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梦盈与道牧,陪乔昱同行。吕祖与乔羽帆,配乔羽生同行。当说到莫莹莹才死不久,本就沉重的气氛,骤降到冰点。
    乔羽生错愕不信,乔昱脸凝寒冰,乔昱立马驻步,流动如水的景象,戛然而止。
    “方才两个月余,那狐狸已凝练灾魂,强横如斯?!”乔昱睚眦欲裂,衣袖下右手紧握成拳,挥打空气,环视众人,一股霸道的杀意,如海啸般汹涌拍来。
    乔昱气得发抖,大口呼吸,胸口大幅度起伏,歇斯底里,“连夫人都保护不好,要你们有何用!”
    十数息后,乔昱稍稍冷静下来,冷看乔羽生,切齿咬牙,“生儿,可能感知那狐的踪迹?”瞧他这副模样,是打算寻到胡梦盈,将其扼杀,拔出在喉之刺。
    乔羽生不答,却立即闭目冥想,展开神识。人们一阵恶寒,在一瞬间感觉自己无衣遮体。一刻钟后,“干!”乔羽生猛地睁开眼睛,愤怒,绝望,无奈,悔恨,各类复杂情感交织。
    “果然,还是不行。”乔昱见状,已了然在心,想到莫莹莹惨死,忍不得怨道,“当初,叫你莫要将它灾化,你就是不听!而今,不仅要对付灾兕,还要提防那狐!”
    乔羽生懊悔自责,说话都带着些哭腔。若非他太过自信,也就不会酿成今日结果。说到悲恸处,狠狠扇了自己几巴掌。
    道牧环视一圈,这千余人,竟没有一人惊讶。可见牧灾在他们之间,并不是甚秘密。
    乔羽帆却疑惑得紧,质疑乔羽生。平时连碰都不让他乔羽帆碰一下那狐狸,乔羽生对那狐狸可谓是万般宠溺。
    至今,乔羽生连那狐狸的初夜都还没要。无时不刻,都将那狐狸,像个小祖宗般,一直供奉着。
    亲母突遭厄运,乔羽生和乔昱就跟自己说,乔羽生与那狐狸解除了契约,且还要将那狐狸灾化。
    “唱戏的剧本都不敢这么写!”乔羽帆猛地想起什么,绝望的目光跳向,他眼中的唐水。
    胡梦盈有所感,目光闪闪,抿嘴传声道,“保命要紧,你自己小心,大家都是泥娃娃,谁都保不了谁。”
    “哞哞哞……”
    远处传来一阵咆哮,兕山就如一个被无限放大的喇叭,声浪因此被增强无数倍。“轰咚!”兕山之上,现一音爆,气浪成环,朝四面八方涌去。
    天地具颤,地裂土陷,伴随“咕噜噜”怪声,低头一看,裂缝中涌动黑色浓稠液体的。
    一股腐肉、垃圾、粪便汇聚而成的气味,迅速弥漫开来。除非封闭嗅觉,一般道术根本无法抵御这种味道的入侵。
    “该死!”乔昱脸色大变,化光疾驰而去,“灾兕要挣脱束缚了。”
    乔羽生拍拍乔羽帆肩膀,尽量让自己平复,让声音柔和后,安慰乔羽帆几句,接着招所有人一同赶路。
    乔羽帆惨然,埋着头,肩膀时而耸动,呵呵笑个不停,如癫如狂。乔羽帆不听不问,不言不使唤,身下的骆驼,自会跟上前人。
    乔羽生怒喝一声,右手狠抽牧鞭,打出一条无形通路。莫看骆驼缓步前行,四周景象却已凝成斑斓色线。尽头的兕山则愈来愈清晰,乔昱已在尽头一方参天之巨的丰碑下等候。
    兕山浑如一个碗,藏风纳水之地,可蕴育精灵。碗口处,丰碑耸立等高半山,坑坑洼洼,正中间甚至已经被洞穿。
    风蚀痕迹严重,浑如沙子捏成一般,轻轻一碰就会碎。本该篆刻有“兕湖厄地”以及落款,如今只剩下残缺不全的“兕”字。
    “丰碑已被蚀化差不多,灾兕急了……”乔羽生屈指一弹,拇指大小的光球,于人群当中爆碎,生出千余光缕,没入众人眉心。
    人们顿觉目聪耳明,身体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战意如快要喷发的火山,在心中酝酿。
    乔羽生直言,将他们招来,主要就是抵御暗处不明敌人。阵法已传入他们脑中,让他们相互协调结成阵,将丰碑围住,兕山碗口堵截。
    道牧环顾周遭,灵识展开如纸,四周环境在白纸上活灵活现。很快发现三千余牧道者,分布在兕山朝湖的三面,惊恐的是没有一个低于地境,且近半已为天境。
    “看走眼了。”道牧余光瞥过胡梦盈一眼,正眼面对乔昱,“斋主,您可是因无法摧毁丰碑,而在烦心?”
