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在听到婢女传话的第一时间,眼底眸光流转,别有深意的看向了叶婉若。

    本以为此时等到的会是皇上,可是却没想到居然是五皇子。难道皇上是想提醒自己....?

    不行!她是决不会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此时接触到叶婉若坦诚的笑意,皇后这才转而朝着那婢女略微威严的答道:

    “那还不快去请五皇子进来?在这等什么?”

    语气中的威严让那婢女的身子明显一颤,连忙施礼回答着:

    “是,奴婢这就去请五皇子进来!”

    随着那婢女的离开,便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快速的越过门口的屏障。

    尉迟景曜穿着那身月牙白的长袍走了过来,双眸滢水,波光潋滟。原来那美如冠玉的男子居然就是传说中的五皇子?这月牙白与他相称,却有一种别样儒雅的感觉。

    尽管叶婉若眸光随着尉迟景曜的移动,一直如影随形。但那五皇子的眸光从始至终都未从叶婉若的身上瞟过。

    只见他最在皇后面前站定,中规中矩的行了个礼,口中朗声道:

    “儿臣景曜给母后请安,愿母亲福禄安康!”

    “快起来,让母后看看,景曜长得是越发的健壮了。看这眉眼与你父皇可是越来越像了,难怪你父皇拿你当宝贝一样!来人,快给五皇子赐座!”

    听到皇后的吩咐,一旁伺候的李公公连忙拿了把椅子过来。

    尉迟景曜朝着皇后再次躬身,口中回答:“谢母后!”而后,抬步走到椅子前坐下,再次开口:

    “母后这话让儿臣惶恐,朝中大事一向都是由太子殿下在辅佐父皇,我素来也都是给太子殿下打打下手而已。要说父皇喜欢的,也只有能为父皇排忧解难的太子殿下而已。其他人又怎么能入了父皇的眼?”

    素来不管什么身份的人对于阿谀奉承这一套,都是备感受用的。此时听到尉迟景曜对自己儿子不吝赞扬,以及接触到尉迟景曜所显露出来谨慎小心的神色,皇后这才满意的笑了笑。

    不知道为什么,叶婉若总觉得从尉迟景曜走进这屋子开始,所有表现出来的都不过是在演戏。

    那眸光中的清冷与了然,让叶婉若觉得他才是这个宫里活得最为通透的人。

    说不定,尉迟景曜如此谦虚,团结兄妹,也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

    或许正是因为早就看穿了,在这个皇宫里,只有不争权夺位、不计较得失的人才能活得更长久。所以才会如此收敛自己的光芒。只是这样乏味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呢?又真的是他本心向往的吗?

    难道为了活着,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心性吗?

    感受到叶婉若探寻的眼视,尉迟景曜的眸光不经意间在叶婉若的身上划过。

    却让叶婉若的身上,没由来的升起一阵寒意。

    尉迟景曜与南秦皇亲近,知情的人也是少之又少。每次南秦皇秘密招五皇子进宫,身边留下伺候的都是自己最亲近的人。

    所以就算是手眼通天的皇后也被隐瞒了下来,面对这样的试探,尉迟景曜当然要适时纠正,以免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这皇宫里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不允许自己出现半点差错,也不允许自己有一丁点的懈怠。

    只是那小丫头的眼神,为什么让尉迟景曜有种被看穿的感觉呢?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叶婉若连忙收回心神。

    就算叶婉若的母亲是公主,却也不能坏了规矩,相对来说,叶婉若也不过是个贫民百姓而已。虽然身边的亲人都是皇亲国戚,可叶婉若自身却是没有封号的。

    但尉迟景曜就不一样了,他不仅是皇子,还是南秦皇最得宠的儿子。

    叶婉若自当不能得罪,换而言之,这宫里又有几人是自己能够得罪起的呢?

    思及于此,叶婉若落落大方的站起身,提裙夺着莲步走到尉迟景曜身前,举止优雅的行了个礼:

    “婉若给五皇子请安!”

    五皇子依旧是那副谦逊有礼的模样,看到此时站在自己眼前的叶婉若,单手虚扶着叶婉若:

    “表妹客气了,还是像小时候称呼我表哥就好!”

    小时候的叶婉若与尉迟景曜最为交好,可是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叶婉若便没再进宫找尉迟景曜玩过,就算是偶尔随着羲和公主进宫见面也是躲避过去,或者干脆视而不见。

    尉迟景曜曾问过叶婉若究竟是为了什么,可是叶婉若只是坚决的说讨厌他,不喜欢和他在一起玩而已。为这件事,年少的尉迟景曜伤心了好久,直到现在都是心中的一道疤。

    此时听到叶婉若愿意进宫,不知道当年的隔阂也随之而消失不见了呢?

    听说叶婉若失忆,不知道这是不是天老爷在给年少时的玩伴,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呢?可这些事谁又说得准?

    “你看,连你表哥都觉你与我们生疏了呢!婉若,以后没事可要多来与舅母多走动走动,也好陪陪舅母!”

