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除了瑶竹的啜泣声,侧殿之内异常的安静,所有人都将眸光不可思议的转向赫敏儿。

    是太子妃指使?

    这个足以震惊全场的事实瞬间改变了眼前的局势,面对诸多质疑的神色,赫敏儿第一时间注意到南秦皇深邃的眸光中暗藏的波涛汹涌,只见赫敏儿慌乱的朝着南秦皇叩首,不断摇头否定着:“父皇,母后,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千万不要听这贱婢胡言乱语,瑞儿是敏儿的孩子,瑞儿怎么会害自己的孩子?刚刚那贱婢明明指认凶手是叶婉若,如今又指向敏儿,敏儿冤枉啊!”

    ‘啪’的一声,只见南秦皇猛的拍响了面前的桌子,冷沉的哼了一声,同时厌恶的将眸光从赫敏儿的身上移开。

    另一边,刚刚还吵着要寻死的婆婆此时与瑶竹早已抱成一团,痛哭流涕,虽然不知道在瑶竹身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却还是一直在恨失不成钢的哭着骂她糊涂。

    瑶竹此时不知是后悔还是后怕?竟哭得像个孩子一般。

    “瑶竹,这是本皇子给你最后的机会,你要想好了再回答!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有瑶竹的指证却不足以证明叶婉若的清白,尉迟景曜正是意识到这一点,适时开口,打断了更抱头痛哭的母女。

    只见瑶竹随意的抹了把眼泪,声音略显低靡与沙哑,垂下的眼睑遮挡了她眸光中的神色,缓声开口复述着:“回五皇子的话,奴婢本是个下面的粗使丫头,是最近才被刘妈调到太子妃身边的。太子妃许诺只要做好了此事,就会给奴婢一笔银子,让奴婢与爹娘隐居山中生活,绝对不会被牵连至其中。那金手镯是奴婢找人按照叶小姐送来的样式重新打造的,上面确实有毒,却不致命。

    太子妃的本意是想借着此次机会,造成叶小姐陷害皇长孙的假象,还故意在叶小姐进门时跌倒,趁叶小姐不备之时,将毒藏在叶小姐的裙摆之中。为了证明清白,叶小姐只得同意进行搜身,证据确凿下,叶小姐也只是百口莫辩。原本奴婢的任务完成后,只需偷偷溜走,到提前说好的地点与刘妈汇合,领了银子便可以离开。谁知叶小姐身边的姐姐早就盯上了我,还没等我离开太子府,便拦下了我!”

    瑶竹的一番陈述才令众人意识到,原来今日的太子府设宴,一切早就是赫敏儿算计好了的,她甚至早就算计到了尉迟瑞的生死,早就想好了将这一切嫁祸给叶婉若,并精心策划了这一切。

    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

    赫敏儿就算自认为再精明,也算不到,事事皆有定数,未知的命数谁都无法预测,突发的状况也无法阻止。

    令人不解的是,赫敏儿如何会对自己的孩子痛下毒手?

    俗话说虎毒还不识子,赫敏儿如此行为代表了什么?又有着怎样的居心?叶婉若已经不敢再想下去。

    就在众人迟疑之间,尉迟景曜再次开口,对着瑶竹发问道:“可若是太子妃指使你所为,你刚刚又为何又要指证婉若?”

    “五皇子有所不知,当初太子妃命令奴婢做这事时,便是以奴婢的父母相威胁。奴婢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却也是本本分分,从小爹娘便告诉奴婢做个老实人,断不可给家里抹了黑。若不是为了爹娘,就是再借奴婢几个胆子,奴婢也是不敢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来。

    刚刚太子妃提到奴婢的爹娘,奴婢便慌了心神,万分之奈之下只得顺着太子妃的话说下去。奴婢做出此等错事,死不足惜。可爹娘毕竟年岁已大,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奴婢只能顺势而为,以维护爹娘的周全。还请皇上、皇后娘娘恕罪!奴婢一时糊涂做了错事,恳请皇上能够宽恕奴婢的爹娘,所有的罪都由奴婢一个承担!”

    真相大白,却讽刺意味十足,贼喊捉贼大概就是眼前的情景的真实写照了吧?

    瑶竹娓娓道出事实的真相,而后连忙叩首,希望能够求得南秦皇的原谅。对此,尉迟景曜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而朝着南秦皇躬身作揖道:“如今真相大白,一切全凭父皇作主!”

    南秦皇此时的眸光中几乎快要喷射出火焰来,这不仅是诬陷叶婉若这么简单,赫敏儿如此大胆的行径,甚至想要将南秦皇与莫亦嫣都玩弄于鼓掌之中,单说这份用心也该当诛之。

    叶婉若并没有像赫敏儿一样叫嚷着寻得清白,而是立于一旁,面色凝重。一时间,场内的气氛也随之变得压抑了起来。

    作为现代人,叶婉若深知皇室各朝各代都有着不为人知的皇族秘辛,那里面记载了很多令常人所无法想到的事情,可叶婉若从来没想过这种如同禽兽,亲手葬送自己亲生骨肉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这样的现实的确令叶婉若差点丧事了对事务辨别的基本能力。

    “尉迟瑞乃是皇家之后,赫敏儿你不顾人文伦理,不顾血脉亲情,竟对自己的孩儿痛下杀手,还意图将其罪责推向婉若的身上,歹毒之心,当以诛之。再则,赫敏儿你教唆下人行凶,以其父母相威胁,你罔顾人伦五常,对国法不屑一顾,朕若不治你重罪,何以服众?何以面对百姓?何以治天下?”

