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够了?”

    老太太看着一副臭脸的小孙子,脸上无半分和蔼。

    陆容成不言语,双脚一使力将椅子转过去背对着纷扰的人。

    “闹够了就乖乖的下去吃饭,明天跟你父亲去上班。”

    陆家三代从政从军,陆容成的曾祖父是红军,陆容成的爷爷是军官,陆容成的父亲是军官,陆容成的哥哥姐姐们是国政要员,陆容成是……深夜电台男主播。

    陆容成从小没逃脱过军区的管辖,无论是小学,中学,高中……所以,厌烦了这条道的他,大学志愿报考时瞒天过海选了艺术学校。

    其实,当年陆家已经为他铺好了后路,甚至连大学都打过了招呼,一家人欢喜的等着他的录取通知书,哪知道等来了一个噩梦。

    陆容成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毅然背起包跑去a市,这一去就是十二年,从一个十八岁的小伙子,成长为三十岁的男人。

    这十二年,陆家使过各种各样的手段逼他就范,全被陆容成扛了下来,老太太被这个小孙子气的牙根痒痒,恨不得鞭子抽他解恨,但是,那怎么又能下的去手,归根结底还是陆家亲生的。

    老太太一生气,下令所有人不得在外人面前提起陆容成是陆家人的事情,时间过去的久了,若不是昨天老太太召他回来,陆容成都忘了在陆家什么感觉。

    “不可能!”陆容成虽然没有参军的心,但他骨子里还是流淌着陆家刚毅不屈的血液,可以将自己的信念坚持到最后。

    就如后来他对岑桦的执念,刻骨铭心。

    “我不会去的,您要关着我请便。”

    “陆容成,你太无法无天了,你看看你,毫无半点陆家人的样子。”

    老太太怒火中烧,手中的佛珠被快速转动的啪啪直响,陆容严是个聪明人,他适宜的走到老太太身边,搀扶住情绪不稳定的老太太,无奈而又严厉的劝阻陆容成。

    “容成快给奶奶道歉,你怎么能这么和奶奶说话,奶奶是为了你好,你是陆家的孩子,怎么能这么随性,如果被有心人抓到把柄,事情的后果你知道有多严重吗?更何况爸正属于升迁时期,更容不得一丝马虎。”

    陆容严是陆容成的亲哥,两人的外表有着五分相似,心性却是大相径庭,陆容严是检察院的人,心思缜密,运筹帷幄,能轻而易举的掌全大局,在政客里游刃有余。

    陆容成徒有一副看起来肃冷的外表,内心简单,无欲无求,一心想远离政客的纷争,这个家里属他最看的明白前程这二字。

    “这个家里除了利益没有任何人情,我没有可以被你们利用的地方,我也有自知之明,大哥可以放心,我不会给你带来威胁的。”

    陆容成的眼底带着几分鄙弃,外人不知道他叛逆的原因,他自己眼明心亮,“任何可以被你们利用的地方都没有,无论是身份还是……感情。”

    “你这话什么意思?”

    老太太声音陡然提高了分贝,因为激动身体都有些颤抖,“你想要离开这个家是吗?你觉得这个家没有你待下去的必要是吗?”

    “奶奶,容成没有这意思,您别多想,他就是脾气一上来控制不住,您还不了解他……容成快给奶奶道歉。”

    “对,我就是要离开,是离开这个家,再也不回来。”

    他的声音掷地有声,说的坚决,陆容严安抚老太太的动作也僵在一边,房间里安静的只有喘息声……

    “走,你马上走,从此以后陆容成和陆家没有任何关系,他在外是死是活,陆家不插手半分。”

    老太太震怒,陆容成的母亲哭成了泪人也没能挽回局面。

    陆容成挺拔的身躯从军区大院离开,一步不回首的离开了这个他从小生活的地方,离开了这个到处充斥着权与利的区域。

    陆容成是聪明人,他清楚的知道,如果不摆脱陆家的关系,他会成为下一个陆容严,成为一个被摆布的傀儡。即使他反抗,但他的骨子里流淌着陆家的血,潜藏的欲望若是被打开阀门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他只能控制着自己,追求平静的生活。

    这次老太太召他回来,不过是因为中央有变动,他父亲有可能升迁,到达人生的顶峰,而他则是他父亲顺利升迁的粘合剂,被拿来做联姻的工具……

    人,含着金汤匙出生,后来,含着黄连离开。

    “借过,你主人回来了吗?我明天有工作不能陪你哎,你该怎么办呢?”

