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安安静静地拥抱良久,她的双臂一直翘着,似乎不敢搭在我的身上。
    我终于慢慢松开她说:“那就顺其自然地发展吧。我相信,你总有一天能好起来的。但我并不强求,只希望能给彼此一点信心,可以吧?”
    “这个,还可以。”
    她轻轻点头,脸上还带着尴尬或羞涩的表情。她眼睛里亮闪闪的,一直半仰着脑袋看着我,然后就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解开了长久以来心里的一个疙瘩,我好像连灵魂都被洗涤了一番,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心情一好,就想吃甜食。
    我胃口大开地又叫了两个甜点,沈喻不吃,我便把两个都包了圆,然后跟她边吃边聊:“最近发生的事太多,我都有点乱。先把咱俩的事儿放一放,你刚才说,花衣鬼的案子已经没什么悬念了,这到底怎么说?”
    “你现在破案比我都上瘾啊。”
    “人都不是都这样嘛,总想给悬着的事情找个结果。”
    “现在所有的线索都集中在禚家院子里。”沈喻似乎终于和缓了情绪,她咬着一条紫菜丝,不紧不慢地说,“第一个死的是卢咸亨。凶手先用独轮车将新云里小区的喷泉水运到禚家院子里的水池,然后扮成花衣鬼,将卢咸亨淹死在水池后移尸喷泉,伪造成失足落水的现场。
    “而凶手作案所用的独轮车、水池、装水用的塑料水袋,全都在禚家院子里。而当晚对应的目击者,除了觉得花衣鬼像卢咸亨的罗小茂,还有路过新云里小区门口的冉奋强。”
    我顺着她的思路往下捋:“那接下来就是罗老松。目前只能确定他的死跟花衣鬼有关,但还没有掌握切实的证据。”
    沈喻听了,不置可否地一笑。
    我看她并没有异议,接着说道:“这次对应的目击者有三个人。首先十一点半徐楚月在‘豪情’酒吧后面的巷子里遇到花衣鬼,半个小时后,花衣鬼敲响了卢家院子,被李亚茹和蒋阿姨看见。第二天早上,罗老松被发现电死在电线杆上。”
    “不错,罗老松是目前证据最少的,还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的死跟花衣鬼有关。”沈喻微皱着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凶手想把他的死跟花衣鬼扯上关系,制造‘鬼魂惩治恶人’的假象,为他下一步行动做准备。”
    “第三起案子就是尚卫民案,这次花衣鬼的作用更直接,它出现在罗大刚和尚卫民前面,而且成功引起了好勇斗狠的尚卫民的追逐,它在‘美美发廊’前后的巷子里玩了一个偷天换日的伎俩,虽然被姚夏无意中撞见,但还是成功地避过监控和罗大刚的眼睛,将尚卫民引到了川云渠,对吧?”
    沈喻点点头,她抿了一口白开水,接着说,“照着逻辑来推测,凶手应该是想把尚卫民做成跟卢咸亨一样的失足落水,没想到尚卫民虽然喝得烂醉,但他有酒后撒疯的癖好,因此并没有失去反抗能力。
    “这时可能凶手听到了刘苹和陆小凤抱怨着走过来,他怕夜长梦多,情急之下用电线勒死了尚卫民,又就近把尸体掩埋在垃圾场,造成尚卫民失踪的假象,以便掩人耳目。这起案件的目击者有罗大刚、陆小凤和刘苹三个人。而当时的凶器,也来自于禚家院子。”
    “其实还有第四个目击者。”我塞进一大口牛排,边吃边说,“卢士辉当晚在他家巷子口看到过花衣鬼,而他家的巷子口,同样也是禚昭家的巷子口。”
    我想了想,最终没说其实还有第五个目击者,那就是也看到花衣鬼埋尸的徐楚月。
    “这又指向了禚家院子。”沈喻淡淡地说,“很明显,凶手把禚家院子当成了大本营,在那里策划了三起凶案。”
    “那禚昭的嫌疑很大!”我不由感叹道。
    沈喻白了我一眼,因为我说了一句废话:“禚昭当然很有嫌疑——他缺钱,这是很明显的杀人动机。”
    往日里我也不是没遭过沈喻的白眼,这次的感觉却很不同,这一眼里除了反驳,还带着嗔怪,简直要把舔狗的心都融化了。
    我强压着脸上的笑意,想了想,说:“不过,卢士辉也有疑点,他有禚昭家钥匙,有没有可能是他俩一起作案?或者彼此互为知情人呢?”
    表面上来看,禚家院子的指向很广——禚昭长期逃债在外,家里没人,外人搞到他家的钥匙总有可能。这样一来,想查凶手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但我转念一想,禚家虽然没人,但高墙深院,讨债的人不少,但都只是外面喷漆打砸,连院门都没能进去,这说明禚家门户森严,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不管是谁,都是对禚昭很熟悉的人,或者说,是对禚昭家很熟悉的人。”
    我忽然又想起一个问题,于是挠挠头问沈喻:“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搞不明白——杀害尚卫民那晚,凶手为什么会随身携带电线?”
    “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我推测凶手相当谨慎,电线随身携带的话非常方便,往口袋里一放也不显得怪异,所以他常带着电线防身——你看,杀尚卫民的时候就用到了。如果凶手是禚昭的话,剪下一段电线带在身上很好理解。但如果不是他的话,那凶手就更加狡猾了——电线除了防身,更可以起到嫁祸的作用。”
    我吃了一惊,如果真是嫁祸,那说明凶手已经提前把所有情况都想好了,思维之长远实在令人咋舌。
    听了沈喻一番详细解释,我又情不自禁地雀跃起来——刚才开诚布公谈过之后,我俩的关系好像进了一大步,原来总是端着架子的她,现在居然跟我分析了这么多案情,而且态度也温柔许多。
    换作以前,但凡我问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她基本就不理不睬,没想到这次却如此耐心地一一解释。
    我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忙说:“我昨天从独轮车车轮上抠下来了一块泥巴,这应该是很重要的证物吧!”
    沈喻一下子坐直了身体:“东西呢?”
    我尴尬一笑:“今天换了衣服,东西落在家里了。现在要回去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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