间提起来,他还不知道秦姝生病的事!

    明明感冒发烧是常事,他手底下哪个兵没经历过比这更辛苦、更难受的事,一个个都是把命勒在裤腰带上的,凌墨寒也从来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可落在秦姝身上,他就闹心,堵心,烦躁,一股无名火嗖地蹿起来,说不清是心疼还是生气,总之就见不得秦姝吃苦!

    万一真如护士所说,秦姝高烧没人知道,烧出事儿怎么办?

    他上哪儿去找个一模一样的秦小姝。

    “唔唔唔!”秦姝一脚踹在病床上,气呼呼地瞪着凌墨寒,把手铐弄得哐哐哐作响,示意他快点解开。

    凌墨寒捏住她的脸颊,沉声道:“好好说话,我就把这毛巾拿开。”

    秦姝点头如捣蒜。

    凌墨寒把塞在她嘴巴里的毛巾扯出来。

    秦姝死死抿着唇,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生怕自己一开口就把凌墨寒骂得狗血淋头。

    她后悔死了!

    她就不该担心这混蛋跑来见他的!

    这军区医院大把厉害的医生,又有冰山美人纪军医陪在凌墨寒身边,他能有什么事。结果她还傻乎乎地送上门来,不仅没讨得半点好处,还被这混蛋拷在病房里,真是欲哭无泪。

    凌墨寒见她眼里冒着两簇小火苗,不悦地说:“秦小姝,你还有理是不是?”

    “上校大人,道理在您这儿,您说什么都对。”秦姝攥着拳头,咬牙切齿地挤出一丝微笑。

    凌墨寒冷着脸质问:“说,怎么会染上流感的?”

    “大概是淋雨受凉,抵抗力差,就让这病毒有机可乘吧。”秦姝敷衍地说了一句,然后低头瞧着自己的手铐,想着要怎么能才解开这玩意儿。

    凌墨寒不给钥匙的话,估计没办法解开。

    凌墨寒听到淋雨两个字,火气又飚起来,低吼道:“谁让你淋雨的!”

    “是啊,我也不愿意淋雨。”秦姝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可您教出来的教官说我敬礼动作不标准,要罚我在训练场站一个小时。这不是恰好遇上大暴雨嘛,所以就淋雨咯。”

    她看着凌墨寒黑沉沉的脸色,讽刺道:“我也想爱惜自己的身体,谁叫老天爷不让呢。上校大人,您别冲我发脾气,要怪就怪老天爷,说到底就是天公不作美害得我生病发烧。”

    “那你还嚷着军训?”凌墨寒瞪着她。

    秦姝讥笑:“不训练就是违反军纪。”

    凌墨寒一口气堵在心里,脸色很难看,这会儿想发火也没有理由,只得拽过秦姝抱在怀里:“没我的命令,不准去训练!”

    秦姝哦了一声,淡淡地问:“那我能走了吗?”

    “不能。”凌墨寒一口拒绝,捏起秦姝的下巴,逼迫她看着自己,然后无奈地叹出一口气,“我刚才说了,没跟你说受伤的事,是不想你胡思乱想。你怎么还跟我赌气?不许生气了!嗯?”

    看吧,这混蛋就是这样,从来没站在她的角度考虑问题。

    “没生气,也没胡思乱想。”秦姝扯起嘴角,笑眯眯地看着他,“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没什么资格生气,更没资格管你的事情。你想告诉谁,不想告诉谁,那都是你的自由。”

    随着她每说一个字,凌墨寒的眉头就紧一分。

    秦姝却笑得越来越肆意,到最后几乎是一字一句地说:“毕竟我只是你这场婚姻的一个演员而已。”

    “秦小姝!”凌墨寒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你少给我说话八道!谁说你没资格管的?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说什么了?我一枪崩了他!”

    “我自己说的。”秦姝淡淡地说。

    凌墨寒猛地把她箍紧,狠狠瞪着她:“秦小姝,我看你是脑子烧坏了。最有资格管我的人,就是你和老爷子。你少给我说什么演不演戏,这戏早就不演了。”

    “我演。”秦姝说。

    凌墨寒唰地沉下脸:“你再说一遍。”

    秦姝淡定地把那两个字重复了一下。

    凌墨寒气得一拳砸在她旁边那张桌子上,连呼吸都冒出滚滚怒火:“你故意气我是不是?秦小姝,赌气也要有个度!你再给我胡说八道,就别想从这里走出去!”

    秦姝不吭声了。

    其实她觉得自己没赌气,只是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凭什么每一次凌墨寒都要凌驾于她之上,这种不对等的感情让秦姝觉得特别不舒服,好像她除了臣服别无他法。

    就像刚才,凌墨寒想发火就发火,想命令就命令。

    把她怎么样就怎么样,一点都不顾虑她的感受。

    明明是他先隐瞒受伤的事情,一句解释就完了,然后还要求她不准生气。

    她是人,不是凌墨寒可以随意操控的傀儡!

    秦姝盯着手铐,说:“你放开我,我不生气了。”

    “真不生气?”凌墨寒问。

    秦姝笑道:“你不是说了吗?你是不想让我担心,所以才没告诉我受伤的事,这没什么好生气的。”

    她笑得很漂亮,似毫无芥蒂,眼睛弯弯的,十分招人喜欢。

    凌墨寒忍不住亲了亲秦姝的眼睛。

    秦姝动了动手腕:“快点帮我解开吧,我手都勒红了。”

    凌墨寒眼里闪过一丝懊悔,立刻掏出钥匙把手铐解开,手指轻轻按揉着她的手腕。

    秦姝任由他动作,垂着眼帘不说话,看起来很乖巧。

    凌墨寒心满意足,也心猿意马。

    他捏起秦姝的下巴,想亲她的唇瓣。

    秦姝偏头侧开,笑着说:“我感冒还没好,传染给你就麻烦了。”

    “不会。”凌墨寒心痒难耐,按着她狠狠吻了一顿。

    要不是碍于腿上有伤不能乱动,他的动作肯定更加激烈。

    不一会儿,李副官轻轻敲门:“报告上校,纪医生过来帮您换药了。”

    “进来。”凌墨寒说。

    纪南雅推着小车进来,猝不及防看见秦姝出现在病房,而是整个人被凌墨寒如珠似宝地抱在怀里,她那张清冷淡漠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惊愕,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秦姝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不得不说,这位冰山美人名副其实,本人比照片上还要漂亮,气质也更为清冽出众,好像寒冰雪山中的一株幽兰,美丽而高傲,不容亵渎。

    纪南雅冷冷地瞥了一眼秦姝,面无表情地说:“上校,换药了。”

    “乖,先起来。”凌墨寒低声对秦姝说,眼底有着显而易见的宠溺。

    纪南雅从来没见过凌墨寒有这种情绪,不由地暗暗握紧推车,脸上倒是没有一丝表情。

    秦姝从凌墨寒怀里起来,站在旁边看纪南雅熟练地给凌墨寒换药。

    等到缠纱布的时候,她不动声色地退到病房门口,忽然开口道:“上校,我先回军区了,你好好休养。”

    不待凌墨寒开口,秦姝已经迅速转身离开病房。

    凌墨寒抬眼只看到她的背影,眉心不悦地拧起来。

    他还没好好和秦小姝温存一番呢。

    “怎么啦?”纪南雅问。

    “没什么。”凌墨寒淡淡地说。

    换完药后,他把李副官喊进来,沉声道:“让负责训练军工集团秘书组的教官滚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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