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立门户?”伊唇轻声呢喃,抬起头笑靥如花的看着伊觉,声音清淡如黄莺出谷,“您这话说的新鲜,我尚且不是伊家人,如何自立门户?我还以为,当年你们不顾我的求饶,送我离开,要将我至于死地的时候我就和伊家没关系了。如今,您如此说未免有些牵强了。您说呢?”

    “当年送你走,实属无奈。”伊觉呵斥,似乎被撩了虎须,“虎毒还不食子,我何曾要置你于死地了?你自小性情乖张顽逆,眼睛混沌精明,心思腹黑狡诈,做事毫无顾及,被送走那是情理之中。”

    “好一个情理之中。”伊唇笑意转冷,语气冷凝,“那我倒是想问问,您今日来祁龙苍所为何事?如果是找三哥,那可真是让您白跑一趟了,三哥年前估计是回不来了。倘若是来找我的,那么我倒是想问问您,如今又是什么理由来寻我呢?是为了你那心狠手辣,其心可诛的大儿子,还是诸多利益牵扯,唇亡齿寒的同盟?又或者是为了找一个替罪羊?”

    伊唇眼中闪过一抹尴尬,脸色有些不自在的看了一眼伊唇,干咳了一下,却是不知道该如何接话,眼前这个人是除了伊沉之外,伊家有一个能够说的他哑口无言的人。

    “您怎么不说话?”伊唇见伊唇沉默,追问道,“还是说我说的不对,您其实只是来祁龙苍找我叙叙旧,又或者慰问一下我的伤情?不对”伊唇说着摇了摇头,故作苦恼道,“您从进门到现在可是半句话不曾询问我伤口的情况,看来您是觉得我替你挡子弹是理所当然了。”

    伊唇这话明面上是自己的猜测,随意去揣测伊觉的来意,实则是暗贬伊觉的动机不纯,初心不净,想和她谈条件却是连基本的伪善都没做好,又何苦自圆其说解释自己并没有私心和目的。

    “你想如何?”伊觉冷着脸问。

    伊唇笑了一下,惊讶的问:“我想如何?您这句话怕是问错了人。应该是我问您想如何?”

    “你那日在伊家宴会上说的话,可是句句属实?”

    “是不是真的您不是都查探清楚了么?不然您今天也不会来祁龙苍了。你今日来是想让我就此罢手呢,还是想借我的手除掉您的心腹大患?”

    “有时候人不能活的太聪明。”

    “我就是因为活的糊涂,才到了如今的地步。”伊唇没了好脾气,也没了好脸色,厉声反驳,“十三年前我无能为力,如今我再不会任由旁人伤我半分损我半毫。你要是大义灭亲,洞若观火,我便敬你,可是您要是助纣为虐,偏袒徇私,那我的手,可不止伸往东院这么简单了。”

    “你手里的证据呢?交给我,我肯定会给你一个说法。”

    “那您为何不把您手里的证据交给我?我不介意宦海风波,助您一臂之力。”伊唇笑着反问。

    “你当真这么想?”伊觉狐疑的看着伊唇,显然不相信她的话。

    “我是不是这么想不要紧,重要的是我一定会替您除掉您的心腹大患,而且还能将您撇的干干净净,我也会答应你,今后绝不会沾染伊家半分好处。”

    伊觉沉默,似乎在思量伊唇这话的可信度,说起伊唇的心思比之小时候有过之无不及,心思诡诈,让人防不胜防,这诡辩的功夫整个南都市,怕是没几个人能比得上。

    “您可以慢慢考虑,但是这事情会不会等你那可就说不定了。”

    “你威胁我?”伊觉挑眉,冷声问。

    “不存在,我只是好意提醒,毕竟起火了,无风左右便能安然自若,若是起风了,会不会波及左右可不是我能控制的。这也是到饭点了,想必车上的人还等着您回家吃饭,您可以回去可以慢慢考虑,我就不留您了。”

    伊觉站起身,手杖杵了杵光滑的地砖,不满的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瞿姨从厨房出来,张望了一下才小心翼翼的询问,“四小姐,老爷,走了吗?”

    伊唇看了瞿姨欲言又止的模样,不在意的回了一句,“走了,怎么,你还有话同他说?”

    “没有。”瞿姨连忙否认,“我同老爷哪里有话说,我不过是想问问四小姐您当真不打算回老宅吗?”

