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们带着孩子兴冲冲钻进一个铺子,放开手脚扫荡一番,出了门立刻的进了隔壁的铺子继续扫荡,很有后世的大妈要讲全世界都买空的架势,眼瞧着小半天都过去了都没有要停手的意思。

    马度把宋霜从一家珠宝铺子里头揪出来,“还没有买够吗,咱们要在这里呆上好些天,总有你买的时候。”

    “从前就听夫君说这澎湖不过是个荒岛,现在才知是个天堂,很多应天没有的稀罕物件这里都有,应天有的在这里也要便宜一半,若是把这些东西贩卖到应天,岂不是要赚很多钱!”

    “呵呵……海商都是这么想的,这里的东西都不含税自然便宜,看见那出口处的税吏没有,就等着你这号的肥羊上门呢,赶紧的先去住处,这天都快热死了。”

    收拢了家里的男女老少一同出了贸易区,当然少不得被税吏宰上一刀,连同丫鬟仆役的税也一起交了,反正到了蛮荒之地黄白之物也没多大用,人心才最重要。

    不来澎湖还不知道自己还有一栋超大的海景豪宅,临海而建,红砖碧瓦,琉璃窗户,没有花花草草轩敞的庭院之中只种着几株高高的椰子树,却又不显得枯燥单调。

    椰子树的下面竟然一个几丈见方的游泳池,清澈的水面上波纹荡漾,让人有跳下去畅游一番冲动。

    “这池子设计的好,这是谁想出来的好主意。”马度不由得赞叹一声。

    “侯爷过奖了!这片住宅是沈某承建的,自然是沈某的主意,有了个池子就可以把捕来的海货放进里面,什么时候都能吃到新鲜的,知道侯爷要来澎湖沈某早就让人准备好了新鲜的海货养在里面。”

    他娘的,原来是鱼池子,果然是传统的国人思维,什么时候都忘不了吃,只管口福,一点都不注重精神享受。

    家人在船上呆了好几天已经十分疲惫,各自去洗漱休息,马度将身上满是馊味的袍子给脱了,穿着大裤衩跳进了水池子,才不管他是游泳的还是养鱼的,池子里面的水晒得温热,十分的舒服,一身的疲倦去了大半。

    正要从池子里面出来,就见张五六带着戚祥和毛骧两个人过来,到了池子跟前行一本正经的行了个礼,马度举手回了个礼,打趣道:“现在才来见我,还以为你俩在这里吃香喝辣,快把我这个顶头上司给忘了吧。”

    两人齐齐的拱手道:“刚刚属下有紧急军情处理,听闻都督到来便连忙的过来面见,请都督带上家眷到衙门里居住吧。”

    “罢了,本侯此番来澎湖并非是公差而是处理私事,拖家带口就不去衙门里面添乱了,这里住着挺好。看你们一脸的横肉,这两年没少捞了油水吧,去占城抢粮也不事先给老子说一声。”

    毛骧年轻还好些,戚祥一个钢筋铁骨的汉子竟生出了大肚腩,人人都知道海军士卒的待遇好,作为都督同知和都督佥事,自然也是肥得流油。

    戚祥摸摸圆滚滚的肚皮讪讪的笑道:“属下年岁到了想不富态也难,占城抢粮的事是属下不让告诉都督的,都督不知道顶多御下不严,若是知道了那便是同伙了。”

    “那我倒是要谢谢你俩了,不然我就不是坐牢而是要被砍头了。说吧,怎么补偿我。”马度这般拿腔作势,便是惦记海军的火药库,以此堵他们两个人的嘴。

    谁曾想两人笑呵呵的道:“好处自然是有的,良田五万亩,善于耕作农奴五千人,不知能否让都督满意?”

    马度差点没吐口血,“还真有!你们哪儿弄来的这么多良田农奴!”

    “这有什么奇怪,澎湖西岸尽是肥沃土地,只是无人开垦,知县道同为了吸引人开垦就免税五年,对岸的福建山多地少,倒是引来不少百姓。

    咱们海军近水楼台哪儿能看着都被旁人抢了去,只是下手儿郎大多不是出身农户,便打起了占城了主意,咱们去占城不仅仅是为了抢粮的,也是为了抢人。

    这些人比吕宋岛上的野人强多了,种地不用教,给吃的就干活,这几年下来手下儿郎人人都成了地主……”

    这群混账比老子还会玩,五万亩地马度不稀罕,可五千个善于耕作的农奴,绝对不能放过,以后可全指望他们种田放牧养活一家老小了。

    “那你们的心意我可就生受……哎哟!”

    突然感觉腿上一疼,马度忙伸手去抓一只大个的海蟹被他抓了上来,一甩手狠狠的掼到地上,“往游泳池里放海鲜真亏沈万三想得出来,你俩别走了,咱们一起吃晚饭,就拿这池子的海鲜下酒。”

    两人竟然面露难色,支吾道:“这个怕是不成属下两个今夜还有要紧的差事,喝不得酒,还请都督见谅,改日再给都督接风洗尘可好。”

    “也不知道你们忙什么!罢了,你们能用心办差总是好事,接风就不必了,等我哪天走了,办桌席面给我践行就好!”

