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呢?北楚二皇子——赫连笙?”白都王沉音询问道。

    白都王自小就随父亲进过宫,却曾有幸在墨阳堂与赫连笙有一面之缘,二人相见虽只是在少年时,但白都王至今都无法忘却当年那位华冠束发的少年……

    “臣,白都王叩见二皇子!”白都王一手握拳,一手覆之恭敬言道。

    而对于笙大哥的身份镜漓几人早已见怪不怪,倒是尚千娘对此颇感震惊,她初见赫连笙时当真没料到他竟是北楚皇嗣!

    “葬龙岗副守见过二皇子!”尚千娘别下佩剑单膝拜叩道。

    赫连笙一时不知所措,原本玩世不恭的白都王此刻竟跪拜于自己眼前,但他自然不喜欢这番礼数,虽身为皇子,但赫连笙却不喜欢他人对自己的那份特殊与尊崇。

    赫连笙扶起尚千娘,视线移到了白都王的脸上,他不解此人为何会知道自己的身份,毕竟自己从进城到现在未露一丝破绽,难不成自己曾与白都王见过?

    “白城主何以知得我的身份?”赫连笙询问道。

    白都王淡然笑面以对,只见他举起双手,两掌面缓缓合拢。

    赫连笙突然心中一顿,此情此景似乎在自己儿时闪烁着独属于它的光彩……

    赫连笙颤抖着声线,慢慢伸出自己的右手掌去贴合他的掌心“是你……吗?白……面团儿……”

    白都王再也抵住内心的情绪,迈开步伐,衣衫飘然,他紧紧抱住了赫连笙。

    “笙二,许久未见……”白都王的气势在此刻全然瓦解。

    。

    。

    。

    十二年前的北楚皇宫,为选拔年轻王侯将相的子嗣,北楚皇帝都会举办一场盛会——蜃景夜宴,那日,北楚高官封位的子嗣都会应邀参加此番盛会,举此盛会,一为彰显北楚少才,二为北楚提拔有为才俊为国效忠,这其三便是为了寻找先天灵者。

    葬龙岗的白家作为北楚的附属国亦受邀,而北楚的达官望族绝不只白家,受邀前来的王孙子弟堪比碎星落盘。他们都望借此夜宴博得北楚帝君的宠信与重用,故一场夜宴也成了名利场……

    白冉王,葬龙岗的第二位城主,灵力深厚,政武双全,但此人却心欲极小,对子嗣的教导也是闻所未闻。

    “父君,我们这是要去哪?”白都小王侯拉着他的手询问道。

    白冉王闲开双袖,满脸的欣慰望着白都,双手将他抱起,后言道“我们去赴宴……”

    “那有什么好吃的吗?”白都含着手指问道。

    白冉王捋捋胡须放声大笑起来“当然有了!就看我们的小白都吃不吃得到了。”

    小白都不甚理解父王的一席话,毕竟夜宴上的食物不就摆着供人们吃喝的吗?难不成还需抢不成?

    白冉王抱起白都,将他安置在血龙马车上,令下人火速前往北楚皇都的东海岸——寒阑。

    蜃景夜宴于寒阑的瀚海之上举行,夜宴起,千灯透碧云,水载流灯通天门,火树银花满海平。

    血龙马车载着白氏父子二人在一个时辰内从葬龙岗直抵寒阑。蜃景夜宴于寒阑远海的一座华宫上举行,此宫名——潮生宫。

    潮生宫覆压海面百余里,北楚帝君举国之灵者修筑而成,耗时二十又五年,据说修筑此宫者必须怀有两个灵堂,否则连为北楚帝君修筑此宫的机会都没有。潮生宫的奢华不亚于北楚皇都,宫内草木连天,风过四季成,琉璃玉灯似苍穹星火,酒香瓜果延西岸。

    从小在葬龙岗长大的白都很少见闻过外世,更是从未见过潮生宫的繁华盛景。

    血龙马在灵力驱使下行于海面之上,蹄过无痕,就如倒行在天幕之中,星辰皎月铺道,直通潮生宫。

    “葬龙岗城主——白冉王侯到!”白冉王的血龙马车队停在了潮生宫门前。门前侍卫与宦官皆膝跪迎拜。

    “白都,我们到了……”白冉王攥了攥手中的盘龙戒,叹惋道。

    小白都兴奋地掀开了马车的帘幕,顿时天光流泄,如宝匣珠玉霞光直冲眼眸。

    “这……是……潮生宫吗?”白都小王侯呆立在潮生宫的廊桥前。

    “走吧……”白冉王抚了抚白都的后脑勺,牵起他的手徐行在潮生宫前百米长的架海廊道上。

    廊腰缦回,笙歌平升,天海悬镜,阑珊万里!

