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爷呀!没了,全都没了!全都没了!积攒了那么多年的家业全部都没了!”沈万三躺在床上大声的哭嚎,哪里还有半点首富该有的气度,根本就像是一个丢了玩具的小孩子。

    马度听得脑袋都快炸了,“行了,行了,事到如今你光哭有个什么用!”

    沈万三把胸口捶得咚咚作响,“公爷您害沈某不浅啊,去自首的前您可不是这么说的。”

    “哎呀,你这是怨我哪,要不我再说一声让你回诏狱?”

    “不不不,沈某不敢怨公爷,没有公爷怕是沈某此刻已经被剥皮填草了,公爷的恩情粉碎骨难报。只是……只是沈某心里不甘啊,那些家业都是沈某几十年来的心血呀,只是心里不甘!”

    “再大的家业没了性命也是旁人的!”马度手里的饭碗递到他面前,“行了,两天都没有吃东西,别饿死了。”

    沈万三接过碗来,扒了一口米饭在嘴里,“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饭吃,呜呜呜……”

    沈万三瘪着嘴哭泣的实在让马度看得好笑,“不至如此,皇上可是给你留了一条活路的,你忘了皇上可是说了本公负责抄你的家,你那么大的家业,我只消手指头缝里漏上一点,害怕下半辈子没有吃用。”

    “对对对,皇上是这么说了,公爷可得帮帮沈某,家里的现银给沈某留下一半,八百千万两足够了!”

    马度恨不得吐口老血,“你家只现银就有一千六百两?国库里面都没有这么多现银,你当真是富可敌国啊。”

    “沈某这沈半城的名号可不是白叫,其中不少都是这些年来托了公爷的福赚来的,沈某愿意再分四百万两给公爷。”

    “你倒是打得好算盘,现银、田亩、房宅、店铺这些东西你就别想了,本公能给你留下的便是你所有的海船和伙计水手!”

    “海船!”沈万三面上一喜,“只要有海船在,沈某便能东山再起,只是不知道朝廷会把沈某一家流放到什么地方,到时候只能托付公爷打理了。”

    在古人眼里流放是近乎比死刑还要残忍的,客死他乡不能入陵祖坟是莫大的悲哀,听沈万三的口吻似乎这方便看得很淡。

    “流放之地,本公已经替你想好了,你觉得渤泥如何啊?”

    “蛮荒海外?!”沈万三又叹了口气道:“也罢,好歹有常侯爷照料,只是那边湿热,沈某怕里家里人不习惯。”

    马度看看屋子外面没有人,对沈万三道:“你附耳过来。”

    沈万三见马度神秘兮兮的便知道他有重要的事,支着耳朵凑了过来,“听我的到了渤泥你好生经营,那里是我给你准备临时落脚的地方,日后还有他处可去,保证比你做一个低三下四的商贾威风快活。”

    沈万三眼珠子转了转,一脸渴望的道:“公爷说去东胜洲找金山吗?”

    “你还真是钻钱眼里!暂且就当是吧!”

    马度就搞不懂了,在海外做个逍遥土王,难道不如在老朱眼皮子底下心惊胆颤的过活好。

    当然大明能享受的东西,到海外也得有才成,至少得有几个像样的大夫才成,不然就得像马度那位远在贵州的亲家,年纪轻轻的就去了可不好。

    听说水西土司霭翠过世,马度并不意外,历史上就是如此,不然奢香也没有机会代替幼子掌权。

    他只是怀疑别不是老朱让锦衣卫偷偷的干的,让更好控制的奢香掌权,知道听哚妮哭哭啼啼的说了兄长早有暗疾,自己才学了医术,这才算是替老朱洗了清白。

    兄长去世,哚妮自然要回去奔丧的,虽说远隔千里等她到了霭翠可能已经入土了,可到底是一番心意。

    小骉作自然也要跟着去的,马度准备了一些纺织设备,让他一同带去算是丧仪了。水西的纺织业在奢香的操持下开展的红红火火,迅速的占领附近的市场,相信这些设备比真金白银有用的多。

    马度和宋霜亲自送两人到码头,吩咐道:“小骉到了水西莫要胡闹坏了当地的规矩,不懂的地方就多问哚妮。”

    小骉拍拍身边二人的肩头,“爹爹放心,有三宝和中秋给我帮忙,不会出乱子的。”

    “就是因为有他们两个我才担心,瘪头你一路可把他们三个给看好了,若是出了岔子拿你试问!”