    “怎么,我呆在祁龙苍碍着你了,还是说你有事瞒着我?”伊唇慢悠悠的看了瞿姨一眼,目光犀利,似乎要将瞿姨看穿一般。

    瞿姨动了动嘴,没说话,伊唇嘴皮子厉害同她辩驳完全是自讨苦吃,惟有沉默不语才能躲过。

    晚上吃过饭,伊唇坐在客厅看电视,正好换台到了南都晚间新闻,新闻上报道的正是和伊远翔有关的几件案子,纷纷有了进展,不出几日便能将他依法定罪,初步判定,会是无期徒刑。

    而所谓的证据不知道是谁提供的,竟然找到了当年伊家做事的人,还有几张黑白照片为证。那几张照片,是伊远翔活埋伊唇和胡媛的照片。

    如此一来,伊远翔便会由三起杀人案件而被定罪,但是拐卖儿童似乎就会和他脱离关系,这算是折损他一人保全他身后的人了,若说没人暗中操作伊唇绝对不信。

    09年1月10号,伊远翔涉及的杀人案开庭审理,伊唇出庭作证的申请被驳回,只能坐在观众席看着法庭上的你来我往,而原告席上坐着瞿姨。

    一同来的还有伊家众人,紫檀路和香檀路其他家就来了个代表,南宫家是舒诗,上官家是莫悦,南家是顾欣,楚家是楚湛,宫家是宫少寒,苏家是苏艾。

    法官敲了敲法槌,法庭一瞬间便鸦雀无声。

    开庭时,法官先看双方当事人的身份证件,然后宣读一系列法庭审理规则,询问双方是否要求法庭方面的人员需要回避,双方皆表示无须回避之后,法官才询问原告是否有新的陈述,可补充。

    瞿姨和辩护律师对视一眼才开口说没有。

    法官:“现在请被告针对原告提出的事实和理由作出反驳,并出示证据。”

    伊远翔没有说话,他的辩护律师接过话来:“据我方了解,原告并不是瞿女士,而是我当事人的女儿伊唇小姐,可是伊唇小姐从三岁开始便有精神病史,时常胡言乱语,这是伊家上下公开的事情,瞿女士当年并不在伊家,她的话不可以被采纳为证据,所以我反驳瞿女士控告我方当事人杀人犯罪事实。”

    法官:“被告可有证据。”

    被告律师点头:“有。”将手中的证据递给执法人员呈递法官,“法官大人以及各位陪审员,我方当事人在十三年前虽和方建斌和胡娇夫妇有过冲突,但并不是生意上的交锋,只是子女管教上有了微词而争吵,并非原告起诉所说为利益冲突,当年伊唇小姐已经患了精神病,神志不清胡言乱语,她的话完全是诬陷。十三年前方家人曾报案,方建斌夫妇失踪,事隔了两天就销了案,称她们夫妇二人外出做生意,如果真如瞿女士所起诉那般,方家人为何要销案?”

    法官:“原告对于被告的反驳可有话说?”

    原告律师站起身,点头:“我方坚持诉讼内容不变,我方当事人事发期间虽不在伊家当值,可是花芬生活在伊家,知晓自己有危难之前将事情真相告知我方当事人,还留有一份录音为证。”

    质证阶段,两方律师并没有什么激烈的争辩,似乎都是在等相互辩论环节。

    法官:“原告方先据你们诉讼内容做出陈述。”

    原告律师:“我方当事人的小姨,也就是伊觉老先生的原配妻子花芬女士曾将被告伊远翔先生杀害方建斌夫妇的事情告知瞿女士,我请求当庭播放录音。”

    法官应允,随即一道带疲惫的声音响彻整个现场。

    “瞿英,如果有遭一日我遭遇不测,那你一定要保管好这个录音,替唇儿逃回公道。远翔生性善妒,手段阴狠,我怕是等不到唇儿回来那天了。她瞧见了她父亲杀害方家夫妇二人,后又差点被活埋,远送他乡,不知道有没有小命回来讨个公道。”录音戛然而止。

    原告律师:“花芬女士的录音中提到了伊远翔先生杀害方建斌夫妇的犯罪事实,又提及伊唇小姐曾差点被伊远翔先生活埋,与诉讼内容的证词如出一辙,这就是真相。”

    被告律师:“反对。花芬女士已经死去多年,这录音的声音却稍显年轻,我方恳请法官比对花芬女士生前的录音做对比。我方正好有花芬女士生前一次生日宴会的录音。”

    法官应允,便有把录音交给执法人员送去技术科比对。

    伊唇拳头微微蜷起,这份录音是伊觉交给她的证据,如果说这个录音是找人合成的,那么其他证据是不是也都是障眼法?

    十分钟后,法官宣布:“证据无效,原告你们还有其他直接证据吗?”

    原告律师隐去眼中的惊诧,看着瞿姨,瞿姨却眼神带着惊慌看着观众席的伊唇,伊唇此刻的心情很复杂还不忘给瞿姨一个安抚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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