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牧真是抛来一个大难题,会不会有诈?
    叫少了,自己心不甘,憋着难受,心痒痒。
    叫多了,对方不情愿,而且显得很不讲人情。
    须臾,骆应龙抬起右手,弹出食指,“一汪。”铿锵有力。
    不过,道牧也有可能是个傻子,何不放长线钓大鱼。娟娟溪流,滚滚流长,还怕不能从这傻子那里得到更多好东西?
    “才一汪而已?”道牧扫视兄妹三人的眼睛,旋即恍然大悟,“她不是你们亲妹妹吧,初阶天境巅峰的植牧,恁地这般廉价?”手指骆应龙骆应虎兄弟,“你们一定很厌恶骆芬,遂用这种方法。”接着,道牧对骆芬招了招手,“你过来吧,一汪清泉而已,予他们便是了。”
    见状,骆芬笑靥如花,跃下初萌山,悦步走向道牧这边,洋溢着幸福。路才过半,骆芬立马被骆应龙喝止。
    骆芬的笑容立马凝固,恬淡的双眸,在刹那闪寒芒,快到让人无法察言观色。待骆芬转过身面对自己两个哥哥,又似往常恁般,多了女性的娇柔与茫然不解。
    “不知,道牧小友是甚意思?”骆应龙本能机警反应。他总觉哪里不对,心觉被道牧平平淡淡的话,给带进坑里,很不踏实。
    嚓,道牧左手压决刀,右手直指骆应龙,“你这人,真是奇怪得紧!当然是同意你的条件,以一汪清泉作为聘礼!”
    说到激动处,道牧大跨一步,似乎不惧,同时与骆应龙和骆应虎对视。“还要我说一遍吗?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猜疑心那么重,一看就不是甚好人!”接着,道牧又对骆芬招手,“骆芬,你过来。”
    骆芬夹在中间,十分为难,目光在双方身上来回转,满面纠结。
    “去吧。”骆应龙对骆芬挥一挥手,并没有因为道牧的不敬,而表现过多的愤怒,心中满是得意和愉悦。“待我和应虎将这汪灵泉取尽,就去与你们汇合。”
    “不要来,你们兄弟二人,千万不要来!”道牧嫌弃的对骆应龙挥手,“你们取尽这汪灵泉,有多远就滚多远,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语速快,话有力,神情不耐。
    “甚意思?!”骆应龙听这话觉得刺耳,左眼瞪大,凶光狠恶,好似一头人形暴熊。
    “你是聋的传人吗?”道牧平复语气,右手横放在腹,“还是弱智?怎地都听不懂人话!”
    “你放肆!”骆应虎蓦地爆发。
    锵,剑出半鞘。宝剑寒芒,照得四周浑如白昼。常人用肉眼直视,感觉两眼被针扎一般,痛得眼泪止不住。
    “你才放肆!”道牧剑眉怒竖,猛地再踏一步,“你要想明白,你面对的人是谁!”
    锵,决刀出半鞘,“我是道牧,牧剑山道牧!”伴随决刀一阵欢吟,决刀的幽夜将细剑的寒芒吞食,一切恢复如常。
    道牧的强势,让骆应龙有所顾忌。“应虎。”骆应龙淡淡的瞥骆应虎一样,“收剑!”猛然怒斥,面目筋肉扭曲,拧在一起,唾沫横飞。
    “哼!”骆应虎冷哼一声。
    锵,细剑归鞘。
    “既然,快成一家人,就不该伤了和气。”骆应龙满意转身,对视道牧,“还请准妹夫,将误会解释清楚。”扫视一圈,咧嘴灿笑,“一家人,当敞开大门说亮话,没有甚么误会不能解决。道途艰险,一家人该相互扶持,肩并肩,平步青云。”
    锵,决刀归鞘。“你们当真是聋的传人……”道牧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请你们张开耳朵,听好了!”右手食指指着灵泉,嘴角微扬,目光冰冷,满面寒霜,“那一汪灵泉,是我赠予你妹妹骆芬,那便是她的私有物!现在骆芬是我的道侣,她的私有物,自然就是我的!”
    “而你们的条件正好是,一汪灵泉为聘礼。那么,我就借花献佛,将这一汪灵泉,予你们兄弟二人!”
    静,死一般的寂静。
    世间,怎会有道牧这种人?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骆应龙反应过来,越想越气,“你敢讹我!”一股狂暴的气息冲天暴起。
    轰隆隆,方圆千里的云朵,皆被荡散。顷刻间,万里星空无云,星辰与皓月争辉。
    强绝的刀浪掀起尘涛,以拍天之势袭来。
    道牧人影闪动,挡在老人面前,右手臂抬起向天,“一刀两段!”右手臂轻轻挥落,轻描淡写,刀浪被道牧的刀气一分为二。
    “哇……”远处森林,传来一阵哗然。
    “难不成,你们一开始就将这汪灵泉视为己有?”道牧淡然自若,右手又横在腹部,气度翩翩,仙气缥缈,与对方形成鲜明对比。“你倒是给我说出一个理来,是你们在讹我,还是我在讹你们。”
    气氛,一下子又凝结。
    道牧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道理全都在道牧这边。从逻辑上来讲,完完全全说得通。作为家人,骆应龙骆应虎就显得不近人情,极度贪婪。
    啪啪啪,骆应龙气极反笑,鼓掌响亮,“牧剑山道牧,果真名不虚传。”话才落,骆应龙脸色骤变,阴沉如死海,“看来,你是不想安心,好好修建你的道场!”阴阳怪气。
    “给你们一整汪灵泉,让你们占尽便宜。意思是让你们好收手,乖乖走。”对方愈怒,道牧愈是从容不迫,他最怕的就是遇到唐德那样的人。“这已经是小道最大的仁慈,你们竟然还威胁我?”