    打发走了两人,就让仆役拿了网兜捞了些海鲜做烧烤,马裹着浴巾亲自下厨,不大一会儿院子里便香飘四溢,便让张五六去叫人来吃。

    谁知张五六只叫来三宝一个,“侯爷,大家都说累得慌,不想吃饭都躺下休息了。”

    “碧琳和乌日娜呢?她们两个一路上可是精神的很啊!”

    三宝回道:“她们早就从后门溜出去玩了!”

    “他们没有口福品尝我的手艺,咱们自己吃,吃完了咱们也上街逛逛!”

    三人填饱了肚子已近黄昏,暑气渐消,清凉的海风吹得人很舒服,三人出了住宅区便沿街溜达,异国商人随处可见,比起应天这里才更像是个国际都市,有外国人常驻往来,自然也少不得异国的美食和美女。

    “泡菜了,思密达,五花肉了,思密达!”即使门可罗雀,来自高丽的小伙计还是在门前热情的招呼往来路人。

    甚至还有天竺人端着盘子向路人展示他们的美食,饶是张五六这种不挑食,看一眼盘子里面屎黄色的食物也是泛呕。

    反倒是倭人寿司、刺身是唯一能看得上眼入得了口的,马度买了一些三人边走边吃,张五六把生鱼片吐出来,“果真是野人,连肉都不煮熟就往肚子里面塞。”

    “可不能这么说,他们这也是跟咱们老祖宗学的,三宝可还吃得惯吗?”

    三宝点点头,“小侄觉得味道还行,就是口感淡了些。”

    吃完了美食自然也要看美女,港口这样的地方怎么会少了青楼,马度乘兴而来想体验一下异国的风情,却大失所望,那些守在门前招呼客人的妓女也就是暗娼馆的档次,即使这样客人也络绎不绝。在海上漂泊数月男人大多不会挑食,就是母猪大概也上得。

    唯有一群当垆卖酒的胡姬让马度觉得不虚此行,那妖娆的身姿以及胸前跳动的两个雪白半圆让人口干舌燥。

    张五六笑呵呵回来,“侯爷小的刚才问过了,酒楼里头的穿的衣服更少,只要出得起价钱一样可以过夜。”

    “算了,花柳病就是这些色目人传过来的,再说还有孩子呢!”

    三宝信誓旦旦的道:“小侄回去不会跟婶婶说的。”

    “小混蛋,以为我怕老婆吗?从前不逛秦淮河,那是因为怕娘娘!现在是在澎湖谁也管不着我,这就带你们瞧瞧胡人的艳舞,可莫要把眼珠子瞪出来。”

    三人正要进去就见一个伙计打扮快步跑过来,问道:“敢问这位大爷可是姓马?”

    马度奇怪的皱皱眉,“我是姓马,你有何贵干?”

    伙计从袖子取出一个字条,“小的是那边酒楼里的伙计,有位客人让小的把这个给您!”

    马度正要去接,那伙计却缩回手,笑道:“那位客人说您会给小的五两银子的赏钱。”

    张五六一把抓住那伙计的手腕,“哪儿来的鸟人,张口就敢要五两银子,以为自己是秦淮河的头牌姑娘吗?”

    那伙计吃痛松手,张五六直接将那字条抢了过来递给马度,这才松开他的手。

    “五六给他几个铜钱,莫要让他白跑一趟。”

    “真是不讲理。”伙计从张五六的手里接过铜钱气咻咻的走了。

    马度打开字条就着夕阳的余晖只看了一眼就连忙的合上,搓成了一团塞进袖子里面,对张五六道:“五六你和三宝先回去,我还有点事情要去办。”

    “天色晚了,侯爷早点回去,小的给您跑腿就是。”

    “不必了,我自己去就行!对了,把你的短铳和弹药给我!”马度拔了张五六腰间的短铳和盛放弹药的小皮包转身就走。

    一路之上盯着路边的店铺的招牌,在一个青楼跟前停了停,便一头钻进了旁边的巷子,暗暗掰开短铳的击锤,警惕的前行。

    夕阳西下窄仄昏暗的巷子里面没有一个人,只有马度轻缓的脚步声,强劲海风冲进巷子生出奇怪的呜咽之声,添了一份的阴森之感。

    一阙衣袂从前面的巷子口一闪而过,却躲不过马度犀利眼神,他冷笑道:“想要见我,如你所愿我已经来了,你何必鬼鬼祟祟躲躲藏藏!”

    前面的巷口发出两声轻笑,接着就闪出半个身子,“玄重,是我!”

    看着那露出墙角的半张脸,马度只觉得整个头皮都炸开了,“刘基,你是人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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