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快点,可别忘了你的一家老小!”见他还是这般犹犹豫豫的,孟庆心中当下就着急了,偷偷地四下瞅寻了一圈,眼见没有人注意自己,他恍若愧疚一般,深深地垂下了头,然而却趁没人注意的间隙,咬牙切齿,以只有二人才能听清楚的声音小声的威胁了一句。

    话落,一直在冷眼旁观的惋笑如只见猥琐大叔浑身剧烈一震,脸色瞬息万变之后,却在倏然之间,归复于死灰黯然一片。

    动了动唇,猥琐大汉认命般地垂下了头,有气无力的道:“是我,是我因为跟相府的下人有过节,所有就去报了假案,目的就是想要让相府声名扫地,好以泄私愤!”

    此番言语落下之后,孟庆与高强二人彼此间相互对视了一眼,皆是同时暗自松了一口气,这猥琐大叔本来是一名羁押在案的囚犯,就因为他家里人口众多,上有老,下又小,孟庆与高强二人这才以他一家老小的生命安全作为威胁,迫使他不得已才唯命是从。

    有了这个命门捏在手里,猥琐大叔一人的命便显得微不足道了,正如孟庆所料,猥琐大叔为了保全一家老小的性命,逼不得已之下,只能率先牺牲掉自己了。

    而一旁不动声色,冷眼旁观的惋笑如却早已经看出了孟庆的套路,饶有深意地眯了眯瞳孔,只是嘲讽中略带怜悯地扫了猥琐大叔一眼之后,惋笑如便草草地移开了视线,对于他存在的价值而言,连棋子的资格都算不上,充其量也就只是一个炮灰而已。

    “有过节,你与哪个下人有过节?又是怎样的过节?居然使你如此的铤而走险,飞蛾扑火,妄图与整个相府作对?”只见皇后娘娘凤目流转,冷冷地扫向了猥琐大叔,睿智如她,可是普普通通的三言两语便能轻易糊弄过去的。

    “是……是……”猥琐大叔抬起头,在皇后娘娘不容侵犯的凤压弥漫之下,死灰的脸上也不禁泛起了一丝的动容,蠕了蠕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惋笑如不动声色,余光淡淡一扫,将猥琐大叔的表情尽收眼底,见状顿时冷笑一声,此番漏洞百出的说辞,铁定是他在“灵机一动”的情况下胡诌的,如今想要圆个清楚明白,一时间倒也是犯了难的。

    “哼!大胆奴才!”见猥琐大叔三番四次都遮遮捂捂,皇后娘娘登时产生了一种被戏耍的错觉,寒芒流转,脸色当即就阴沉了下来,只见皇后娘娘心生不悦的一转头道,“来人呀,把他拖出去,严刑拷问,务必给本宫撬开这贱奴的嘴!”

    皇后娘娘依然失去了耐心,所幸直接来个大刑伺候。话落之后,只见猥琐大叔神情惊惧无比,吓得直接瘫软在了地上,脸色苍白的如纸一般的渗人。

    低贱软骨如他,又怎能吃得了这番的苦楚。而此时,比猥琐大叔还要着急的大有人在,例如孟庆与高强二人,一缕深深的忧虑登时弥漫上了二人的心头,这大刑一伺候,如若猥琐大叔挺不住,吐露真言,直接招了个彻彻底底,将他二人供出,那该如何是好?

    思及至此,孟庆低沉着眼帘,眸底不可遏制地闪过一抹厉色,依然用只有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恐吓道:“你要是敢吐露一个字,那么你一家老小,一个也别想活,全都得给我们陪葬。”

    闻言,猥琐大叔脸色一怔,先前因为大刑的打击而苍白了的脸颊上,下意识抽搐了两下,然而只在眨眼之间,情绪又是变幻莫测,忽暗忽明,眉头紧锁,阴晴不定。

    惋笑如饶有深意的眯了眯眸,只是这短短的片刻儿功夫,猥琐大叔在情绪上就接二连三的发生了好几次的变化,想来不会平白无故,一定是事出有因,思及至此,惋笑如黛眉一挑,眸光流转,确是深深的打量了一眼,那跪在地上,离猥琐大叔距离最近的孟庆来。

    而左右两旁的侍卫,在得了皇后娘娘的吩咐后,二话不说,直接踏着凛冽的步子,朝猥琐大叔走了过去,冷漠如他们,就连浑身上下所散发出来的气息,都夹杂着微微的寒意。

    猥琐大叔神色复杂,心中害怕不已,处于本能,蜷缩着瑟瑟发抖的身子,下意识向后挪去。

    然而就在惋笑如冷眼旁观的视线中,却突然惊觉到,猥琐大叔的眼底骤然闪过一抹绝望的狠辣之色来,惋笑如下意识眯了眯眸,就在她微微愣怔之际,意想不到的状况却突然发生了!

