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与暮长烟商讨切磋,暮长烟对我的行事做派也算是有了一定的把握,待他思忖之后,暮长烟对我行礼道:“陛下,臣认为,陛下仅需派两队精兵,一队押运金银引蛇出洞,另一队趁机包抄断其后路,便可剿灭山匪。”

    我点点头,“国师此言不错,如今我们已在营地布下重重防御,并不惧怕山匪前来滋事,既无后顾之忧,不如主动出击,将上屏山内山匪尽数剿灭,也算是大功一件。”

    暮长烟却又显诧异,“陛下要将山匪尽数剿灭?”

    难道你以为我只对付拦路的么?我有些无奈,补充道:“如今我们是要回玄苍复国的,待复国昭告天下皆知,尚在夜幽寄人篱下的同胞们也会如追随我们的百姓一样,急着想要回到玄苍,那么就势必会抄近道。如今不剿灭山匪,难道等着他们去洗劫迫害今后归心似箭的玄苍百姓吗?”

    这一重大概是包括暮长烟在内的众人都未曾思及的,当我说完,他们互相看看,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来。

    我心里哀叹:忠臣啊,你们这群忠臣脑回路都这么简单粗暴的吗?

    哎。

    为了让他们理解的更透彻,我索性将另一个打算也说出来,“上屏山一半属玄苍境内,一半在夜幽境内,若大家记得我们还欠端王一笔人情,那这次剿灭山匪后,我们也算是将这人情略微还上一些。无论回到玄苍后如何,近几年我都不愿与夜幽兵戎相见,面子上该做的功夫还是要做全。”

    这次乔蕴不干了,上前一步对我行礼道:“夜幽灭我玄苍在先,那小小人情如何抵得过灭国之仇?陛下却还要感念在心吗?”

    暮长烟一甩袖子:“你大胆!”

    乔蕴这才知道自己一时冲动失了分寸,噗通跪下,求我开恩。

    我知道,玄苍跟夜幽的关系现在不被人理解,除了暮长烟之外,我这些臣子恐怕都不明白为什么我似乎对夜幽并没有那么痛恨。如果这事情不说清楚,只怕是后患无穷。于是我让门口的言家家丁退下后,便对暮长烟说:“长烟哥哥,当年灭国一事的真相,你也当与诸位言明了。否则众人对夜幽怀恨在心,又如何能确保我们五年的太平。”

    暮长烟沉吟半晌,总算点头,但开场还是先说了一通此事的利害关系,要让听到的人一起保密。

    我暗暗笑着摇头,言域递给我一杯茶水,问我:“瑚儿累了吧?等议事毕,为兄再为你捏捏肩膀。”

    “多谢言大哥。”我感激的看一眼他,他报以温暖的笑。

    暮长烟跟大家说十年前的旧事,一开始是不被众人接受的,他们恨了十年的夜幽,居然并不是真正的仇人,当年灭国的起因竟然是内斗,这其中的心境转换实在不是一般人能够轻易承受的。

    他们不断发问,暮长烟也就一一照实来说,我听的无趣,便拉起一缕头发来揪。

    言域却按下我的手说:“瑚儿秀发如瀑,应当仔细呵护,莫要伤了它才好。”

    啊哈哈哈,我有点尴尬,在言域眼里我身上哪一块都要好好保护的,于是我只能抓起桌上的文书卷宗,展开合起,实在无聊。

    “瑚儿,这里有国师在,不如就让为兄陪你出去透透气,如何?”

    也对啊,我干嘛在这里傻等,看乔蕴和余显廷他们那群人的样子,恐怕一个晚上都要跟暮长烟就十年前的事问个仔细。

    我对众人说:“你们先聊,我气闷,去透透气。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结果这些人竟然没有一个人理会我,罢了罢了,我无奈的跟着言域出了议事大帐。

    天上月明星稀,偶有薄云飘过,近来白天已经感到燥热难耐,到了晚上却凉爽宜人。

    我比较懒,从来没有正经到百姓那边去巡视,今晚也算是天公作美,有言域陪着也非常安全,我和他走着走着就从大营中央走到了西北一处,我见这些百姓的帐篷还有少数亮着灯火,停下望了一会儿。

    言域揽住我的肩膀,他这不分地点的亲昵我也算是习惯了,倒也没什么抗拒,由着他去。

    “瑚儿,觉得凉吗?”

    “没有,这夜风很舒服。”

    言域不再说话,我却觉得他一定在看我,抬头确认,果然他正含着笑对我神情凝望。

    我抿了下嘴唇,说:“言大哥,虽然我知道许多事我们都心照不宣,可你待我实在是太周到了,我心里总有种愧不敢受的忐忑。”

    言域又刮了一下我的鼻尖,“你倒说说,你何愧之有?”

    “我不知自己何德何能,难道仅凭一那首歌吗?”

    “仅凭?”言域笑着叹了口气,“你可知道,你信手拈来的词曲,已在我心中烙下抹不去的印记。我愿一路追随,助你了却这许多牵绊,而后天空海阔,两人,一马,一扇,随心而去,除却彼此,再无贪恋。”

    好吧,这已经不是言域第一次表达他对未来的期望了,虽然我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一天,但如果能够无牵无挂浪迹天涯,对我来说也算是美事一桩。毕竟这玄苍并不是我张薇的玄苍,而是玄瑚的,阴差阳错我必须扛下这份责任,但当尽责之后,我也希望能有我自己的一方天地,去好好想一想我能为自己做些什么。

    言域问我想不想去看看小婼,虽然整日赶路小婼也都被言域骑着在我身旁陪伴,但我确实有些日子没有自己跟小婼去聊天了。

    到了临时搭建的马厩,见小婼正在吃草,我走过去猛地抱住它的头,将头在他脖子上使劲蹭蹭,一边蹭一边高呼:“小婼小婼,马无夜草不肥,这夜草是哪位哥哥给你拔来的呀?你有了好吃的是不是就把我给忘了呀?”

    一通放飞自我的胡说八道,却很能缓解我这些日子的压力。

    小婼很不耐烦用脑袋把我顶开,我才不管它愿意不愿意,又扑上去将它抱住,“小婼小婼,你这叫体嫌心正直啊!你傲娇,你不乖,你再不讨好我,我可就要将你炖了喝汤啦!”

    言域在一旁笑出声来,“瑚儿,你又吓它,当心惹恼了它,它要用后腿来踢你。”

    “小婼才舍不得踢我!哈~”

    “嗯,有我在,它也不敢。不过瑚儿,你方才说的体嫌心正直,傲娇,那都是什么意思?”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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