    南秦皇醇厚的声音在侧殿之中响起,威严的声音中透出凛冽的寒意。

    对此,赫敏儿则一直摇着头,泪水不受控制的滴落下来,即便面对眼前的铁证如山,依旧不愿屈服。

    只见她不顾身份的爬到南秦皇与莫亦嫣面前,可怜楚楚,梨花带雨的向两人诉说着冤屈:“父皇,臣媳冤枉啊!臣媳一心爱着太子殿下,怎会做出如此恶劣之事来?一个婢女的言词不足以定臣媳的罪,还请父皇明察!”

    “母后....母后....母后您相信臣媳,臣媳如今有了孩儿,又得到了太子殿下的宠爱,臣媳怎会做出这等迂腐的事情来?母后,您替臣媳美言几句好不好?好不好?”

    “臣媳冤枉啊,臣媳没有做,没有做过!”

    悲戚的声音在安静的侧殿之中凄婉无比,看到不为所动的南秦皇,赫敏儿又接着转向莫亦嫣。即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依旧打动不了主位上的两人。

    就在这时,德正业快步从殿外走进来,双手之上小心翼翼的捧着什么,疾步朝着南秦皇走过去,尖细的声音响起:“启禀皇上,这是太子妃身边亲信的证词,老奴不敢耽搁,连忙先呈上来!”

    南秦皇扫了眼赫敏儿,一把接过德正业手上的证词,快速打开,凛冽的眸光扫过去。

    虽然不知道那上面究竟记载了什么,但看南秦皇越来越冷厉的神色,赫敏儿的整颗心已经沉入了谷底。

    半晌,只看到南秦皇猛的将手中的证词扔给跪在下侧的赫敏儿,冷声质问道:“看看你做的好事,上面字字句句记载清楚,你还想抵赖?”

    赫敏儿瞪大的双眼中满是不可思议,抬起不断颤抖的双手拾起那所谓的证词,只是当看清了上面的内容后,心中的猜忌得到了证实,和她所想的一样,果然是刘妈。

    那上面的说词与瑶竹的陈述几乎一模一样,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连瑶竹都不知道的事,一一记录在上面,令赫敏儿再也说不出否认的话来。

    只见赫敏儿瘫软的坐在地上,仿佛身上的力气眨眼之间全部被卸下了一般,手中的证词也随之扔在地上,面如死灰一般,丧失了全部生的希望。

    赫敏儿的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南秦皇的眉宇间闪过一抹了然的神色,沉声开口:“德正业,传朕旨意,罪女赫氏,不修德行、心狠手毒、有违妇德、枉顾天恩;杀害皇子、狂悖猖獗、十恶不赦,不可饶恕!本欲诛其九族,但念其祖辈对南秦国有劳苦之功,特允一人了断,赐白绫一条,即刻行刑,不得有误!”

    赫敏儿呆坐在一旁,眼神空洞,本欲意除掉叶婉若,却没想到一切赌注皆输在了一个贱婢身上。

    想到那贱婢,赫敏儿呆滞的眸光陡然变得凛冽,满腹的怨愤像是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一般,猛的站起身,将走向她手中捧着白绫的下人用力的一把推开,朝着那婢女冲了过去。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赫敏儿藏于袖袋之中的匕首已经穿透了瑶竹的心脏,血柱喷涌而出,溅在赫敏儿的身上,脸上。

    而赫敏儿却没有丝毫的惊慌,反而张狂的大笑起来,与妖艳的血色相称,使她看上去异常的狰狞。当触及到瑶竹瞪大的眸光时,赫敏儿阴狠的开口:“贱人,你以为出卖了我,你还可以活?哈哈哈....”

    “闺女....我可怜的闺女....”

    看到瑶竹缓缓倒下的身体,婆婆伸出满是褶皱的手,一把将女儿接入怀中,另一只手不知所措的捂在瑶竹心口的位置,可那鲜红的血液依旧透过婆婆手指间的缝隙滴落出来。

    就连跪在下侧的老汉也连忙朝着瑶竹奔过来,无助的唤着:“闺女....闺女....”

    瑶竹无力的躺在婆婆怀中,眸光却转向立于一旁黛眉紧蹙的叶婉若身上,虚弱的说道:起....”

    而后,便无力的垂下了手,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闺女.....”

    一时间,撕心裂肺的声音响起,老两口老泪纵横的抱着已经没有生气的女儿痛哭不已。

    只是面前的场景却无法感动心若死灰的赫敏儿,只见她握着手中正滴着鲜血的匕首,转而朝着叶婉若走去,嘴角的笑容异常狰狞,全身血污,犹如来到人世间的阎罗一般,带着凛然的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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