    “啊!”一声夹杂着太多无法言说情绪的吼叫声,莫名在猥琐大叔的嘴边溢出,没有任何的征兆,苍凉地回荡在空中。侍卫毫无准备,脚下的动作本能一滞,就连众人的心神也在第一时间里被吸引了过去。

    紧接着下一个瞬息,只见猥琐大叔躬身而起,攒动着全身的力量,以摧枯拉朽之势,直接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桩子,拼了命似的撞了过去,惋笑如瞳孔紧缩,那一刻,情形危机,紧张的一颗心都要悬到嗓子眼了。

    “嘭!”就在众人愣怔之际,猥琐大叔的头重重地撞击在了硬邦邦的柱子上,血花四溅,渲开了片片耀眼的殷红,只见猥琐大叔的瞳孔呈放大之势,那微弱的生机正在渐渐流逝,身子带着最后那一抹残留的柔软,顺着柱子缓缓滑落了下去。

    全场之人全都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神情骇然,一瞬不瞬地盯视着那惨烈的现场,眨眼之间,大片殷红的血迹便在猥琐大叔的身底蔓延开来,那妖艳的颜色,带着一丝鬼魅的迷离,触目惊心,而那头盖骨寸寸碎裂的声音,却如梦魇一般,久久萦绕在众人的心头,挥之不散。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事发突然,猥琐大叔动作又太快了,快到即便是身手敏捷的侍卫,在第一时间里,都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良久之后,才有人倏然打破了这诡氛蔓延的死寂。

    只见一个面色凝重的侍卫,率先移动着步伐,直接朝猥琐大叔走了过去,来到近前,蹲下身来,指尖探到了猥琐大叔的鼻翼下,死寂冰凉,探寻不到半点那本应该属于生命的温热气息。

    几息之后,侍卫站起身来,径直走到了皇后娘娘的跟前,双手一抱拳,如实禀报道:“启禀皇后娘娘,这人已经断气了!”

    “嗯!”皇后娘娘的眸光不自然的抽搐了两下,吞咽了口吐沫,面色随即便又恢复了自然,速度之快,就连旁边的惋笑如都不忍住,下意识偷偷地扫了她两眼。

    但只是稍稍愣怔之后,略一思考,惋笑如便想明白了这个中缘由,她虽然是一届女流,但正宫之位,本就是踏着无数人的鲜血与尸骸,步步为谋,最终才得以问鼎那璀璨的宝座,享受一世荣华。

    对于皇后娘娘而言,即便是她表面上,看上去有多么的祥和与雍容,在平易近人美好外衣的掩印之下,也绝对不会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否则,她断断在正宫之位上,坐不了如此安稳。

    而其他人的表情却未能有如此的淡定了,那些平日之间只知道勾心斗角,拜高踩低的姨娘与庶妹们,此时却是花容失色,那扑面而来的淡淡血腥味儿,那极具感官刺激的陈尸现场,哪一样都足以叫她们浑身瑟瑟发抖,脸色苍白,惊恐不已。

    惋笑如眸光涟漪,略带鄙夷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之后,便不动声色的一敛,长睫微颤,瞬息之后,全然又是一副脸色苍白的寻常样子。

    “赶快将他拖出去......”皇后娘娘不悦地皱了皱眉,抬起手,用娟白的丝帕掩了掩鼻,头都没抬,直接沉声吩咐了一句,只因环境被污浊了之后,皇后娘娘的心中便隐隐地嫌弃了起来。

    话音刚落,便直接走上来了两名侍卫,拖着猥琐大叔的尸首朝外走去,所过之处,留在了条条道道,拖拉的血痕狰狞盘旋着,更是惹得相府众人,人头攒动,下意识向四周躲避开来。

    “皇后娘娘,这贼人弄脏了此地,污了娘娘圣眼,老臣斗胆,恳请皇后娘娘先行移步!”察言观色,见皇后娘娘眉头微缩,惋天雄赶忙上前一步,极具体贴的说到。

    “嗯!好吧!”闻言,皇后娘娘没有多加考虑,便立马点了点头,那淡淡的血腥气息,弥散在空中挥散不去,皇后娘娘早就心生厌烦,但却一直隐忍着,如今惋天雄这一提及,正好就坡下驴。

    惋笑如不动声色,只见皇后娘娘重重地一挑眼帘,伸出手来,姜嬷嬷见状,会意,赶紧走了上去,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皇后娘娘起了身,稳步慢踱,雍容地朝门口走去,而其他人全都错后几步,亦步亦趋,小心翼翼地跟在皇后娘娘的身后。

    来到了院子里,当新鲜的空气迎面扑来,那湿润之中略带青草甘甜的气息,终于渐渐驱散了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尤其是那 温暖披洒下来的金色阳光,更是有驱散一切心悸与阴霾的作用,连带着众人的脸上都慢慢地舒缓了起来。

    惋笑如眸光流转,不动声色将一切尽收眼底,自然而然,众人表情上的微妙变化也未能逃脱出自己的法眼,可是出乎意料的是,有两个人却在这意外的行列之中,那就是黄湘与惋雨烟母女二人。

    只见她二人脸色苍白依旧,甚至有愈演愈烈之势,眸中翻腾着滚滚不停,那炙热燃烧着,被署名为痛苦的底色,神情上微微有些愣怔,一瞬不瞬地盯视着右斜方的某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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