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美国此时能给予盟军的援助力度,完全在贝当的预料之中。

    由于英法在上场战争的和平会议中造了太多的孽,被白白当了一顿枪使的美国人,对自己当初介入欧洲争端的决定后悔透顶。时至今日,尽管德国正在以令人震惊的速度席卷西欧,但美国上下仍然对出兵救援英法连半点兴趣都欠奉——这是老欧洲那帮强盗们几百年的纠葛恩怨,自己这个外人再也犯不着操心他们之间的破事。

    诚然,德国目前表现出的攻击型的确令人发寒生畏,但其与美国之间毕竟还隔着一个大西洋。只要海军足够强大,民主灯塔的光芒就能永耀于世!

    倘若只是这样倒也罢了,具备高强手腕的罗斯福,想要扭转国会及民意总能找出一些招数。然而1940年又正是美国的总统大选年,此时罗斯福的2任总统还有半年就将期满,想要打破常规再度连任,难度尤比当年上台为甚。因此,罗斯福现在任何有可能忤逆国民集体意志的行为都要深深克制:如果他再强行煽动民众联英抗德,引发国内风波,那么明年的连任就想也别想了。

    在这种情况下,罗斯福只能像做贼一样偷偷动用美国amp;军队的零碎边角,去援助已经是十万火急的盟军战局。要知道,此时美国这个地主家也没有几口余粮:海军需要新式军舰对抗日本,准备扩充的陆军更是需要无数枪炮装备,而这两个军种都同时需要大量先进的飞机。如果国会知道罗斯福竟然把自家军队都存在巨大缺口的现役武器去截留给英法使用,分分钟就能扒了他的皮!

    最终,罗斯福失望地发现,自己在现阶段只能向英法提供一些连美国陆军都瞧不上眼的旧货。否则就有被那些成天没事找茬的敌对政党议员借题发挥,并在国会里狠狠攻击之虞。

    6月3日,就在英法北方主力全军覆没后不久,美国陆军总参谋长马歇尔向罗斯福提交了一份清单,上面写明了可以立即拨给英法的装备。这些物资包括50万支恩菲尔德m1917步枪,900门75毫米野战炮,8万挺机枪,以及配套3个基数的弹药。它们都是美国在一战结束后封藏了二十多年的老式武器,时过境迁,美军士兵都已不愿用这些年龄和自己一般大的古董上阵杀敌了。

    饶是如此,罗斯福在向英法移交这批武器时还得掩人耳目。他先让马歇尔把这些物资卖给一家私人军火公司,然后再让后者转卖给英法政府;而为了堵住敌对议员的嘴,美国陆军还把这批货卖出了3700万美元的高价,以便向国会表示这是一笔划算的废品处理买卖。最终产生的溢价显然都是由英法来买单。对于刚刚险些输光了一切的英国陆军来说,这些物资倒是帮他们解决了部队后续作战的有无问题,但对于岌岌可危的法国局势而言,却是完全于事无补。

    “镰刀”作战完成后,德军迅速展开了部队重组。拥有137个师的德军仍然分为3个集团军群,不过作战重心从中路a集团军群转移到了右翼的b集团军群。古德里安因为战功升任坦克集团军司令,指挥包括4个装甲师在内的混合部队,现在他终于可以甩开古板谨慎的上司克莱斯特,在龙德施泰特的支持下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对于接下来的战斗,古德里安踌躇满志,这将是属于他的战争舞台。

    与此同时,方彦指挥的航空师则被划到了b集团军群的直属麾下,以继续支援包括隆美尔第7装甲师在内的霍特军团。经过20天的配合下来,隆美尔等人都对方彦所部的出勤效率称赞备至:前线发出求援信号不超过15分钟,几乎都能得到空中的答复。而相比于自家陆航的飞机,海航战机不会因为陆地参照物混乱而迷途,除了对地攻击经验还有欠缺之外,这支部队用起来已没有任何涩碍。

    经过2天休整,6月5日清晨,德军对南方仓促建立的魏刚防线发起全线进攻。战机轰鸣飞掠,炮声震天动地,从索姆河口到洛林山区的500多公里战线上烈火燃烧,硝烟蔽空,枪弹交织成的钢铁风暴纵横肆虐。德军占据2倍的兵力优势,4倍的炮火和空中优势,一阵阵狂澜海啸般的猛攻将法军压得抬不起头,左支右绌艰难万分。而最令法国人绝望的,还是德军那所向披靡的装甲铁骑。