    “父王这里好美啊!”白都松开父君的手轻快在廊道上奔跑起来。

    “是啊……”白冉王回眸一眼望向群星点缀的夜空。

    。

    。

    。

    宫门外又来了一车队,看阵仗身份显然不低。

    “皇北子爵到。”

    白冉王一听到此名,猛然回首望去。只见白色马车上缓缓走下一位偏偏公子,白玉兰扇执手,宽袍素衣于身,墨发木簪而束。

    此人的气场儒雅,不露身贵,好似清云落入人间般。

    那人立于马车前远望着廊道上的白冉王,嘴边浅露笑意,他徐徐走向白冉王面前,毫无保留地展开双臂将他拥入怀中,轻言道“白兄,许久未见,久违了……”

    白冉王含着眼眸中的泪光将他紧紧抱住“芸生,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轻易离我而去!”

    “哈哈哈!”白冉王一把笼过芸生子爵的肩,两人相谈甚欢行于廊道。丝毫忘记了白都小王侯的踪影。

    白都沿着这海上的廊桥一直奔跑到了尽头,只见眼前立着九根环形的通天石柱,石柱间以铁链相互环扣,石柱中间高耸一块碑石,上道“蜃景楼”

    白都眼巴巴地望着眼前的天宫巧殿,浑然不知身后站着一个人。

    “你在看什么呢?”是一个少年干净的声音。

    白都显是方才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突然被这股声音吓得身体上下一颤。

    “是谁?”白都鼓着自己肉肉的腮帮子转过身去。

    那少年身着金丝华衣,头载璞玉之冠,眼波里是一种淡淡的明静。

    他见白都还未回神,索性大步走上前去捏他的脸蛋,并打趣道“喂喂!清醒点,不就几根柱子嘛,至于吓成这样吗?”

    “啊!疼!别捏了!”白都拍开那少年的手说道。

    “你是谁啊?干嘛捏我脸!”白都小手指着他问道。

    少年倒是不紧不慢地慢慢松开双手,在他身前徘徊起来,然后故作玄虚地说道“我叫赫连笙,是北楚的二皇子……”

    白都一下子惊得不知所措,毕竟他曾听闻过北楚帝君有三位皇子,每位皇子都有着不凡的灵力修为天赋。

    “参见二皇子!”白都从小的礼数都是由父君教导的,见到二皇子更是来不及惊愕,先行礼数了。

    而赫连笙则不习惯他的这套礼数,于是走上前搀扶起他的双手,不打紧地言道“别叫我什么二皇子了,直接叫我笙二就行了!”

    白都第一次见到这样随意的皇子,满眼的人难以置信,然后试探地问道“笙二?”

    “对呀!”赫连笙挑挑眉峰言道。

    随后,赫连笙捏起白都肉鼓鼓的脸蛋,笑面言道“方才在宫门外听到你们是从葬龙岗来的宾客,想必你就是白氏一族的吧?”

    “二皇子所言极是……”白都抱拳回复道。

    赫连笙突然无语凝噎了,眼神不停朝着白都扑闪,后言道“都说了叫我笙二,别叫什么二皇子了!”

    白都忙改口道“笙……二?”

    “诶!白面团!”赫连笙牵起白都的手应到。

    “白面团?”白都用手指着自己询问道。

    赫连笙嘻笑道“你说你脸蛋肉乎乎的,长得又这么白净,不叫你白面团叫什么?”

    自此,这两个小家伙就在蜃景楼前结下了此生的缘分。

    蜃景楼高可摘星辰,由千百位灵者不顾昼夜,风雨夏冬筑造而成,相传它的地基深入海底千丈,直抓礁石。蜃景楼最为称赞的便是它无与伦比的奇景——云育千景。

    蜃景楼通体由天然游走的灵力所包围,云霄出于其间,星河若出其里,自此攀此楼者可观万千幻景。这些幻景变化万千,像是在不断衍生,在此楼间行走观遍奇景,却未有一处实景,故因此得名——蜃景楼。

    “你的灵堂觉醒了吗?”赫连笙牵着白都的手问道。

    白都手指抵着下巴问道“什么是灵堂?”

    赫连笙满眼惊奇的纳罕道“难道你的父君从未与你提起过灵堂之事?”

    白都傻傻痴痴地摇着脑袋言道“没啊~”

    “哎~那你呆会可有苦受了……”赫连笙抚摸着白都的脑袋替他担心起来。

    白都两颗大眼睛戳在赫连笙面容收问道“为何?”

    赫连笙用手指着云彩流动的楼外,白都顺着他所指处望去。

    “看到了吗?那便是今天你来夜宴的目的……点寒灯……”赫连笙解释道。

    这座蜃景楼外筑有千百盏长明的寒灯,云彩扰扰环抱其中,故寒灯忽隐忽现,当你将楼外寒灯全部点亮便能一睹蜃景楼真正的面目。

    “这么高!如何去点这寒灯?”白都拉着赫连笙的胳膊惊讶道。

    “这就要靠你的灵堂了呀!”赫连笙一根手指推在白都的脑门上。

    白都双手扒在栏杆上,探出脑袋去望,只见云缕如丝罩着寒灯漂浮空中。

    “白儿,快过来!”此时一个年迈老成的声音呼唤着白都。

    白都转身望去,高呼道“父君!”

    赫连笙也正是在那十二年前的蜃景夜宴上第一次见到了白氏父子二人……

    飞檐玉鹤琼云楼,锦宫秀阑无觅愁。饮罢任它真此界,浮欢蜃城景中悠。

    世人皆道——蜃景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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