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一天天临近9月,德国国内的庆典气氛越来越高涨浓郁。报刊广播连篇累牍地夸耀希特勒的过往事迹,从一战获得铁十字勋章一直到今天横扫西欧;而**党下属的各个组织也开始在全国发起游行运动,以表达对第11届党代会召开的支持,和对元首的无限拥戴。方彦每天晨练完毕,都能看到*字旗的洪流从大街上席卷而过。尤其是希特勒青年团的学生们,他们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在高举旗帜阔步前行的同时,纵情歌唱赞美那位光芒万丈的“现世神”。

    作为这次运动的直接推动者,方彦在8月下旬这段时间内,也在尽心竭力的帮助戈培尔完善党代会的种种安排。虽然国社党此前已经举办了整整10届党代会,其中第6届更是被拍成了纪录片《意志的胜利》在国内大肆放映,但戈培尔在造神方面仍然显得生疏粗糙,而方彦却能从后世金家汲取到丰富的经验。

    几天下来,方彦便成为了戈培尔不可缺少的副手。无论各种麻烦和难点,方彦总能拿出令戈培尔眼前一亮,惊赞不已的方案。到最后,戈培尔索性直接把方彦拉到了纽伦堡,在宽阔无比的游行大道和主集会场上实地挥洒建言。

    “约纳斯,你知道自己究竟创造出了多大的价值么?”站在四层楼高的检阅台上,戈培尔伸开双臂长长呼吸,道,“由于彩排的效果大大超出预期,这次党代会的宣传受面已经不仅限于全体德国民众,而是扩大到了欧洲,以及整个世界。外交部向各国政要发出了观礼邀请,意大利领袖、法兰西总统、西班牙首领明确表示将应邀前来,其它友好国家的政要或大使届时也都会露面。这是宣传工作的伟大胜利,我们的成绩得到了元首无以复加的至高赞誉!”

    方彦心情舒畅,含笑说道:“当然了。西线胜利后,元首需要重塑欧洲的新秩序,这次盛会正好为他提供了一个理想的平台:即把各国首脑聚集起来,使他们尊奉柏林的意志、听从安排。尤其以佛朗哥、墨索里尼、贝当这3位最为关键。”

    “这3位领导者统治的国家,在元首下一步的行动中都将扮演重要角色。可偏偏他们都是各有算盘,或贪婪狡诈,或保守奸猾,难以用常规手段拉拢收买。仔细思考,只有让他们灵魂接受暴风雨式的荡涤,让他们深深震撼于今天德意志这神话般的强大与团结,才能促使他们真正改变行动,忠心围绕在德国周围。我始终相信,宣传是能够改变一个人思想的,哪怕他是政治家也不例外。否则意大利领袖当年就不会站在我们这边。”方彦带有几分感慨地说道。

    戈培尔张了张口,看向方彦的目光有些停滞。他蓦然发现自己接下来准备慢慢吐露的言语,竟然直接就被面前青年给抖光了,而且有些东西甚至是他都没想到的,听完之后有种拨云见日的透亮感觉。结合方彦之前所做的一切,戈培尔实在无法将眼前青年和印象里的国防军将领联系起来。他就像是在河心当中露出的一块巨岩,虽然外表早已为世人所知,但只有当外界水流渐渐干涸之时,那份隐藏在水下从未示人的别样面貌,才会真正一点点的呈现出来。

    “对于意大利等友好国家,此次党代会的召开,是对今天德意志辉煌国势的彰显夸耀,能让他们心悦诚服的跟随德意志的领导。而对于罗斯福等仇视国家社会主义的战争奸贩,这就是一场令他们心惊胆颤、全身冰冷的恐怖梦魇。”

    方彦此刻思绪如潮,继续向戈培尔建言道:“现在不就有一位很出名的美国记者在德国取材拍摄,甚至连贡比涅停战时都全程在场跟踪吗?我们不妨把他也请来纽伦堡,让他真正看一看什么是万众齐心,亲身感受与德国为敌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只要宣传部和外交部运作得当,足以在北美掀起一场大规模反战浪潮,狠狠冲击正在进行中的美国大选。就算不能阻止罗斯福连任,也要在美国国会中创造出无数条手臂拖住他的后腿,使他无法将自己罪恶的打算付诸实现。”

    “那个美国记者?唔,我有点印象,他好像是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优秀雇员,许多撰稿都曾在美国知名报刊上发表过。”戈培尔思索片刻,很快想起了方彦所说的是谁。戈培尔认真咀嚼着方彦的话语,慢慢开口道:“这是个不错的提议。现在德美两国的民间交流已陷入凝滞,罗斯福正用他编造的谎言竭力欺骗美国人民。我们不能让罗斯福的奸谋得逞,而这位记者的报道也许会成为一个突破点。”

    看着戈培尔满脸严肃正直的表情,方彦不禁暗暗翻了个白眼。现在整个德国,就只有戈培尔最没有资格指责罗斯福的那套宣传——前者对国内舆论的控制简直是粗暴严酷至极,动辄联系盖世太保破门抓人。相比之下,罗斯福利用收音机广播搞炉边谈话,简直温柔得像只小绵羊,双方的行为根本不在一个层面!