    在北方,隆美尔第7装甲师的攻势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而又凶猛迅捷;两天过后,其便在阿布维尔和亚眠之间形成突破,将法国第10集团军拦腰斩断。法国第9军、英国第51师和苏格兰高地师共约5万余人,被逼向大海和塞纳河广阔的河口地区,从海上逃跑成为了他们唯一的生机。此时,坐拥巨大人口优势的克莱斯特也放松了对麾下各装甲师的监管,开始大刀阔斧的展开突击,法军各部被迅速割裂,并逐步在战场上形成了一个个四面皆敌的包围圈。

    而在中路,古德里安的4个装甲师更是表现得气冲斗牛,一往无前。他面前的敌人既无法在防线上抵挡德军的穿刺,也没有足够强大的预备队来封堵缺口,当古德里安率军突破战线后,便如同长河决堤般一发不可收拾。德军长驱直入,朝着马奇诺防线南端狂飙而去,成千上万的法国士兵丧魂落魄地将枪支扔到德国坦克的履带下压毁,这些身着灰色军服的敌人已经成为他们的梦魇。

    德国10个装甲师仿佛十指张开,在法国腹地齐头并进,一路上风卷残云,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挡他们前进。而在他们身后,无数步兵沿着他们打开的道路蜂拥而入,这些部队便好似磨盘铁砧,将装甲师没有费力对付的敌人包围挤压,并最终歼灭。魏刚苦心拼凑起来的防线很快就变得支离破碎,寸寸崩解,与大半个月前相似的溃兵潮再度爆发,浇灭了法军最后一丝稳住战线的希冀。

    仅仅过了4天,巴黎前方便门户大开。即便是对局势最张扬乐观的一众民间自媒体,也再无法回避这座法国人民心中的精神图腾、艺术之都,即将被普鲁士蛮子的泥靴践踏玷污的悲惨情景了。6月9日,法国政府宣布离开巴黎,迁往图尔。一时间巴黎城内哀鸿遍野,哭声震天,无数民众争先恐后地挤上开往法国南部的火车,而更多的人则只能依靠双腿,开始了茫然不知何往的逃亡之行。

    法国政府放弃巴黎的决定,成为了压垮地中海平静局面的最后一根稻草。

    早在6月1日,墨索里尼就决心对英法开战,只是由于意大利的战争准备实在有太多的欠缺,因此便又拖延了1周多的时间。此刻,眼见法国政府已经被打得仓皇出逃,墨索里尼意识到时间已经不等人,如果再拖延下去,战胜国就将和自己彻底绝缘。为了搭上胜利的末班车,墨索里尼在6月10日上午走上了威尼斯宫的阳台,此时在法西斯党的组织下,阳台下方已是黑压压一片攒动的人潮!

    “全体意大利国民们,今天我代表政府,将有重大决定向你们宣告。……”作为法西斯运动的创始人先驱,墨索里尼的演讲功底同样是雄厚扎实,寥寥几句精干锋利的话语,便拴牢了听众的注意力,并将那份经过精心润色、带有强烈仇英恨法情绪的演讲词宣泄进他们心底。站在意大利的角度,英法绝对是有太多的罪行可供鞭挞:远的不提,就是5年前意大利入侵埃塞俄比亚的那场战争——凭什么你英法就能在非洲鲸吞殖民,我意饼捞块无主之地却要被各种针对制裁?

    当墨索里尼愤怒又痛心地控诉22年前,英法在凡尔赛和会上对意大利的摆布和压迫时,广场上被煽动起来的民众已然群情激愤,“与英法作战”、“报仇血恨”等叫嚣声此起彼伏。等到听众的情绪积压到快要迸发之时,墨索里尼蓦地用豹尾收束演说,高声宣布意大利出于对德意条约的尊严与荣誉感,从现在起对英法宣战。刹那间,狂热的欢呼声汇聚成江河,在这方天空中久久响彻!

    随着独裁领袖的宣战演说在广播中反复播放,意大利这个南欧工业国步履蹒跚,但却坚定十足地登上了德国的战车。其三军中准备最充分的海军率先行动起来,一批轻型舰艇立即驶出塔兰托港,开始为往返利比亚的船只提供警戒屏护。正午时分,维内托号战列舰上升起了亚基诺上将的司令旗,意大利主力舰队旋即进入战备状态,以便在接到命令后随时奔赴战斗海域。

    不过,由于确信英法将很快战败,墨索里尼并不打算要让海军去打硬仗冒险。意大利在这场短期战争中的主角还是陆军,只要陆军能像德国人那样攻城略地,那么今后意大利在谈判桌上就会大获助益。对于陆上的战斗,墨索里尼充满了期待:此时法国陆军已被打垮,自己在阿尔卑斯山麓的攻势必定是摧枯拉朽,将整个法国南部都收入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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