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恬羽望了望保姆一脸的苍白,一面快步进了医院大门一面问:“怎么会这样呢,刚刚我出去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么?”

    保姆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你出去没一会儿的功夫,思尔就醒过来了,吵着要出去,我就带着她在走廊里玩,结果一个小病友手里拿着玩具,她想要,人家不给,我怎么哄也哄不住,结果哭了一小会儿,就背过气去了。”

    患心脏病的孩子是格外脆弱的,不能生气,不能兴奋过头,稍有不慎,就会发病。

    而如果救治的不及时,每一次发病都会有生命危险。

    安恬羽心急如焚的穿过走廊,向着尽头的急救室奔去,过于性急了些,脚下的高跟鞋崴了一下,脚踝处针扎般的痛起来,她也无暇顾及。

    她赶到急救室外面,一只手撑着墙壁,大口的喘着粗气。

    很凑巧的是,急救室门就在这时候被人从里面推开,穿着白大褂的急救医生摘下去自己的口罩,到了她面前:“祁太太,有惊无险,您放心吧,孩子已经救过来了。”

    安恬羽点点头:“谢谢您医生。”

    医生并没有马上离开:“孩子现在的情况比预期中还要恶劣一些,不只是心脏的问题,身体的其他部位和同龄孩子相比,也还差着那么一些。”

    安恬羽皱着眉头:“她平时经常会生病,我很担心这样下去,根本就撑不了十年那么久。”

    医生叹了一口气:“是啊,所以说作为病人家属,你们应该提前有个心理准备,毕竟,治病治不了命,一切就只能顺其自然。”

    安恬羽没再言语,只是点了点头。

    本来安恬羽是打算安排思尔第二天就出院的,可是经过这件事,只得又推迟了时间。

    ……

    早起的阳光明媚,但是温度偏低,安恬羽尽管穿着外套,也依旧觉得寒意袭人。

    她在远离市区的一处陵园外面下了车子,然后自己沿着青石板路往里走。

    陵园地处郊外,四周环山,谈不上景色优美,但是空气格外的清爽宜人。

    石板路延伸出去很远,路边是清一色白色花卉点缀,蝴蝶在上面翩翩起舞,花香弥漫在空气中,煞是好闻。

    安恬羽的心情,却是无比沉重的。

    她很快就到了陵园入口处,因为时间还早,并不见里面有什么人来祭扫,倒是清静的很。

    安恬羽轻车熟路的到了位于陵园边侧,最头里的一个墓碑前,停下了脚步。

    墓碑立起来的时间不长,上面贴着女人的照片,是刘然。

    安恬羽只在她下葬,还有忌日时来过两次,此时再见她一张天人永隔的笑脸,神色难掩悲戚。

    她把手里面大簇的百合花放在墓碑前,然后取出来湿巾,擦拭墓碑还有照片上的灰尘,一面喃喃自语:“刘然,好久没来看你了,真的很抱歉,一个人在这里一定很寂寞吧?”

    四下里安安静静,没有一点生息。

    安恬羽叹了口气,然后继续道:“当初我对你的承诺,我一直都没有忘记过,

    可是我现在很纠结,医生昨天和我讲,孩子的状况不容乐观,也许根本等不到可以做手术的那一天……”

    照片上的女人年轻又漂亮,笑容灿烂阳光,可惜,在最好的年纪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而且还是带着满心的遗憾和牵挂。

    只因为,她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安恬羽心情无比的压抑:“刘然,我在想,那个人的确没有做一个父亲的资格,可是,我们好像也并没有资格剥夺一个孩子和唯一血亲相认的权力……”

    她嗓音有些嘶哑,停顿了片刻才又道:“其实,她有见过那个男人两次,不知道为什么,平时那么认生的她,对那个男人却很亲近,而且会一直看着他笑,当时我就觉得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

    身后,远远的传过来有人的脚步声。

    原本和她相距十米左右的保镖,靠近了过来,其中一个低声提醒:“我们也该回去了。”

    安恬羽昨天晚上在医院走廊里不小心扭了脚,此刻又蹲了这么久,起身的时候有些吃力:“好吧。”

    她并没有马上转身离开,而是依旧望向照片上的女人:“我要回去了,我今天过来就是想告诉你,如果真的一切都不可逆转,孩子坚持不了的那一天,我也许会违背对你的承诺,希望你不要怪我。”