    瘪头嘿嘿的笑道:“公爷放心,有俺在保证平安去平安回!只是这一出门来回怕是要好几个月,不放心家里的婆娘和娃儿,公爷可要让管佳给俺照应着些。”

    “放心吧,若是少了我再赔你一个婆娘!”马度从怀里取出一封信交给哚妮,“这封信交给你嫂嫂,告诉她若有难处尽管来信。”

    哚妮点点头,“多谢公公,哚妮一定把话带到。”

    几人上了小船,马度站在码头跟他们挥手作别,突然感觉腰间一阵肉疼,扭头就见宋霜冲着他呲牙咧嘴,“老实交代你在信给舍兹说了什么?”

    “还能什么,不过就是说些致哀的场面话,你以为那是情信吗?”

    “你心里对那舍兹果然有念想,你们两个眉来眼去的,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现在好了人家的男人没了,你都敢光明正大的给人家写情信了。”

    马度又好气又笑,“小点声也不怕被人听了去。”

    “你心里没鬼,还怕被别人听去!”

    “你这是无理取闹!即便那是情信你又能把我怎样!”

    “好呀,你终于承认了!我能把你怎样,你是好些年都没吃我拳脚了!”

    马度不屑的摇摇头,“你这老胳膊老腿的还能打的动……哎呀,还真踢啊,追得上我再说!”

    看着对岸的河滩上追赶两个人,杨士奇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在方山生活了几个月了,对岸那人他自然认得。

    徐国公的事情他听说了不少,什么驰骋草原生擒蒙元皇帝,纵横东海荡平倭寇,凭一己之力创办偌大的书院,让方山这片鸟不拉屎的地方改天换地。

    这些都还是正常的,从老崔嘴里说的更是神乎其神,简直就是无所不能,就连他家的马公蛋都是出自徐国公之手。

    他实在没有办法把对岸那个被女人追打的男子,和别人嘴里的那个人对上号,大概也只能用奇人奇事来解释吧。

    嘎嘎……

    只听声音,杨士奇就知道又有一只鸭子下蛋了,在那只叫唤的鸭子屁股下面摸了一把,果然有摸到了一只鸭蛋,还是热乎的。

    河里已经结了薄冰,鸭子已经不好下水便在河滩上圈养,东家在河滩上总共有三处这样的鸭舍,每处大约有一千多只鸭子,杨士奇就负责看管其中的一处。

    除了给鸭子喂食还要负责捡蛋,入了冬之后手上还冻了不少的小口子,这份工作确实辛苦。可是东家也没有亏待他们娘俩,一天三顿都是大米白面的供着,每天还有两个鸡蛋,隔三差五的还能吃到肉呢。

    更让他欣喜的是,老泥鳅拿了一箱子书给他,说是他家孙子在书院读书时用的,留着无用都给了他,这让杨士奇如获至宝。

    正是因着老崔的厚待,杨士奇这才没有跳槽去别家,来方山他才发现这里找活计太容易了,像他这般精通文墨又会算账的,可以轻易找到比放鸭子多出一倍薪水。

    可母亲说了,崔老伯在他们母子走投无路的时候收留了他们,便不能忘恩负义。其实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反正他也已经习惯了,自然要干到明年正月考完试再说。

    唯一让他感到为难的是,崔老伯家里的孙女常借着送饭机会与他说话,母亲说那姑娘喜欢自己,杨士奇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来。

    除了胆子大些外那是个很好姑娘,听说还在书院的附属女校里读过书,家里还是徐国公家佃户。别家的佃户都是苦哈哈,这徐国公家的佃户则是好些富户抢着当都没门儿。

    跟他这个穷小子比,崔家算是大户人家了,不过杨士奇没打算上演一出西厢记,因为他不是那个不爱功名爱美人的张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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