    乔昱闻言,猛地一喜,“难道,您有办法?”见道牧胸有成竹模样,便道出他要毁这丰碑是为何。
    原来,这一块丰碑不仅镇住灾兕,让其不得重聚灾气。且还是能够净化灾兕,守住本心,不受外界邪气侵染,是为灾兕的最后一道防线。
    如今,灾兕凭仗这块丰碑,正处于半灾半精灵状态。所以别说要将灾兕收服,哪怕想要将灾兕彻底镇杀都难。
    只要将这块丰碑破坏,便可将湖水精灵彻底灾化,那么牧道者就有千百种方法整治灾兕。
    道牧恍然,低吟一阵后,颤巍巍,为难道出二个字,“试试。”说着,道牧步履蹒跚来到丰碑下,乔昱乔羽生一同跟来,打算做下手。
    胡梦盈则背对着他们,严阵以待。她不远处,乔羽帆还是呆愣原地,眼睛无光,精神恍惚。
    胡梦盈思索一下,大步跨开,来到乔羽帆身边。拍拍乔羽帆肩膀,身体前倾,附在乔羽帆耳边,“少主,你若不打起精神来,等下仇人出现,你恁地报仇?!”
    乔羽帆身体一震,回过神来,眼珠燃起熊熊恨火,切齿咬牙,“你说得对!”
    乔羽帆这一醒来,可不得了。不仅反应剧烈,且作态过猛。乔羽帆整个人,浑如炸了毛的公鸡。
    见他自须弥袋中,掏出瓶瓶罐罐,皆是标注各类灵果灵药之名。牧鞭上手,储牧袋半开,随时有可能,跳起开翅,啄眼抓人。
    平常人,站在十数丈的城墙之下,亦感觉自己的渺小。何况一方百丈有余的丰碑,道牧曾听老爹讲起,这方丰碑初立之时,跟旁边的山岳同高。
    缘何这么高?
    灾兕重聚魂灵,变成了湖水精灵,且可掌管这方它毁坏过的灾区,天象与流水。这丰碑会随着湖水精灵,修为不断精进,积累阴德增多,最终缩小至一丈高。
    “老爹说过,他无法镇杀仙兕之魂。只有将其净化,为天下苍生做事,亦算是给灾兕自我救赎。”
    “老爹出自牧星镇,天生就命薄福浅。努力积德向善,只为多活。怕是老爹毕生一半阴德,毁在与唐龙解除契约。一半阴德,用以奠定这块丰碑。自此,再命运多舛……”
    道牧右手附在丰碑上,回想起那些年,越来越劳累苍白的老爹,可见当时老爹已知道些什么。又想起老妈穆清,高冷的老姐牧兮怡。道牧身体抖动更甚,强行憋住泪。
    乔昱父子关切道牧,发生甚事,可需要帮忙。道牧淡漠应声,“只是被这块丰碑震撼罢了。”声音嘶哑颤抖,好似虚脱一般。
    “如何?”乔昱见道牧脸面苦皱,难免焦急不安。
    道牧直言,毕竟是阴德丰碑,正常手段,难于羽化登仙。不过,他倒也可试试,只是在他发功之际。一定莫让他人打断,否则一切将功亏于溃。
    若让灾兕喘过气来,携丰碑而自爆,完全可与所有人同归于尽。
    乔昱“噗噗”拍自己胸口,信誓旦旦,保证不会让他人踏入雷池半步!
    道牧抿嘴,扬起嘴角,微微摇头轻叹,却再不言,更不想语。双手皆撑在丰碑上,丰碑镇着的灾兕精魄,猛然震荡,盆中鲤鱼大翻身,掀得山地剧颤。
    道牧心念方动,体内皇沙暗涌,烁烁闪光的金沙,沁入正在腐朽破碎的丰碑。顿觉苍凉刺骨,怨恨心涌,悲壮上头。
    道牧已瞬息通灵,感同身受,灾兕对天的怨恨与睨视,就如方才咆哮苍天一般,那不是屈服,是反抗。
    道牧心生好奇,它有甚资格,蔑视天。
    一刻钟后,莎皇灾气贯连整块丰碑。道牧猛地使劲,轰轰轰,山地剧震,大地崩裂更甚。丰碑好似跟兕山相连一般,牵一碑而动全境。
    漆黑如墨,粘稠如蜂蜜的湖水,咕噜噜,不停冒泡。黄褐带绿的气体,撑破气泡而出,风将气体吹散,却给人们带来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
    这一次,哪怕他们封闭嗅觉,亦没有任何用处。
    三千余牧道者同时睁开眼睛,扭头注视此处,或震惊,或奇怪,或淡漠,却不敢轻举妄动。
    乔昱有感,怒喝一声,“戒备!”大手一挥,豺狼虎豹,各类灵兽显现千人阵前,为千人阵做一道防线。
    乔羽生牧鞭一抽,“啪”,一声响亮,风沙大起。此处本就是风口,风沙顺势而入,在偌大的山谷中,形成强烈的回旋气流。
    回旋气流在湖中心,凝聚显现成龙卷风,粘黏如蜂蜜般的黑色黏液被抽起。黑色黏液脱离湖面,遇气立即硬化,或成长矛,或成锥子,或成水滴状,或成砂砾石块。
    乔羽生左手抬起,虚空一拍,龙卷风蓦地硬化的黑物飞射。撞在透明护罩上,咚咚作响,掀起一道道水波般的涟漪。
    整个湖也开始随着龙卷风一起旋转,蛰伏暗处的牧道者,已按耐不住内心焦躁,脸上尽是纠结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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