    依旧没有人回答她的话,只有风声在耳边回荡……而明明她刚刚过来的时候,是没有一点风丝的。

    安恬羽转身离开,才走出去几步远的距离,却因为望到刚刚从陵园外面过来的一个人,下意识停住了步子。

    来人她是熟悉的,竟然是,最不该在这里出现的,查尔曼。

    安恬羽心里面莫名的忐忑,脸上却又不得不故作镇静。

    查尔曼是孤身一人而来,在见到安恬羽一行人的时候,明显也有些意外。

    他脚下的步子顿了一顿,然后远远的打招呼:“真是巧了,安小姐也在。”

    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不经意的扫向刘然的墓碑,脸上的神色复杂。

    安恬羽答道:“来看一个朋友。”

    她不想和他有太多交集,就打算直接越过他离开。

    可是,查尔曼却又道:“真的是很巧,你也是来看刘然的,我也是。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

    安恬羽停住了步子:“认识好多年了,还是在当初上学的时候,她是我的一个学姐,但是我们的交集并不多,我之所以会来看她,是受人之托,她的一个表妹是我的朋友。”

    查尔曼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安恬羽反问:“查尔曼先生又是怎么认识刘然的呢,应该是在国外吧,因为据我所知,你前些年都很少到国内来的?”

    查尔曼没有否认:“在她留学的时候认识的,我们在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后来觉得不合适就分开了。”

    他竟然可以把始乱终弃,形容的这么冠冕堂皇。

    安恬羽冷冷的笑:“好像这世界上,合适和你在一起的人,是不存在的?”

    尔曼淡淡笑了笑,没有言语。

    安恬羽又道:“那我倒是奇怪了,你们既然后来都没有什么交集,你是怎么知道她的墓地在这里呢?”

    查尔曼答道:“和一个朋友过来,偶然看到她的照片,我才知道她已经去世了,我想这也算作是一种机缘吧,所以我偶尔会过来看看她。”

    安恬羽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只是我觉得你真是没有这个必要过来的,她大概并不想见到你。为了她在那个世界里可以过的安稳些,麻烦你,以后不要来打扰她了。”

    她说完,转身快步的离开。

    和这个男人的每一次交集,都会让她心里不舒坦,犹若是吞了一只死苍蝇,恶心得很。

    查尔曼站在原地没有动,语气里也不带怒意:“我很想知道一些有关于刘然的事情,因为我怀疑当初她离开我的时候,也许已经怀孕了。”

    安恬羽因为他的话心里一沉,却并没有停步,只做什么也没有听到,迅速的离开了陵园,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直到坐进车子里,安恬羽跳得纷乱的一颗心,才终于稳了下来。

    她慵懒的靠在椅背上,望着车窗外面开阔的庄稼地,神色黯然。

    安恬羽重新回到医院的时候,却见到了事先没有和她打招呼,提前赶回来的祁天辰。

    她有些惊喜交加:“怎么招呼也没打一下就提前回来了,一定是保镖和你说了思尔的事吧。”

    祁天辰望一眼病床上面熟睡过去的孩子,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转身出了病房:“不是,是因为你差点给绑架的事。”

    安恬羽此刻随他到了门外,忍不住侧头去望身后的保镖,那件事之后,她反复叮嘱保镖不要通知祁天辰,保镖当时也是答应的好好的,想不到还是出尔反尔了。

    保镖只是笑了笑:“我们是要听命祁总的,这么大的事,不敢不和他讲。”

    祁天辰道:“他们如果不告诉我,我一定要辞退他们,然后再扒了他们的皮。”

    安恬羽叹气:“我只是不想耽误你的工作,你提前回来,那边的事情忙完了吗?”

    祁天辰答道:“让老爷子帮我善后了,反正老爷子也没有什么事做不是。”

    安恬羽又问:“老爷子这段时间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再发病,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祁天辰摇摇头:“至少要等到见了孙子才能回来吧,不过我看晓勋的意思,还是希望老爷子留下。”

    安恬羽点点头:“我可是不希望他留在那边,但是一切只能看老爷子的意思,哦对了,思尔的事,你也听说了吧?”

    祁天辰没有否认:“刚刚和医生谈了一下,不容乐观啊,不过我这次回来,带来国外新研发的一种特效药给她试试,希望能有效果。”

    安恬羽道:“什么特效药啊,药效能好到什么程度,需要服用多长时间?”

    祁天辰答道:“国外的临床效果都很好,但是也要因人而异,一个疗程至少要一个月吧,价格有点小贵,不过还好,我们能承受的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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