    岑桦一手握鼠标,一手撸着借过的狗头,滑亮短且浓密的狗毛手感极佳,这几日的相处,让她有点离不开借过了。

    这手感比冰冷的鼠标舒服多了。

    “汪。”借过冲她吠一声,舌头舔了舔嘴巴,转头继续和她一起看着电脑。

    “借过,你说男人是不是都这么渣,瞧瞧我这新接的工作。”岑桦将借过搂在怀里,手肘杵在桌上托着下巴,发出“啧啧”声。

    “这雇主和被调解人是十五年的夫妻,从大学开始相恋,毕业后两人共同打拼开了个小工作室,两人都有头脑,生意做的越来越大,一开始在a市中心买了套房,后来又陆陆续续总共买了五套,而且价格不菲,现在雇主的老公出轨了,还把其中的两套房子给了小三,这小伞也不消停,前段时间趾高气扬的找原配谈判要求原配和她老公离婚,原配大怒啊,和小伞打了起来,小伞呢受了伤回去就找这男人哭诉,男人啊……啧啧,不依不饶非要离婚,原配不同意啊,她不想看着自己十五年的感情化作泡影,所以想让我们帮她劝退第伞者。”

    “又是一桩狗血案。”

    “汪。”这是借过仅能给她的一点回复。

    “没关系借过,狗血,说的不是你。”岑桦好像寂寞久了,和一条狗说起话来也能说的欢快,“话说回来了,你难道真的和你主人一点心灵感应也没有吗?”

    “他要还不回来,你该怎么办呢?唉~算了好人做到底,我再照顾你几天吧。”

    岑桦说完看了眼时间,才发现已经快九点了,急急忙忙的才想起来她还约了小伞见面。

    “糟了,我约了小伞见面,得赶快走了,约三不易可不能迟到。”

    岑桦说完粗鲁的将借过推到一边,急忙起身走向卧室,全然不顾借过的哀呜声。

    岑桦站在一众“爱妃”面前,尝试各种风格,这个时候她仿佛忘了时间。

    根据她失败与成功的经历得出,第一次见面总要给对方留个好印象,最好是一举能压制住对方,这样胜算就会大大的增加。

    幸好今天是礼拜六不堵车她才没有迟到。

    但是,对方似乎就没这么守时,足足晚来了四十分钟。

    她可以理解,毕竟这种事情谁还能上赶着往前凑。

    “陆小姐?”

    对方出乎岑桦的意料,不是个妙龄女子,虽然保养的非常好,一身衣服不算上等的牌子,但是气质和长相完全凸显出她一定出生在一个不错的家庭。并且她没有对她表现出以往她所接触过的三小姐所有的敌意或是反感。

    这位让雇主说的让人恨得牙疼的三小姐有点不太符合。

    “什么陆小姐。”陆倩低眼垂眉脸上浮现几分自嘲的笑,“都是半老徐娘了,担不起小姐二字了,还是叫我陆女士吧,您是吴太太请的调解师?”

    “……”岑桦脸上有些挂不住,眼神一顿,反应还算颇有灵敏,“对,我叫岑桦。”

    “陆女士你好。”

    岑桦带着笑伸手与她相握才算正式开始接触。

    “今天路上出了些意外让你久等了,希望不要介意。”

    “没关系,我也刚到不久。”

    两人点了咖啡,都不约而同的点了不加糖的牙买加蓝山……

    两人目光接触在一条线上,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诧异和不约而同的笑意。

    “岑小姐也喜欢咖啡不加糖。”陆倩的眼睛非常漂亮,只是没有少女般的清澈明亮,更多的是深沉,处事不惊。

    “是啊,没想到陆女士也喜欢。”

    岑桦不喜甜,她的生活从小尝遍了苦涩,现在她喜欢用苦提醒自己还有一些过往的事情没有得到解放。

    何况蓝山口感并不算苦。

    “您的咖啡。”

    “谢谢。”

    瓷白的杯沿氲了圈棕色物质,银勺的搅动泛起波澜,陆倩声音低沉娓娓道来,“岑小姐很诧异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年轻吧?”

    “是有些诧异,但现在我或许了解了些。”对方很有诚意,岑桦也不拐弯抹角。

    “不,你现在了解的还不够多。”陆倩对她笑了笑,整个人温和的没有任何攻击性,“你知道我和吴永义关系吗?”

    也许是她的表情过于哀伤悲恸,也许是安静的环境缘故,岑桦在她脸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叠影。

    那个人陪伴了她人生最重要的八年,在她的记忆里,她永远都是那么的善解人意,永远做着妥协的一方,就连她的离去都是安安静静……

    陆倩给岑桦讲了一个小故事,一对年轻的小情侣,门不当户不对被双方父母反对,不堪压力,大学时期两人劳燕分飞,各自居于天南地北,当十几年后两人再次相遇,最初的遗憾瞢然发生了变化。

    就如枯萎的树又慢慢抽出绿芽……

    “人生遗憾的事十有八九,你不能每一次都能有机会回头,我不后悔。看到他太太这么在乎他我就放心了,岑小姐……”

    “嗯?”

    岑桦的眼睛撞进她的眼中,陆倩的眼睛幽深,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似乎可以将她的心里看穿,一下岑桦变得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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