    虽然知道尉迟景曜对谁都是这副模样,但是听到让叶婉若叫他表哥,还是忍不住想打断他们的谈话。

    “是,舅母!”

    “不过,表妹怎么会在母后这里?今天下午本来我想与父皇探讨一下龙门百姓受灾的问题,但是父皇却说表妹会进宫来便推迟了。难道是从父皇那里回来了吗?那我一会儿便过去,毕竟百姓的事可是等不得的!”

    本还以为五皇子会再与自己寒暄几句,没想到他已经这般按捺不住,直接说出了此行的目地。

    既然都是在演戏,皇后也自当演足了自己的戏分,还不能让别人挑出瑕疵来。

    皇后抿着红唇,轻轻抚了抚自己额头,恍然大悟的说道:

    “听说婉若进了宫,我一时高兴,竟与婉若聊得忘记了时间。也忘记自己是从皇上的手中抢的人,看来皇上这会儿又会怪我了!还好景曜你及时提醒了母后,不然你父皇亲自来和我要人,可就让母后难堪了!

    婉若,这几年宫里变化挺大的。就让你五表哥给你去你舅舅那里,可别迷了路。在这皇宫里,稍一闪神,走错了路,都可能会丢了性命的!对了, 婉若你要记得答应了舅母,有时间多进宫陪陪舅母!”

    皇后就是皇后,随便的一句话,看似是善良的提醒。实则是提醒叶婉若要站对队伍,可是太子的队伍就真的能保住性命吗?

    似乎,也未必吧?

    “谢舅母,舅母的话婉若记下了,那婉若先告退了!”

    “儿臣告退!”

    两人同时朝皇后行了礼,后退了两步,便朝着门外走去。

    可是走向门口时,看向李公公那副依旧趾高气昂的样子,叶婉若眸光一闪,再次转身朝着坐在中间的皇后撒娇道:

    “对了,舅母!婉若一定会和皇帝舅舅说明舅母对婉若的好,但是刚刚那位接婉若的李公公,可是在借着舅母的福泽在外面作威作福。那趾高气扬的样子,连我都差点误会了舅母呢!外面的人看了去,知道的是舅母体恤婉若;不知道的,还以为舅母是如此嚣张跋扈的人呢!

    传言害死人啊,舅母。恐怕这传言要是传到皇帝舅舅的耳朵里,也要与舅母生分了不是?舅母,婉若是看了舅母对婉若是极好的,否则这话婉若是怎么都不敢说的!”

    不管叶婉若此时是顾意而为之的也好,是假意给皇后警告也好。

    皇后的脸色都已经变成了土灰色,越是听到最后也越是觉得叶婉若的话有道理,眼睛凛冽紧盯着浑身颤抖的李公公。

    只见那浑身颤抖着的李公公,此时已经快缩成了一团。

    终于受不住来自皇后的压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苦苦哀求道:

    “娘娘,奴才不敢!皇后娘娘,奴才就算有八百个胆子也不胆啊?求皇后娘娘给奴才一次机会吧!娘娘,奴才跟了您十几年,一直是忠心耿耿的啊....娘娘!再说,不是您说....”

    “放肆!来人,将这毁坏娘娘名声阉人拉出去,杖毙!”

    眼看着那李公公为了活命,要说出自己的所作作为还不是皇后授意的?

    一直伺候在皇后身边的嬷嬷,突然出声。大声制止了李公公还未说出来的话,便已经决定了李公公的生死!

    转眼间便冲上来几名太监,将那还在哀嚎着的李公公拉走,只是李公公还没说出口的话怕是要带入棺材里了。

    原本衷心伺主的李公公,估计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最后会落得个杖毙的下场。

    对此皇后娘娘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的神色,可是看到对面还站着的叶婉若与尉迟景曜,皇后又暗自拧紧了眉心。

    那嬷嬷是皇后从娘家带来的老人了,当然对于皇后的一颦一笑都了解的通透。此时,连忙心领神会的朝着皇后的脚边跪了下去:

    “娘娘。奴婢一时情急,竟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越俎代庖的对那阉人做了惩罚。还请皇后娘娘饶了奴婢这一次,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知错就好,这些本就是咱们宁贤宫内的小事,平白让景曜与婉若看了笑话。看婉若那小脸吓得都变了色,还要以为我是多么凶悍的女人呢,还不快起来?”

    皇后收起神色中的凛冽,眸光若有若无的扫向小脸煞白的叶婉若,心中更加满意。

    本来还想找机会给叶婉若一个下马威呢?没想到这笨丫头却给自己提供了机会,虽然损失了一个体己的人,但是能让叶婉若意识到谁才是后宫的主人,也不失是一件划算的事!

    思及于此,皇后继续笑眯眯的开口:

    “婉若快去给你舅舅请安吧,别担误了时辰,你舅舅会怪舅母的!”

    五皇子再次与叶婉若的请了安,才离开。

    直到此时走在去往御书房的路上,叶婉若还陷入刚刚的情景中,不能自拔。

    “小心....”

    感觉到脚下突然踩空,自己却已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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