    似乎是察觉到面前站的人也是内幕里的一员,戈培尔倏地从表演状态清醒,有些尴尬地向方彦笑了笑。沉默片刻,戈培尔表情轻松地转开了这个话题:“约纳斯,你说9月2日在新福尔松酒店,下榻在隔壁的匈牙利人和罗马尼亚人会不会打起来?那个小酒贩子【注1】也太愚蠢了,竟然做出了这种轻浮的安排。”

    方彦眼里露出一抹惊讶,道:“这的确太不负责任了,他们应该被远远分开。否则,东南面那场被强行浇灭下去的战争,很可能会在我们这里上演。”

    1940年8月16日,罗马尼亚和匈牙利两国终于悻悻遵照希特勒的指示,派遣代表到多瑙河畔的赛维林堡,展开了双边领土谈判。但一周时间下来,会晤却没有任何进展。匈牙利要求对方从1919年夺自自己的10.3万平方公里的领土中,吐出6.7万平方公里,但罗马尼亚坚持只进行人口交换,而不做出任何领土更变。

    由于居住在匈牙利的罗马尼亚人只有5万,而罗马尼亚的匈牙利人却有200万,因此匈牙利在8月24日断然中止了谈判,宣布全军即刻进入战备状态。匈牙利是确实要进攻特兰西瓦尼亚了,他们为此已经准备了二十年。与此同时,莫斯科也趁机煽风点火,怂恿鼓励严重仇共的匈牙利政府对罗马尼亚刀兵相向;东南欧火药桶一触即发,苏联则做好了趁火打劫的准备,随时要把罗马尼亚一口吞下。

    面对骤然恶化的东南欧局势,原本只打算居中调停的希特勒,不得不丢开座椅,亲自撸袖子下了场。尽管匈牙利人压根就不想要德国这个第三者来仲裁,认为自己完全可以凭手中快刀捅翻对面,但看到希特勒慢慢举至头顶的40米长的砍刀,还是吞了两口口水,老老实实低头站到了旁边。而内忧外患的罗马尼亚更是无力抵挡这份压力,只能选择把自己摆上砧板,任由德国宰割裁决。

    由于匈牙利在形势上明显占优势,且对收复故土的忍耐已到达临界点,为了避免一场东南欧战争爆发,希特勒在裁决中明显站到了匈牙利这边。他决定让匈牙利人三分之二的要求得到满足。8月29日,罗匈两国代表被传唤至维也纳贝尔费德雷宫,里宾特洛甫和小齐亚诺拿着墨香尚存的仲裁协议,每人对应一边,径直拍在了两国代表面前。

    看到新的边界地图,匈牙利首相捷列基喜上眉梢。条约给匈牙利带来了4.3万平方公里的富饶土地,和将近260万人口,虽然这和自己的愿望仍有差距,但这却是不费一枪一弹就取得的成果。有了这份成绩,匈牙利政府足以镇压国内日渐猖獗的极右翼“箭十字”党运动,同时向民众交差了。此时只听“咚”的一声大响,可怜的罗马尼亚外长马努伊列斯库竟然一头昏倒在了桌上。医生闻讯飞速赶来施救,这才使得这场外交谈判没有酿出新变故。

    根据希特勒的安排,罗匈两国争执不休的特兰西瓦尼亚地区,被一条史无前例的边界线一刀切开。这吹响了德国势力进入巴尔干的前奏。

    由于新边界线有太多无法顾及到的地方,以至于引起了罗匈两国对彼此的强烈恶感;为了维系多瑙河流域的和平,两国都需要有一个常设的最高仲裁者。于是,希特勒便可一举控制住布加勒斯特和布达佩斯,将德国势力从西喀尔巴阡山脉全面扩展到黑海西岸。维也纳协定签署当天,德国陆军便奉命开始制定进驻罗马尼亚的行军计划——希特勒向罗马尼亚保证了新边界的安全,这是苏联绝对不会给予后者的。罗马尼亚加入轴心只是时间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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