    “你回来,他只是在戏弄你。”骆应龙对骆芬招手。
    “真的吗?”骆芬委屈巴巴看着道牧,可那我见犹怜的模样,被一嗓子公鸭嗓给破坏殆尽。
    “我更像坏人,还是他们更像坏人?”道牧笑容收敛,真挚诚恳。手指骆应龙,眼睛同骆芬对视,不惧骆芬眼神的审视。
    道牧以不回答,却又反问,将话题引开。是是而非,模棱两可的话术技巧,顿时又让骆芬没了主意。
    “跟这红眼狗儿讲这么多作甚?”骆应虎冷杀森森,左手握剑握得太紧,以至于骨关节“咔咔”作响,整条左臂都在抖动。“他身上披的狗皮,以及腰间那把怪刃,品阶不错。”
    这次,骆应龙没有再阻止骆应虎。一股锐利的剑势,直逼道牧而来。
    “那就是没得谈咯?”道牧向前踏出一步,御气成罩,稳稳顶住对方剑势,“你们都是盗牧者,也知道这是我的道场。竟然还敢在我的场子威胁我,怕是早已活得不耐烦,就是来寻个死的!”血眸熠熠生辉,仙缕道衣鼓气招展。
    “你……”骆应龙错愕。
    不明白道牧是如何看出他们是盗牧者,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自己的好妹妹骆芬,传声给道牧坦白。
    未等骆应龙质问骆芬,骆芬脸色大变,已先声夺口,“二位哥哥,快离开灵泉!”骆芬忽然清醒过来,作为一尊天牧,立即悟出道牧话中的深层寒意!
    骆应龙对骆芬已有疑虑,迟疑片刻,正要传声质问骆芬。骆应龙忽觉透心凉,低头看心口,就见拳头大小的鲜血淋漓大窟窿。
    “呃!”骆应龙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跟着骆应虎一起,被灵泉激起的一道水花,卷入灵泉之中。
    丝毫没有任何挣扎痕迹,只闻一阵阵愤怒的龙吟,灵泉却已恢复平静,方才惊世骇俗的一幕,就像是没有发生一样,周围不溅一滴水。
    “啊……”骆芬顿时红眼,头发结成九条毒蛇,獠牙闪烁紫黑光泽,眼眸深邃毒辣。“你杀了我二位哥哥!我要杀了你!”
    骆芬一手解下牧鞭,一手抓出一大把牧种,一身笼罩墨绿牧气,蛇发乱舞,人入癫狂。
    “糟糕的对白。”道牧活学活用,人影晃动若虚。
    锵,决刀出鞘。
    唯见一抹幽夜,稍纵即逝。
    噗,骆芬的头颅掉落地上,嘴巴还在一开一合。眼睛瞪大如金鱼眼,灵光快速黯淡,灰白成为主体。
    噗,无头的尸体顺势摔倒,“滋滋滋”切口如镜的刀口,喷涌血液。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开来,随着夜风,飘向更远方,如有魔力一般,震住暗中的人。
    “阿萌,这就是人。日后,你得多多提防。”道牧也不管阿萌懂不懂,一边说着,一边蹲下,不知羞耻的在骆芬的尸体搜刮战利品,须臾,道牧淡淡然,“你自己出来,还是我亲自出手?”
    二三息后,青蛇从衣袍中探出头,惊恐的看着道牧,抖得比道牧身后的老人还厉害。
    “上来。”道牧探出左手,摊开手掌,“小道有好生之德,不会杀你的。”
    青蛇迟疑数息,终还是攀上道牧的手。道牧满意一笑,“那蛇精不仅占据你的身体,还把你的身体搞得污秽不堪,不要也罢。”说话间,道牧带着青蛇,再临灵泉旁边。
    “你这蛇身要比人身好太多,日后你就伴在龙脉身边修行。什么时候化人形,什么时候能登仙,就看你个人造化。”
    道牧将青蛇放入灵泉当中,顿时引来阵阵龙吟,却没了之前的愤怒,而是莫名的兴奋与喜悦。
    青蛇眨巴眼睛,满目疑惑之中,带着感激。见它游到岸边,从口中吐出一枚古朴的戒指,接着一头扎入灵泉深处。
    道牧捨起戒指一探,喉咙上下动了动,蓦然攥紧戒指,目光变得贪婪。猛地站起,转过身去,大步迈开。
    才迈出几步,随手往后一扔,“咕!”戒指掉入灵泉之中。
    “龙脉,日后你就以这戒指,向她下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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